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他如今急于求成,必须得磨一磨,才稳得下来。
秦夫人看着秦筝,目光里有着淡淡的欣慰:“三个孩子里,你兄长和你妹妹,一个性情太过刚强,一个又太过软弱,只有你折中些。为娘知道你如今和殿下走的这条路,比当初嫁入东宫面临的还要艰难百倍,你们二人自这微末中扶持着一路走来,情谊是旁人比不了的。”
“阿筝,和殿下好好过。”
秦筝看着秦夫人慈爱的眼神,心中触动,半蹲下去脸贴在秦夫人膝头,轻轻应了一声“好”。
……
等秦筝回府,已是天光大绽,她本以为楚承稷在房里,怎料却压根不见人影,问了下人才知,自己去秦府后,他便又同一众谋臣去了书房。
秦筝不由得幽幽叹了口气,她同楚承稷,只有谁比谁更忙,就没有闲的时候。
沐浴后厨房送来一碗银耳莲子羹,说是楚承稷让备下的,因着这份体贴,秦筝心底熨帖了那么一点,只是在秦府吃了不少零嘴,她喝了半碗就喝不下了。
估摸着楚承稷再过一会儿也该回来了,秦筝没直接上床睡,坐在矮几前的蒲团上整理完自己的工程资料,又翻开了一本晦涩难懂的水利古籍。
楚承稷回来时,秦筝已经困得睡着了。
她脑袋枕在自己手臂上,臂下压着一册翻开的书卷,未施粉黛的腮边沾了几缕发丝,丁香色的的襦裙裙摆拖曳及地,颈后露出一段雪色。
她脚边还趴着一只灰扑扑的兔子,悠闲地嚼着青草,三瓣嘴一动一动的,是从两堰山带回来的其中一只。
想来是秦筝特意给他留了门,这兔子不知怎地跑出了笼子,怕被人捉回去,躲屋子里来了。
看到他,兔子倒是敏捷,赶紧往桌角躲了躲。
楚承稷走过去,兔子有些惧人,一蹦一跳地跑向了门口。
楚承稷没管兔子,他在矮几旁蹲下,用手背碰了碰秦筝侧脸:“阿筝,当心着凉,去床上睡。”
秦筝含糊不清地嘀咕了一句什么,又睡熟了。
楚承稷失笑,心中却疼惜了几分,知道她这些日子必是累坏了,一手揽住她肩背,一手托起她膝弯,动作极轻地将人抱起。
这番动静这么大,秦筝总算是醒了。
她迷迷糊糊把眼睁开一条缝,闻到了熟悉的雪松香,就把脸往他颈窝里拱:“回来了?”
嗓音也是懒洋洋的,像是春日午后在瓦片上摊着肚皮嗮太阳的猫。
楚承稷“嗯”了一声,把人放到了床上,秦筝环着他脖子没松手,他便顺势陪她半躺下:“困了就睡,等我作甚?”
秦筝打了个哈欠,半点不觉煞风景地道:“你说了,要赏赐我的,若是最近银钱不吃紧,把修暗渠的那笔工程尾款拨给我?”
见她困成这样还不忘同自己谈公事,楚承稷颇有几分忍俊不禁:“就为了这事?”
秦筝不太好意思地看他一眼,“还有个修堤的工程,陆大人说仅凭人力打捞元江下游沉积的泥沙太慢了,想修堤挡水,借着水流的冲击里带走泥沙,我同宋大人他们都商讨过了,这计划是可行的。只是又要花一笔银子,管账的张大人如今见了我就绕道走……”
言外之意,批了这个工程,再帮忙要个工程款。
楚承稷这次是当真没忍住笑出声来:“你我之间,如今只剩谈这些公事了?”
秦筝想了想,虽然是他自己承诺给她赏赐的,但她大喇喇直接讨,好像是有点不太好,于是极其敷衍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退开后用一双清亮的眼盯着他,似在说可以了么?
楚承稷本不是这个意思,见她这般,倒是垂下了眸子,意味不明看着她。
秦筝从他眼神里明晃晃地读出了两个字:不够。
她忍不住道:“这又不是为了我自己讨的。”
楚承稷因为侧躺着的姿势,衣领散开几许,从秦筝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好看的锁骨。他是天生的冷白皮,垂眼时,长睫覆着那双幽深黑沉的眸子,嘴角挂着一丝极淡的笑意:“我可没说要赏你这些。想我以公徇私?阿筝总得拿出点诚意来。”
秦筝心说大不了她回头自己锲而不舍去找张大人要工款,但看着眼前的男色,终究是没经受住蛊惑,颤颤巍巍靠近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接吻这事,秦筝以为自己已经很熟练了,学着他之前的样子,碾,舔,再轻咬一下。
由自己主导的感觉,也挺不错?
楚承稷没出声,但他胸膛起伏的弧度明显一下子变大了,秦筝一手正好撑在他胸膛上,隔着衣服感受着他呼吸时肌理的张缩,莫名竟有几分脸红心跳。
她佯装镇定抬起一双水洗过似的眸子看他:“够诚意了吗?”
一只大手绕过她颈后,按着她后脑勺将她又压了下来。
第100章 亡国第一百天
被撬开齿关,吻得只能呜咽的时候,秦筝才知道自己方才那个吻,实在是只能算做清粥小菜。
她喘得厉害,脑子里像是散成了一团浆糊。
清冽的雪松香包裹着她,让她安心,又让她贪恋。
楚承稷一只手按着她后颈,另一只手落在她不堪一握的纤腰上,隔着单薄的寝衣一寸寸向上摩挲,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轻薄的布料传过来,让她身上也跟着发烫。
手脚有些发软,她几乎支撑不住自己身体的重量,便放任自己压到了楚承稷身上。
她喜欢他身上的味道,脸总是无意识地埋向他颈窝,小巧莹润的鼻尖贴近他颈侧的肌肤,轻轻蹭了蹭。
像是小动物表达自己喜欢的方式一样。
楚承稷气息明显更沉了些,他翻身反压住她,看着她迷蒙蒙不复清亮的一双眸子,忍不住去吻她眼皮,面上依然是一派霁月清风,清冷自持的模样,喉头却已滚动了好几遭。
湿热的吻顺着面前女子光洁如玉的脸颊一路往下,碾在嘴角,贴着唇缝舔进去,勾缠住了她的舌。
秦筝好不容易聚起的理智又在这个吻里变得七零八落,她喉咙里发出小兽一样的呜咽声。
楚承稷掐着她细腰的手骤然加大了力道,他额前已经浸出了汗,血管里的血在滋滋沸腾,几乎要烧穿这一身皮肉。
结束了这个吻,他抵着秦筝额头,眼神沉不见底,呼出的气息都是灼人的。
“我给你准备了一支军队。”
“什么?”
他在这种时候突然说起这些,秦筝脑子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又在她唇角亲了亲,这次是浅尝即止:“给你的奖赏。”
秦筝脑子一下子炸了,眼神也清明了几分。
他的意思是,他给她准备了一支专属于她的军队?
楚承稷接下来的话果然也验证了她的猜测,他将她衣襟拉开几许,一下一下啄吻着她锁骨和雪肩,最后在她锁骨的那颗红痣上吮出红痕,嗓音倒是清越如初:“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这支军队都只会听命于你。”
她如今在青州虽是说一不二,但底下官员敬重她,大多还是因为太子妃这个身份。
她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了,跟他就不止是政治上有羁绊,在军事上也是盟友。
说得通俗易懂些,楚承稷这相当于是直接给了她公司股份。
总裁夫人和手中持股的总裁夫人,在外人眼里分量可不一样。
“为什么……突然给我一支军队?”秦筝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楚承稷一只手碰了碰她巴掌大的小脸,眼底有淡淡的疼惜,“本就是你应得的。”
秦筝五指抓紧了身下的被衾。
他若贸然给自己一支军队,少不得引起麾下谋臣武将们非议,但经过了之前那荒谬的话本事件后,她在民间的声望不亚于他。
一切都是有蛛丝马迹可寻的。
他很早之前就打算给她一支军队了,所以才处处都为她造势,给她铺路,让她名正言顺揽下青州的政权。
只怕今夜同意林昭为将,除了的确欣赏林昭武艺这一点,也是希望往后她在军中能有个帮衬。
秦筝眼眶有些发涩,她直直望向他眼底:“楚承稷,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这是她头一回直呼他本名。
楚承稷不记得有多久没听见旁人换他这个名字了,早些年他初从军时,也是有人这么叫他的,后来那些人都唤他“将军”、“陛下”。
故此隔了一世再听到有人这么称呼自己,楚承稷竟恍惚了一瞬。
似乎那前世和今生,都因为这个名字被串联了起来,那些他不愿去过多回想的记忆,也没那般疮痍了。
他因习武而粗粝了许多的指腹摩挲着秦筝的面颊,唇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我说过,你曾有的,比那更好的,我都会补给你。”
秦筝眼中涩意更重,他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不过那时她没当真,原来他承诺她的每一件事,都是放到了心上的么?
楚承稷看她眼角溢出泪,眉头蹙了蹙,伸手帮她拂去:“怎还哭了。”
秦筝狼狈摇头,眼底溢出的泪却更多,她又唤他:“楚承稷。”
“我在。”他应得很耐心:“喜欢叫我这个名字?以后没有旁人的时候,便这般叫吧。”
秦筝果真又叫了一声:“楚承稷。”
“嗯。”他轻抬眉梢看着她,眼底全是纵容。
他墨袍上的腰封早被秦筝扒下来了,此刻半支起身体,衣襟向两边散开,精壮的胸膛和块垒分明的腹肌全暴露在秦筝视线里。
高脚烛台上的烛火熄了,晨曦已透过窗纱照进来,细小的浮尘在光束里飞舞漂浮着,楚承稷墨袍上的金线暗纹也闪着微茫。
“我爱你。”
她伸出手抚摸那块垒分明的肌理,在楚承稷变沉的呼吸声里,支起上半身去吻他性感的喉结,一边吻一边止不住泪流:“可能你不懂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真的好爱你。”
颈上传来的不仅是湿热的吻,还有泪水的凉意。
楚承稷浑身肌肉都绷紧了,撑在床榻上的那只手,青筋凸起,他缓缓地呼吸,一只手绕到她后背,揽在她肩颈处,隔着发轻轻拍了拍,用尽了毕生的温柔。
“傻姑娘,我不懂,但你说出来,我就知道了。”他吻了吻她鬓角:“我也爱你。”
一手托着她后颈,让她躺了下去,细碎的吻落在她眼皮上,让她哭都哭不利索。
秦筝拥着他,努力回应他,空气里的热意蔓延。
初阳耀眼,楚承稷扯落了挂在金钩上的床帐,层层叠叠的床幔散落下来,四周瞬间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
他顺着她雪颈一路向下,落下虔诚又缠绵的吻。
秦筝好不容易的止住的哭声,又断断续续开始呜咽,两手揪得被衾乱做一团,身上出了一层薄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
楚承稷用她的兜衣擦去唇边的水光,见她双眼还有些失神,又忍不住吻她,牵着她一只手引向自己。
秦筝恢复了些力气,转头看向他,见他额前全是豆大的汗珠子,挣脱了自己的手。
楚承稷以为她不愿,只是又凑过来吻了吻她:“累了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