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
他伸出右手,想来个电竞界建交。
谁知江童颜从背后抽出合同,递给他,笑着说:哥,签完再握也不迟。
年薪比之前谈好的又多提了两个百分点,老k瞳孔一顿,果断签字。
他们几个人又在基地转了转,分配好卧室,选定了队服队标,打扫卫生,江童颜困的不行,瘫在餐厅吧台喝冰镇可乐。
桌子上散着一沓合同,裴信卓掀开翻了翻,皱起眉心:你还给了老k和小景公司股份?
江童颜默认,点点头。
万一他俩联手把你卖了怎么办?裴信卓想问,没等开口,江童颜反过来先问他:你觉得他们两个最怕什么?
裴信卓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被卖啊,上次被卖多惨,还热乎呢。
对啊,还热乎。江童颜仰头喝干可乐,如果给了他们公司股份,他们就能把心搁在肚子里,不用担心我会和杨老狗一样。
毕竟他们是给自己赚钱,又不只给我打工。
江童颜打一进电竞圈就想自立门户。
小学自己组游戏内战队,当队长,队友五湖四海,还不是被他管的服服帖帖;初中组织学校打联赛,隔壁市区的网瘾少年都看过他打游戏。
结果真枪实战第一局居然被耍了!?
江童颜安慰在被禁赛那天晚上安慰自己,经验不足,被迫试水。
这下不仅开俱乐部的经验有了,禁赛的经验也有了,此次建队选人必不能看走眼。
可是我们还少一个人,没有中单,怎么打比赛?裴信卓出声问。
江童颜也在为这事犯难,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刚才喝的冰可乐太急,胃里有些痛。
他放一只手在肚子上,无奈回道:不急,我今晚再去网吧蹲蹲橘子,好歹见一面。实在不行,一个月后青训生报名赛,留意留意合适的。
裴信卓没有更好的办法,只答了句哦,听清但不想再谈。
你再收拾一会儿,我回家换衣服,出一身汗臭死了。江童颜撩开t恤下摆,擦汗。
他所有的衣服都放在出租房,一推门,苏玉正笑眯眼摇着蒲扇坐院子里,吹着凉风晒夕阳,手机立在支架上播着脱口秀。
小江回来啦,晚饭在家吃吗?
苏姥姥暂停视频,抬头看他。
江童颜不好意思拒绝,跟哄自己姥姥一样嬉笑哄道:行,一进门我就闻见香味了,做了什么好吃的?
说罢,他伸出脑袋往餐厅探去,忽然想到什么,停住脚:姥姥我先进去换件衣服,天太热,后背湿透了。
好,一会儿下来吃排骨。
前天洗的带血半袖晾在阳台,江童颜握住衣架,恰好看见已经结痂的伤口,心想他这两天出门得看黄历,确定有没有血光之灾。
江童颜个子高,不用踮脚便能轻松地取下,一回头,瞥见角落架子上挂着昨天脏兮兮的小///熊///□□//钥匙扣。
刚吹散的无名头火又烧回来,江童颜仰着脑袋去嗅着玩偶,黄橙橙的身体上带着淡淡清香,好像紫色的薰衣草。
至于吗?不就掉地上了,回家就洗了?
这么香,到底费了多少洗衣液?
江童颜跟个傻子一样站在阳台,对着晾衣架较真,没准再过两分钟就要和小//熊//□□动起手,理论几番。
最好争出个谁是谁非。
苏玉上二楼取东西,路过房间,恰好看见这一幕,不觉好笑。
她走过来,问:你也喜欢这娃娃?
某件心事戳破,江童颜无言,下意识避开目光,干净衣服下的手指紧张地攥在一起。
男生面露尴尬,挠挠头,说:啊、不是不是,我记得这娃娃易慎宝贝儿的很,想看看有什么特别的。
苏玉将娃娃摘下,晃在半空,看了会儿才回他:那孩子命苦,从小她妈照顾哥哥不在身边,都是和我和他姥爷陪他。我爱人是警察,枪法好,小时候带他去游乐园打回来的,没什么特别。
江童颜眸色一紧,顿时明白过来,怪不得小干部发烧的时候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喊姥爷。
原来不是叫错了。
对了,我昨天听易慎说,你是他们学校的老师?苏玉边问边把娃娃塞到他新捡下来的衣服里。
嗯?江助教大脑里一片空白,现场走深被抓包,他抱歉地挂了下鼻子,说:对,就兼职两个月,等他们放暑假我也不干了。
话音一落,苏玉欣喜地抓上男生胳膊肘晃,眼底冒光:那你,能帮我看易慎两天吗,姥姥想跟团去张家界玩玩。
行,您放心,去张家界好好玩儿,不用担
等会儿,张家界!?
是他知道的那个张家界吗。
大峡谷玻璃桥中间蹦极?
还好扶着床,江童颜险些腿软,他居然同意苏玉去张家界玩儿?
刚才答应的时候口齿不清,这会儿江童颜琢磨过味儿来,换衣服的时候手忙脚乱,差点打碎卧室花瓶。
要不要和易慎的爸爸妈妈说一声?苏姥姥去张家界没问题的吧
他一路上都在搜索张家界旅游注意事项,以至于进学校大门打卡时迟到了半刻钟。
晚就晚了吧,最多被章怀琳说几句,江童颜宽慰自己,总比去张家界好。
长腿落座,江助教靠在教室后门的椅子上,脑子里依然在考虑这个事。
认真到进门第一眼居然不是看易慎。
他直起腰板,扫视全班,全都埋头看书根本没人注意到这儿,很好。
江童颜偷摸拿出手机,放在大腿上,隔着桌板,外面看不见。
江童颜一只手握着笔,假装写题,另一只手藏在在桌肚里打开微信。
[三水工:问你个事。]
[三水工:你姥在家都干嘛?]
裴信卓在时间大裂谷的海洋里努力上岸。
[卓哥帅炸天际:?]
[卓哥帅炸天际:有话说有屁放。]
[三水工:没,单纯关心姥姥。]
[卓哥帅炸天际:织毛衣养花遛狗。]
这才是正经老奶奶夕阳红年龄该干的事情。
等会儿?
警察是不是也经常拿个保温杯泡枸杞红茶养生养性?那小干部八成是随了姥爷
江童颜忽然吃痛,扔开笔。
他举起握着中性笔管的右手平摊,对着房顶的白炽灯晃了一圈,伤口结痂,已然愈合。
星期二的晚自习是文科天下,理科中的文科必是语文英语。章怀琳和他介绍过高二(20)班的各科任职老师,让他摸着性子来。
语文老师姓陈,三十出头,做事认真行事果断,说考《琵琶行》就考《琵琶行》,错一个字抄全文就是错一个字超全文。
怪不得整个教室里没人写东西,都悄么哟地低头念书,只有小干部万年睡不醒地趴桌上。
李佑嗓音独特,天生的烟嗓,上课偷偷说一句话老师都能听见那种。
他刚念几句就做不住板凳:同桌你会背了吗?
初中就会了。韩梓兴头也没抬得回他。
李佑:
学神就是学神啊,我去找易慎,他肯定不会。
李佑趁老师不注意迅速面位:易慎你会了吗?
被点名的男生懒懒掀了掀眼皮:会背你叫我爸爸?
李佑:我还是面回去吧。
噗江童颜轻轻笑了一下。在后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撑肘回忆,除了上次街上被揍之外,他见易慎的所有姿势都困得不行,要么在睡觉,要么在睡觉的路上。这点倒是和他很像。
咻
易慎头上一麻,烦躁睁眼。
高二二十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要吵到最后一桌留级生补觉,不然后果很惨。
别问,问就是李佑说的。
易慎不耐烦地呼了口气,扭头瞥过去,最后的教师位上早没了人影。
他心里朝某人翻了个实打实的白眼,缓慢展开草稿纸,上面笔锋犀利地写着
拿书,出来。
换个人这么喊易慎,他肯定不去,不仅不去,连纸带人一起丢了才好。但纸条是江童颜扔的,易慎弯腰系好鞋带,鬼使神差地听话出去。
毕竟昨天钥匙扣事件,他表现得情绪过激。
有事吗,江、助、教?最后面三个字刻意咬的很清。
易慎问出心中所疑,但是江童颜不理,继续往前走,只背着腕勾勾手,叫他跟上。
两人脚前脚后进了五楼大厅,博学、慎思、笃行楼分别住着高一高二高三学生,教学时占四层,只有考试才会用第五层。
易慎没兴趣再往前走,突然加速追上前,问: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这里没人,安静。江童颜停下做英语阅读的笔,你姥出门玩儿,让我看着你。
易慎:???
江童颜看着他说:愣着干嘛,所以你最好快点背会《琵琶行》。
易慎:理由呢?
背会了叫你爸爸行了吧?
易慎:你正常点儿。
易慎早知道苏玉会去旅游,自从姥姥退休后,除了在家看综艺,就是出门跳舞打麻将。
跳腻了、打腻了一群退休老头老太太就张罗着出去玩,表面上是看山赏水,实际上聚在一起换个地方通宵搓麻将。
他愿称苏玉为宁海第一牌神。
昨晚江童颜夜不归宿,苏玉等了半宿,易慎心疼姥姥熬夜,便哄她说江童颜是助教,可能学校忙住在学校了。
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打浔阳江头夜送客开始,易慎的脸就耷拉没晴过,江童颜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后退跨了两步,有眼力见儿得远离了人。
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男生的嗓音清冽,声小但悠远,即使闷燥的夏夜也能感觉出冰凉滑腻,每个韵脚都踩着花香飘到他站的地方。
江童颜默自叹息,有点后悔脑子一热把易慎叫出来。
这一节课估计记不住两句,反而折磨自己。他戳破笔尖读着题,耳朵却跟长了翅膀一样贴过去。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背者无意,听者有情。
江童颜忍不下去,掏出手机继续摸鱼打字。
[三水工:晚上我带个人来(星星眼.jpg)]
[卓哥帅炸天际:谁?]
[三水工:我房东。]
作者有话要说:
裴信卓:就你昨天说的那个事儿逼?
江童颜:(bushi)
第8章 追夫第八天
江童颜出校门后拉着脸,本想打着苏玉的名号,威胁易慎放学和他一起回。
结果刚出门禁,小干部立马扎进车棚,寻都寻不见,他只得站得笔直眼巴巴望。
所有人都穿的一样,白花花一群在江童颜眼里乱逛。
校服校服在校穿不久行了,出门稀罕个啥劲儿?
袖宽肩肥,呆了吧唧的。
江童颜脸上写满了嫌弃。
语文书攥在手里发紧,页脚崭新基本没翻过,他找不到人略感心酸,没察觉胳膊被车把剐蹭出道红印子。
十分钟后,门口人差不多散干净,他等的人才骑出来。
易慎怕飞溅泥星弄脏校服,将蓝白衣摆扎进裤子里,露出窄细的腰线,干干净净,也端端正正。
晚风吹在脸上有些痒,江童颜闷声摸了摸鼻子。
不是人太多的缘故,是人
只要那个人出现,江童颜的眼便再挪不动地方。
易慎见到江童颜时明显一愣,他明知不是因为苏玉,而是想蹭车,看在陪自己背一晚上《琵琶行》的份儿上,载他一路?
等会儿,谁要他陪着念一晚上书?
易慎记忆力好,文言文拗口,但毕竟背了两节课,梁上小偷也该会了。临下课几分钟,语文老师抽查问:易同学,你今天晚上会背多少?
李佑扶额擦汗,心想还不如找自己呢,磕巴两句还能顺一段,高冷校霸什么时候背过书!?
浔阳江头
李佑比他还紧张面回头,随时做好准备挤眼睛提示,在听见校霸诵完江州司马青衫湿一句后,成功全部憋回去。
我草,居然真背了,李佑深吸口气,对着同桌感叹道,还他妈这么流畅!
陈洁似乎更惊喜,欣慰地拍拍他肩:
背的相当不错!希望其他同学都能像易慎学习,说明一晚上时间很充裕,明天继续。
弄得他整个人尴尬不已。
易慎滑车滑到江童颜身前,半晌,见人没动静,抬脚轻碰了一下腿窝,男人走神被抓,错愕道: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你不说一起回吗?
两个人一高一低,一立一骑,周身来往都是回家的学生和家长,易慎稍抬下颌,示意他上车。
江童颜不确定地开口,问:你是让我坐梁上?
易慎手扣斜挎包,眼角的泪痣明显,正襟反问:不然我坐?
江童颜挣扎:你看我陪你背那么久书,再说咱俩这身高,这体型。
都应该你坐啊!
不提还好,一提易慎立马回忆起语文老师拍在他肩膀的重量,尬气直飙:爱坐不坐。装作蹬起脚踏板要走。
好好好,我坐我坐。江童颜轻言服软。
众目睽睽下,屈肩拧胯,弯腰猫进他前车横梁,被人从外从上,圈进怀里。
待遇还挺不错?
他想:小干部的内臂线条怎么这么好看?也对,跟着警察姥爷肯定练过。
他又想:小干部的手怎么这么白?纯如湛露舞灵风。
好像在哪儿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