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棵树那里坐得太久了,我也应该意识到时间的宝贵。离开了七棵树,我便朝着领地赶去了。在沼泽和七棵树的交界处,向南就是一片金黄色的地方了。
到达这里,我的第一感觉就是……
像极了小时候,家还没有搬到蒙古,在乡村里,徜徉在金色的麦田里,自由自在……
那个时候,妈妈还在,爸爸也不是那么爱酗酒。我们在麦田边的田埂上放风筝……
啊,真的是满满的回忆啊。
我走近那里,发现这真的是一大片的大麦!
方圆几里的大麦!
金黄金黄的,很诱人。空气中满是麦子的麦香味儿。真的是太香了。如果说七棵树的花香味儿沁人心脾,那么麦香就会令人垂涎欲滴。
我冲进麦草丛里,惊得麻雀从麦草中飞起,在我头顶扇了两下翅膀,气鼓鼓地啾啾叫着。
我蹲下来,拔了一株大麦草,把麦壳剥掉,捧着一小把亮白亮白的麦粒,注视了几秒,然后丢进嘴里嚼了嚼。
野生大麦的味道要比田地里的小麦淳朴太多了。
我把头扎在麦堆里,深深地吸着气。忽然,我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
麦子?
面粉?
我愣了一下,然后站起身,转了一圈。
诶我去!这么一大片麦子!我岂不是一辈子都不愁吃了!!
我受宠若惊,嘴角不禁傻傻地勾起一丝笑,摸了摸自己的脸。肚子都不由自主地饿了。
但是我的灵魂还是在告诉我,我得先回到领地去。我看了看我拖了一路的雪豹,捕捉到了猎物,就要先送回领地。而且,搞失踪可不太好。
我穿过大麦原,渐渐地望见了绿色,我知道,距离领地不远了。
这次环行之旅,我真是大开眼界。本来看见红色的树,紫色的草,就够惊奇的了,没想到这个山谷竟然这么奇幻。
当然,它在美的同时,还是提醒我别忘了这可是大自然。生存的竞争和危险还是时刻存在的。
我最终花了两天时间,结束了这次环行。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领地。感冒让我没有什么精神头。
狼们都扭过头看我,然后爬起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铃铛围着我转了两圈,一直在关注我的伤口。而银鼻和三脚则是嗅了嗅我身后的雪豹尸体,然后眼中露出一种惊讶。
裂耳倒是没管那么多,在我面前摇了一下尾巴,然后就衔起雪豹,向花斑的山洞走去。
我发现狼王不在领地,不知道去了哪里。过了一会儿,裂耳从洞穴中出来,动了动那对残缺的耳朵,看着我,向洞中甩了甩鼻子。
它在叫我进去。
有什么事吗?
我疑问地瞅着裂耳,当然,他也不可能回答我,我还是自己去看看好了。
进了山洞,我闻到了一种同往常不一样的气息。但是我毕竟不是狼,分辨不太清楚。我看见花斑侧躺在地上。她见了我,回过头,动了动鼻子,然后又转过去舔着什么。
我绕过去,惊喜地轻声叫了出来。
花斑生了!
哦我的天哪!
我欢喜地蹲了下来,但是没想到花斑竟然凶狠地朝我咬了一下。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刚伸出去的手也缩了回来。
哦,对,我忘了,狼是不会轻易让别人靠近自己的,何况是自己的孩子。
我离得远远的,查了查狼崽的数量。借着洞外的光线,能看出来有三只和所有草原狼一样颜色的狼崽,而中间还挤着一只,似乎有点儿黑的狼。
嗯?不是有点黑,它就是一只黑狼。
我瞪大了眼睛。为什么草原狼群中,会有一只黑色的狼?而且整个山谷,我也没有见过一只黑色的狼啊?
草原狼,森林狼,雪狼。
棕黄色,灰色,白色。
不是吗?
我很疑惑,但更多的是好奇。狼崽们的父亲是谁?
因为我是半路加入进来的,所以这个问题,我一直也不得知道。从狼们的表现上来看,它们对花斑更多的是尊敬和屈服,连狼王都要待她不薄,但没有一匹狼对花斑是暧昧的。总觉得花斑的丈夫,并不在这个狼群。
也有可能,花斑兴许是和其他狼族的狼交配的。不过,从北方山洞的雕像上来看,已经没有第四个狼族了。
这在我心底埋下了一个谜。
我静静地观察着狼崽。它们吃奶的力气真的好大,而且不仅嘴上在用力吃,四肢也在不断搅动,把其他狼都搅到一边。
这小狼崽子,还没睁开眼睛,就已经这么凶了!怪不得狼是这么凶狠狡诈的动物,原来在天生就练就了一种狼脾气:毕竟如果吃奶的时候少了力气,就有可能被饿死。狼这种动物,从小就懂得大自然的残酷竞争啊。
我看见那只黑色的小狼异常凶猛,把其他兄弟姐妹都用脚踹开,不断向奶嘴处爬,张开嘴用力吸允。而且我惊奇地发现,它如果衔住了其中一个,不会就此饱餐一顿,而是品尝一下就松开,继续去寻找下一个奶嘴。当它吃遍了所有的奶嘴后,才在其中挑选了一个最大最饱满的进食。
我震惊地摇了摇头。这只小狼好聪明。我见过狗崽吃奶,只是闻到奶味儿后就慵懒地爬过去,而狗妈妈也是侧过身,把奶嘴都展示给小狗,小狗只需要找到奶嘴即可吃到饱。
可狼不一样。狼崽刚出生就有一种在大自然战场上捕食的感觉,犀利,凶狠,不放过任何一个时机,凭借自己的智慧与力量去争夺最好的食物。有力量有智慧的狼崽就会挑到最大的,而无所谓的慵懒的,只能捡到最干瘪的。
人,三岁看大七岁看老。狼,一出生就能看出它长大后的模样了。
黑狼崽满足地吃着奶,几乎要把花斑的奶嘴吸掉了。它的肚皮已经圆鼓鼓的,好像再吃就要涨破了。花斑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去咬住黑狼崽的后脖子,轻轻地向外扯。
但是黑狼崽硬是不干,咬住奶嘴就是不肯松口。随着花斑力气的加大,她的奶嘴都扯出老长,看着都疼。
花斑皱了皱眉,转头向我求助。可能她也没生过这么倔强的孩子。
我走过去,掐住狼崽的腮帮,一使劲就使它松了嘴。我把黑狼崽抱在手心里,感受了一下狼毛的质感。和狗不一样,狗的毛发永远是柔软的,顺滑的。而狼的毛发竟然有些扎手。我扒开狼崽的毛,发现在它黑色的狼毛下,还有一层几乎透明的狼毫,十分硬挺,散发着野性的气息。
之前小青分娩的时候,我没有机会去触碰和观察狼崽,这一次,我还真是大开眼界。
狼啊狼,从小就六亲不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