秦娘子说出口也觉得不大对劲,赶紧找补:“奴不是这个意思,娘子是记挂着客栈的事情,习惯了早起,郎君人逢喜事精神爽,放松下来睡得好些也是正常。”
陆郑氏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她慢慢坐回去:“算了,其他的事情都先不着急,还是先叫陆二和陆三熬补汤吧。”
秦娘子:“……”算了,她尽力了。
实际情况就摆在那里,娘子确实生龙活虎,郎君确实还没醒,再看房里那样子,郎君说不得是真有点虚。
陆大郎虚不虚倒是没人知道,反正误会的也不是一个人。
跟阿鹏一起去西院里将坏掉的东西给换上新的以后,阿飞一脸沉默又难过的蹲在后厨门口,完全不像平时的样子,好半天都不吭声。
陆六婶是过来人,看见阿飞这样子,再想起平日里阿飞对娘子的殷勤,心下忍不住就是咯噔一下。
她装作不经意走到门口,敲了敲阿飞脑门儿:“怎么了这是?”
“娘子和郎君圆房了。”阿飞抬起头可怜巴巴看着陆六婶,仔细看看眼眶还有点发红。
陆六婶脸色严肃不少,拉着阿飞到一旁,戳他脑门儿:“你个小郎,才多大就知道惦记不该惦记的。我可告诉你,咱们都是陆家的奴仆,你可别寿星公上吊自己找死,甭管你有什么想法都咽回肚子里去,别叫人发现,要不然叫人知道,肯定会卖了你。”
阿飞叫陆六婶吓唬的眼泪唰就掉了下来,他带着哭腔问:“六婶,这敦伦就跟打架一样吗?”
陆六婶老脸一红:“小孩子家家瞎问什么?你好好干活儿,等你大了,求老爷和夫人帮你娶个媳妇就知道了。”
阿飞哭得更厉害了:“可是我怕被老爷和夫人卖掉,等不到那一天了。”
“你怎么就说不听呢!咱们是什么人你心里得清楚,可不敢惦记主人家。”陆六婶看着阿飞长大的,也不愿意他做错事儿,忍不住劝他,“听六婶一句劝,趁没人发现,赶紧丢了多余的心思!”
阿飞哭到打嗝,更绝望了:“呜呜呜……可是我已经跟娘子说了,若不是我求着娘子不要走,跟菩萨许了愿让娘子和郎君百年好合,娘子也不会那么快跟郎君敦伦。我要知道敦伦跟打架一样,我肯定啥也不说。呜呜……不管是娘子挨打还是郎君挨打,老爷和夫人要知道是我撺掇的,肯定会把我卖了的!”
呜呜呜……他也不知道敦伦是这么可怕的事情啊,那置衣架子都碎的修不起来了,得使了多大劲儿啊?听说郎君都快中午了还没起床,若是让人知道他还掺和……呜呜他不想被卖掉。
越想阿飞越绝望,蹲地上哭得跟死了爹娘一样。
陆六婶听得有些哭笑不得,可又不好跟阿飞仔细说敦伦的事儿,没好气拍了他脑门儿一下子:“瞎寻思什么呢!娘子和郎君感情好了,早晚要圆房,跟你有什么关系!吓死我了你个臭小子,滚起来赶紧去干活!”
阿飞抽噎着被陆六婶拽回去,可怜巴巴问:“真的不会卖了我吗?昨晚上我和阿鹏听见里面打的可激烈了,娘子和郎君都疼的嗷嗷叫,早上我和阿鹏去收拾,屋里架子碎了好几个,郎君现在都还没起床呢。”
陆六婶目瞪口呆:啥?这,这么激烈吗?
“这话别再跟人说了,肯定不会有人怪你的,别传出去叫人笑话就行。”陆六婶一张老脸红了青,青了红,臊得不得了,只能低声叮嘱。
阿飞被陆六婶安慰好,心下放松许多,忍不住就撇了撇嘴:“您跟我说没用啊,阿鹏得管得住嘴才行。”
陆六婶:“……干活!”她只是个仆妇好吗?她管不了那么多,这,这主人家的房事跟她有啥关系!
话是这么说,陆六婶不好意思往外传,可对着自家男人还是能说的,她偷偷拉着陆六说了,一把年纪也不跟女郎一样害臊:“你说,是咱不懂年轻人的路数,还是你不太行?”
是个男人都忍不了这种侮辱,陆六挺起胸脯声音大了不少:“我行不行你不知道?激烈有什么用?郎君不还是起不来床?”
过来找陆六要东西的陆五:“……”
拿账本子跟陆六对账的陆大:“……”
偷偷伸着耳朵干活的仆妇们:“……”
身为奴仆,往外瞎说话都是不敢的,但是!这阻止不了各种关于娘子和郎君圆房的小话在陆家范围内热切流传。
就在大伙儿偷偷说得正热火朝天的时候,陆大郎带着略荡漾的笑容,醒了。
第41章 这是一种名为贱的病(二……
陆成材伸了个懒腰,舒坦极了。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身上骨头缝咯吱作响的声音,他从未感觉如此好过。
这让陆大郎止不住回味昨夜的销魂,他想,仙人还是能教点正事儿的。
以前听人说起床榻间所有的形容词,对已经开了荤的陆大郎来说,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感受。
“郎君您醒了?”阿鹏听见动静,带着一脸微妙凑过来,“奴伺候您洗漱吧,可要奴扶您起来?”
陆成材一脚踹阿鹏大腿上,笑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家郎君被榨干了呢,你这是什么表情!”
阿鹏脸色更见微妙,难道没有吗?
陆成材是洗漱完才注意到不对,他昨晚真是摔的不轻,但凡正常人飞出去摔到地上,就不可能好受得了。可他仔细观察,除了腹部还有些淤青,其他地方完全没有不舒服。
陆成材眯了眯眼,懒洋洋扫了阿鹏一眼,没说什么。
出门的时候,心里那份冥冥的违和感就更重了,陆成材是很荡漾,可林蓉不在旁边,他脑子好用的儿很,他这身体实在是太舒坦了,字面意思,舒坦过了头。
若有所思的陆大郎脚步轻快到甚至觉得自个儿能一下子蹦到树上去,当然,他要是真蹦了就知道这是错觉,异能很好用,可异能不能实现某些小郎君的白日梦。
好在陆大郎觉得自个儿如今可算是实打实的男人了,真男人要稳重。
所以他很稳重地在去前头客栈前问:“娘子呢?”
阿鹏瞧着自家郎君面上的荡漾,都没眼看,朝着后面指:“娘子在旺福苑呢。”
“那我先……”陆成材闻言脚步就想拐弯。
也不知怎得,他突然很想看看洞过房后,那小娘皮有没有变化。更重要的是,他特别想知道,如今他这种舒服到想要吼两声的情况到底是因为什么。
既然林蓉会冰火两重天那么咳咳的事情,会不会也学了什么绝世内功传给他了?也不知道是前头的回忆还是后头的可能,叫陆成材越发荡漾到几乎不能自已。
阿鹏瞧着自家郎君那辣眼睛的表情,唇角抽了抽赶紧拦住:“老爷请您醒了去前头呢,于家老爷和郎君都在来福阁。”
陆成材这才想起前头说好的事儿,决定先去来福阁,先从于家身上咬下一块肥肉来,才好去娘子面前邀功,说不准娘子能多教他点功夫呢?
于是莫名鼻子发痒的于老爷和于晨睿就迎来了一个荡漾的陆大郎进门。
“仲行才起身?”于晨睿发誓,他一点都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对这种日上三竿才起床的行为表示……羡慕嫉妒恨。
陆成材还有让他更羡慕嫉妒恨的呢,他笑眯眯坐在陆有福身边,一脸骄傲:“昨夜与娘子夜话时候长了些,没注意时辰,这才起晚了,阿叔和子瑜兄不会介意吧?”
于晨睿:“……”这臭小子不是在炫耀自己圆房了,他就把脑袋剁下来当下酒菜!
“无妨无妨,不过贤侄打小身子骨瞧着不错,如今倒是有些懈怠了,正好于家商船从广州府那边运来了不少滋补的药材,我过会儿叫人给你送过来,早些给陆家传宗接代是真的。”于老爷捋着胡子微笑。
这话可是说到陆有福心里去了,大郎成亲后,想抱孙子的念头可就一直蠢蠢欲动呢,好不容易儿媳妇和大郎感情好些,确实得补补。
陆成材看于晨睿拿折扇捂住唇边的笑,总不好跟长辈计较,没个正行靠坐在一旁跟于老爷说话:“有商船从广州府回来了?托商行寻的那种橡树白色汁液,阿叔那里可有消息了?”
“你可别说,还真寻到了几样,今日我都带来了。”于老爷今日本来就是来给陆家卖个好的,闻言笑着指了指门口的几口箱子,“说要送你的那把刀也在里头,可别叫你娘知道,不然回头该跟你阿婶念叨我了。”
陆成材这才来了点精神,笑眯眯点头:“多谢阿叔!”
本就是关系亲近的人家,于老爷对陆有福这样聪慧却没什么坏心思更懒得折腾事儿的老狐狸还是很喜欢来往的,于老爷是风里来雨里去着算计人的那一撮,他很愿意跟通透又不爱算计的人来往。
几个人笑着寒暄了会儿,用过午食又喝了会儿林蓉特别烘焙出来的茉莉花茶,这才开始谈正事儿。
“这茶不错,大郎说你们这里还有种菊花茶,可以败火明目。去上京的商船带了些去,倒是意外得了贵人青眼,陆翁有没有想法跟于家合开个茶庄?”于老爷看着瓷白杯子里透亮浅浅琥珀色的茶汤,笑着问。
这个陆有福倒是不知道,但也能想到,估计是于家大郎问陆成材要的,在运河还有海上航行,餐食只能管温饱,想要青菜和水果是比较困难的,所以他们特别容易上火。
“这我倒是做不了主,这是我那儿媳妇为了秦家公想出来的,你们也知道秀才公他如今起不来身,吃喝拉撒都有些艰难,也容易上肝火。茉莉花茶健脾和胃,疏肝理气,菊花茶清肝明目还能败火,我和家中娘子尝着不错,问过大夫对寻常人也无害,这才用来招待好友。”陆有福仔细解释,“但是毕竟菊花和茉莉花都没法多得,这数量并不算多,送人些还好说,拿来做买卖是不够的。”
于晨睿笑着看了陆成材一眼:“这有何难,苏州府本就多花,从苏州府离咱们颍州府近的地方选处田庄,咱们自己种便是。”
其实茶叶这种东西不算是独家配方,常年做这个的茶农多尝试几回也能做出差不多的来,说不准味道还更贴合荆朝人的口味。
这也是于家在表达自己的善意,他们能跳过陆家自己做这个事情,但是没必要因小失大,他们也没有拿了陆家的好处却撇开陆家单干的心思。
显然陆有福和陆成材都清楚于大郎说这话的意思,陆有福倒是不好说什么,还是要看陆成材的意思。
陆成材挑了挑眉,带着惯有的玩世不恭模样:“我爹年纪大了,管客栈就够他忙活的,反正你是别指望我和我娘子来操心,我们还得抓紧给陆家留后呢。让我娘子给方子,我们占三成干利,其他事儿就都交给阿叔和子瑜兄操心便是。”
于老爷:“……”
于大郎:“……”
真是够了,听出来你这是蜜里调油了好吗?抓紧留后,你是要死了吗?于大郎甚至酸溜溜地想着,他还有半年时间就要成亲了,还真是说不准谁先有子嗣!
“那便依贤侄所言,左右我和大郎都是操心的命。”于老爷笑着调侃陆有福,“可是没有陆翁有福,娶了个有福气的儿媳妇,连家中郎君都如此争气,怪不得连杨大人都要对陆家青眼相待。”
陆有福忍不住翻个白眼:“于兄那一套在我面前就免了吧?我还不知道你。想说什么非得憋肚子里拐八个弯儿,也不怕憋死自己,要我说子瑜这点可是比你强多了。”
于老爷被怼了,摸着大肚子也不生气,只笑眯眯喝茶。
这让于大郎忍不住心情微妙,他们爷俩还是挺像的,明明不必跟陆家这样没什么底蕴的人家来往,可就是都喜欢往人家父子跟前凑,被怼的满脸是血还觉得痛快,人就该如此直接说话,才能少很多套路。
哦,要是阿鹏听见他的心声,肯定能特别清楚的告诉他,这是一种名为贱的病,无药可医。
但甭管是于家父子还是陆家父子都习惯了,谁也没觉得不对。
陆成材开口解释:“是我让我爹去找杨大人的,一来这通管道的事儿,如何都绕不过州府去,二来我还有些我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想法,做好了说不准能给杨大人添几分功绩,做不好也就是我才干不济,也没什么妨碍。”
说白了,就是去忽悠银子忽悠的,顺带忽悠人手干活儿。
“阿叔和子瑜兄帮陆家实在太多了,乔家和秦家也是,能得子瑜兄和元谨等挚友,是我的福气。可我这性子阿叔也知道,已经给于家和乔家、秦家添了那么多麻烦,总不能什么麻烦都往您这边推不是?”陆大郎非常理直气壮用自己实在是太贴心的表情道。
于大郎唇角抽了抽,太假了,若说麻烦,还差这点吗?真要是陆大郎想,他还能不好意思?那比白日见鬼的可能性还小。
好在于老爷对陆成材并没有于晨睿那般了解,闻言不说多信吧,总归心里是舒坦些。
“贤侄这就见外了,你跟大郎关系好,我也没把你当外人,何必跟阿叔客气。”于老爷其实还挺喜欢陆成材的,“说来听听,于家到底有商船,走南闯北的,说不准就能帮你解决问题。”
最重要的是,于老爷从陆成材身上看到了潜力,麻烦于家不怕,利润才是永恒的旋律。要不然他也不能由着于晨睿大张旗鼓安排家中商船,在广州府替陆成材寻那个树上流出来的什么白色汁液。
“我觉得夏天太热了。”陆成材眨巴着眼睛突然说了句仿佛跟现在说的事儿无关的话。
于老爷身为一个胖子也同意,但是——
“你现在才觉得?”
陆成材立马来了精神,脸上又开始荡漾:“哎呀,你们也知道,我是个懒的,可现在我这不是成亲了嘛,运动量总是大一些。以前还能忍受,如今嘛,稍微激烈点的活计做起来,啧啧……汗如雨下那可不是说说而已。”
陆有福:“……”
于家父子:“……”
现场四个人外加阿徐和阿鹏并着于家伺候的仆从三人里,只有阿鹏一脸懵懂,其他人都有些想吐吐不出来的无语。
够了,真的够了,成亲快仨月你才洞房,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行吗?打住可以吗?
于晨睿捏着额角问,忍着无语给陆成材撘梯子:“所以你准备怎么办?”
陆成材嘿嘿笑:“我从乔二郎他哥那里借了好些古籍回来,皇城那边不应该也有制冰的法子吗?我就想着,能不能做出个会自己动的扇子,能够把冰水的凉气扇到人面前呢?”
嗯?于家父子来劲儿了,商行出身的他们立刻就看到了商机。
荆朝疆域广袤,比不得与荆朝接壤的吐蕃国和紧挨着雪山的西域,北至龙江府,南至广州府,甭管冬天冷不冷,夏天都是热的,只有热和更热的区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