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这么一说,殿上不少朝臣都露出赞同的神色,轻声细语都在夸赞他。
殊不知,更加惹恼了李旭。他不高兴,唤来内侍,吩咐一句。
片刻后,内侍端来一杯酒,他大手一挥:赐忠义侯。
裴泽不得不饮,一口喝下去后,还俯首谢恩。
皇帝继续与丽昭华亲热,上下其手,丽昭华甚至娇。喘连连,就在裴瑶身侧,裴瑶不得不看了两眼。
许久不出声的太后摘了一颗葡萄,指尖轻轻一弹,弹在了皇后光洁的脑门上。
裴瑶立即捂住脑袋,左右去看,竟不知是谁打她。郁闷地揉了揉脑袋,忽而见到皇帝脱了丽昭华的衣裳,她再也忍不住了,而在这时,忠义侯打翻了面前的杯盏。
裴瑶看见了他头顶上的泡泡变成了黄色。
那杯酒下了药,和大婚那夜皇帝中的药一模一样,皇帝给他下药了?
裴泽浑身冒着热汗,一张冠玉的脸更是冒着冷汗,眼内染上了猩红,众人都明白了。
皇帝当众给朝臣下了药。
裴泽难受至极,攥着桌角的手猛地用力,下一刻,他就掀翻了面前的食桌。
哐当一声杯碟落了遍地都是,皇帝笑出了声音,卿家这是怎么了?
太后又摘了一颗葡萄,照旧弹在了小皇后的脑门上,小皇后立即就站了起来,左右去找打她的人。
皇帝醉醺醺地睨着她:皇后想做什么?
裴瑶捂着脑门不知该说什么,下面的裴泽开始在地上打滚,用手撕扯自己的衣领,在颈子上扯出几条血痕。
她下意识开口:陛下,兄长不适,可能让他回府去休息?
爱妃今日又美了些。皇帝故意忽视她,转身去亲热丽昭华。
裴瑶穿着风袍,头顶上的凤冠随着她的呼吸而发出轻轻碰撞的声音,她慢慢地冷静下来,淡然吩咐内侍:送忠义侯回府。
朝臣窃窃私语,扬首凝望着这位稚气的皇后,太后似乎习惯了这些,并不打算去制止。
众人都等着裴泽受不住去求饶。裴瑶这个时候感觉裴泽就是一祸害,她不想救,但都已站出来了,只能她自己去送。
她只好提着裙摆走下去。
在她踏下台阶的时候,太后摘了一颗葡萄,纤细莹白的指尖把玩着晶莹的葡萄,她伸出手,慢慢地给葡萄剥了皮,晶莹的果肉被她放入嘴里。
甜汁溢满口腔,皇后在这个时候扶起兄长,但裴泽失去了理智,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想都没想就要拉入怀中。
满殿惊呼,下一刻,一颗葡萄砸在他的脑门上,裴泽应声倒地,药力的作用下痛苦喊出了声。
接着,太后淡然地起身,丽昭华御前衣衫不整,有辱宫廷,拉出去杖毙,给后宫做个警示。
皇帝慌了神,立即将丽昭华从自己的腿上推了下去,一句话都不说。
陛下、陛下,您救救臣妾、您救救臣妾丽昭华怕得拼命去拉住李旭的裤脚,不想李旭一脚踢开她,拉下去、拉下去、拉下去。
前一刻还被皇帝抱在怀里亲热的女子,这一刻就被丢入深渊里。
内侍上来将丽昭华捂着嘴拉出去,殿外有人拿刑杖的拿刑杖、搬条凳的搬条凳,不出几息,就传来了女子尖锐的痛呼声。
裴瑶吓得嘴里念叨一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念完以后,就有内侍来扶着裴泽离开,她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时,太后走下台阶,她转过头去看,太后头顶粉色的泡泡尤为显眼。
太后压制皇帝,皇帝一点都不敢反抗,谁高谁低,一眼就见分晓。她主动过去搀扶着太后,双手抚上对方的手臂。
皇后?太后不习惯这样的触碰,只有年迈者或者身体不适才会被搀扶,她符合吗?
裴瑶抬起头来看着她,见她眼中闪过迷惑,心中的不快慢慢地消失,低声道:我扶着您。
太后垂着眼睛,没有动步,她在想拒绝的理由,什么样的理由才不会伤了小皇后。
想着想着,外间丽昭华的声音就愈发大了起来,罢了,不想了。
她由着小皇后搀扶出了偏殿。
跨过门槛的时候,一阵刺鼻的血腥味涌来,裴瑶捂了鼻子,光影将她的眼睫拉得很长,她表现得很镇定,没有感到害怕,甚至还看一眼。
丽昭华血肉模糊。
就一眼,她就挪开了视线,太后为她造下杀戮,回去多念几遍往生经,当是超度丽昭华的灵魂了。
太后的凤辇就在偏殿的台阶下,到了车前,太后凝着那双依旧将她抓得紧紧的双手:皇后,该放手了。
裴瑶怔了一下,才急忙缩回手臂,她的手心不小心碰到太后的手臂,轻微的触碰比不上早间轻轻地一吻。
两人都没有在意。
太后登上车辇,坐了下来,俯视着她:可要出宫看看?
裴瑶这个皇后很得太后的喜欢,她自己也这么觉得,太后给她很多优待,若没有太后,她的日子会很难过。
这么一想,就毛遂自荐道:不必了,今日是您的生辰,我给你做些好吃的?
太后的身子僵持了一下,低眸触及皇后眼中掬着一抹凉星,裴瑶似乎有很多故事,毕竟谁敢说给她这个恶魔太后做吃的。
她拒绝了:不必了,皇后应该去看看你的兄长。
裴瑶被拒绝了,生平头一遭被拒绝,呆了会儿,朝着太后行礼,我明白了。
太后又看了她一眼,吩咐人离开。
殿内的筵席还在照旧,没有了太后,皇帝更加放肆,逮着漂亮的宫娥就办事,丝毫不顾及在场的朝臣。
他们见到了史上有名的典故玉体横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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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瑶并没有出宫去照顾兄长裴泽,那一巴掌还记着,她可不敢忘了。
若湘伺候她沐浴更衣,脱下厚重的凤袍,换上了轻便柔软的寝衣,正想要吃晚膳的时候,皇帝面前的大内侍来了。
内侍走进来,给皇后行了大礼,然后吩咐人抬进了一只木箱子,这是陛下给皇后娘娘的赏赐。
裴瑶走过去,将木箱子打开,是一件精美的衣裳,料子柔软,金丝银线,只是襟口有些奇怪。
她看了一眼,吩咐人小心取出来。两名宫娥合力拿了出来,托着在皇后面前展开。
裴瑶惊大了眼睛,襟口开得好很大,就像是慎昭华身上的那件,穿上去只怕肉都要露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些以后都是太后的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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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大内侍笑得谄媚,毕竟这等赏赐被后妃们视为最高等的赏赐,她们争破了脑袋都希望得到这么一件衣裳。要不然当初慎昭华也不会去皇后面前显摆。
裴瑶不愿意穿,但也没有拒绝,让若湘拿了赏银给大内侍,劳您走一趟。
大内侍不敢收,后宫里的后妃都不得太后喜欢,唯独这位新来的小皇后。他哪里敢收皇后的礼,谦虚拒绝了,皇后娘娘折煞臣了,时辰不早,臣先去陛下跟前复命。
裴瑶不留他,让若湘去送客,自己围着衣裳转了两圈,拿不定注意,最近决定将衣裳压箱底藏起来。
眼不见为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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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大婚夜中了药,并没有太多的人知晓,但这么一件事让皇帝感到了兴趣,原来欢好这件事还可以用药。
裴泽忍了一路,下车的时候恰好是伺候他的婢女福来,望着熟悉的面容,他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将人拉拽上了车。
封闭的马车,震动了几下,裴府二姑娘赶来的时候,腿软了几分。
她不死心地掀开车帘,下一刻,就松了下去,所有的海誓山盟在这刻都是讽刺。什么今生只有你一个女人、什么我今生只爱你,都是笑话。
二姑娘驻足在马车外,听着细碎的声音哭了,两行眼泪滑了下来。
半晌后,裴泽瘫软在车里,福来收拾好衣裳从车子里下来,一见外面站的是二姑娘,魂魄都不在了,顾不得其他人的目光,当即就跪在了她的面前。
二姑娘,侯爷他、他、他中了药,奴不是故意勾。引的。
福来嘴里的二姑娘麻木地看着她,忽而见到她襟口下的红痕,眼睛变得好疼,下一刻她从侍卫的手里夺过刀,迅速插进福来的身体了。
二、二福来瞪着一双眼睛,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的二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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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今日没有上朝,太后帘前的位置是空的,但没有人在意,朝臣继续禀事,一个人都没有提起皇帝。
他们见怪不怪了,李旭登基后几日内,太后就将朝政大权都给了,各地送来的奏疏都送到宣室殿。送进去,不见送出来。有一处发了洪水,死了不少百姓,当地官员求助朝廷。
没想到皇帝看到了也不理会,半个月后,百姓死伤无数,无奈下,百姓发动**,这才惊动了洛阳城内的各处官员。
从那次以后,太后便不再让李旭管朝政,就连他来不来上朝都不会过问。朝臣只恨皇帝不争气,到手的皇权又送给太后。
这日,皇帝又纳了新宠,还特地想了封号妩,加上位分就是妩美人了。
妩美人得了宠信后就来向皇后请安,这是最基本的规矩。以前是给太后请安,人人都很害怕,现在换了皇后,她们就不以为意。
妩美人照常得了陛下赐下的新衣,裴瑶又看到了刺激的情景,但妩美人稍微瘦了些,不如慎昭华丰满,但那道沟壑是看见了。
裴瑶没有什么兴趣,让人从公众取了一份赏赐给她,摆摆手示意对方赶紧走。
没成想,妩美人屁股黏在了椅子上,作势抬了抬发髻上的海棠如意金步摇,娇笑一声:妾想向皇后讨要一秘密。
什么秘密?裴瑶打起精神,她又不会侍寝。
妩美人身子软软地朝着皇后处倾斜,沟壑下的春景都被裴瑶看了清楚。裴瑶皱眉,妩美人却说:太后的喜欢。
在宫里得皇帝的宠爱并非是万全之策,只有让太后喜欢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前几日丽昭华被活活杖毙的事情可吓得后妃们都不敢睡觉了,太后的长乐宫更是不敢踏足。
妩美人聪明些,就想和皇后一样得太后的喜欢。她从宫娥手中取了一只巴掌大的小锦盒,亲自送到皇后面前,五指轻轻打开,是一枚红玉戒指。
红玉稀有,妩美人也是从皇帝处刚得来的,裴家清贫,皇后肯定会动心。
一阵风吹来,迷住了裴瑶的眼睛,她凝着红玉戒指看了会儿,慢慢道:太后、喜欢身份尊贵的人。
身份尊贵?妩美人愣了一下,被杖毙的丽昭华是个宫娥,确实身份卑贱。想想又不对,皇后也并非身份最尊贵的人,生下皇长子的栗夫人娘家还是长公主,也没见太后多看一眼。
裴瑶已经拿了戒指了,抬眸想说话,却见妩美人的头顶上吹着一圈蓝色的泡泡,原来她也贪权。
人人都贪权,为何太后无欲无求呢?
她觉得奇怪,打发走了妩美人,她问若湘:太后就是一人独处吗?
若湘在宫里待了多年,原本就是在椒房殿里主事的,裴瑶也令她继续掌管。裴府给裴瑶两个陪嫁婢女,春日秋阳。
裴瑶反感裴府的人,入宫后就打发她们在院子里扫地,不准她们靠近。
若湘回道:太后惯来如此。
她没有娘家人吗?
没有。
哦,孤家寡人。裴瑶想到了太后头顶上的粉色泡泡,她站起身,吩咐若湘:我们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这个时候应该在宣室殿批阅奏疏。若湘下意识提醒她。
裴瑶这才想起来,皇帝昏庸好色不理事,太后垂帘听政,所有的政事都在太后的手中。
想到这里,她大为赞同妩美人的想法,皇帝的宠爱没有用,太后一句话,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她准备去宣室殿拜见太后。
师父曾说过自己可以没用,但得需要一个有用的人对自己死心塌地。在尼姑庵里的时候,她没有用,但师父有用啊。功课做不好,师父挡着,经念错了,师父也挡着。
在宫里,太后如此威武,她得试试。
走到半道上,遇见皇帝。夏日有些热,皇帝就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而伺候的妃妾是慎昭华,栗夫人干巴巴地坐在一侧。
皇长子今年十五了,栗夫人也三十多岁了,肌肤不如其美人们娇嫩,出身勋贵,最见不得狐媚的勾当。
她坐在亭子里,一眼就见到了车辇上的小皇后巴巴地朝着宣室殿去了。
皇后娘娘。
裴瑶被喊停了,看了一眼,唉声叹气,她对活春宫实在没有兴趣啊,还不如多念几句经。
车辇朝着凉亭里走去,若湘扶着皇后的手走了下来,皇帝这时停了下来,目光朝着皇后一处看去。
他眼中看中的不是皇后,而是若湘。皇后才十七岁,处处透着娇嫩不说,还学着太后一板一眼地说话,木讷无趣。
裴瑶下车后就停了下来,皇帝看过来的时候,头顶上的泡泡呈现出黄色,按理来说,不该是黄色。
她顿一步,目光凝在若湘雪白的脸蛋上,下意识明白过来,趁势推开她:太后娘娘等急了,你快些去。
太后让她做什么事?皇帝眼中的光闪了一下,明显有些畏惧。那个女人打死他太多的美人了,隔三差五,偏偏他又没有办法拿她怎么样。他的皇位是她给的,按理来说,老大老二死了,应该是老三做皇帝。
太后掠过了老三不说,老四老五老六也一并不要,单独选中他。
他感激太后,可自己是没那个本事做皇帝。但坐在了皇位上,他就不会再拱手让人,那些兄弟一个个都得死。
只有兄弟们死了,他才可以坐稳江山。
皇后稚嫩,眉眼又是干净澄澈,在宫里几乎看不见这么不染纤尘的眼睛,皇帝不喜欢那双眼睛,总觉得太假。都做了皇后,还装什么单纯。
皇后低眸回话:太后娘娘让她去送一份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