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师妹每天都想反水 第99节
她尚有意识,马上想起储物空间中存放着丹药,变出一粒悄悄捏在手心,她现在提臂很费劲,必须等宁长安转身才能安心抬手服下丹丸,怎料宁长安刚刚侧身,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他一步步朝墨心竹走近,缴了她手上的链子和灵鞭。
又耐心细致地拿绳索给她绑好,皱眉思索片刻,好像还差了点什么,接着,宁长安一匕首扎在墨心竹腿上,满意点头。
“我不想杀你,只有这样做,你才不会逃跑。”
墨心竹额头渗出冷汗,看着眼前少年一点点卸下平时温良的面具。
“演技不错。”她嘲讽地说。
宁长安无所谓:“随便你怎么说,之后发生的一切都与我无关。当然,同样与你无关。我不知道所谓的灵族有多厉害,但我刚才亲眼见证了,你杀不了怨灵。现在的方法只会徒增伤亡,而我要回家了,那里很安全。夜很暗,没人会发现我们偷偷离去。”
墨心竹伤口涌出鲜血,血腥和灵气四溢,但是宁长安在苍云宗学得粗浅,并没有察觉到这股狂涌的灵力,很快,墨心竹听见草丛中蛇信嘶嘶,知道巫噬月正在操纵林间蛇类寻找她的踪迹,一条拇指粗细的青绿小蛇率先爬上船,宁长安凉凉瞥了它一眼,他知道这种蛇无毒,也不怯场,毕竟他最擅长对付这种小东西,立刻抬脚猛踩,蛇身瞬间变成肉泥。
他操纵火诀让其他蛇类不得靠近,很快,灵船起飞。
“我最后说一遍,回去,你才有一线生机。”
“你比我大,所以我喊你姐姐,但你可别把我当小孩子吓唬。”宁长安把宁无忧丢在角落,“护着你的大师兄再厉害也不可能从怨灵手下全身而退,那群修士自顾不暇,哪有心思寻你。就像上次,听说他们眼睁睁看着你被魔族掳走,一天不到就放弃寻人了,说明你在他们心中并不重要。但是双鲤镇不一样,神明之力亲近你,我把你带回去,百姓们会欢迎你。”
“怨灵在人间作乱,双鲤镇难逃其害。”
“不,神明会保护我们。”
墨心竹深知宁长安已经无可救药,包括他所谓的双鲤镇百姓,他们生活在闭塞的环境中,被某种思想荼毒太深,祭司与神明的观念已经渗透骨髓,刮骨尚不能治愈,仅凭她的几句话,宁长安不会动容。
她说:“无知会害了你。”
宁长安果然没听,自顾去研究如何驾驶灵船。
墨心竹盯着他脖子上露出的红绳,片刻后,闭上眼睛调理气息。
关于双鲤镇,她确实有一件事情想要确认。
刚入宗门的那段时间,她曾偶然捡到宁长安脖子上的神像吊坠,白玉雕的,做工粗糙,上面的“神明”雌雄莫辨。双鲤镇产玉,信仰阴邪,她因此没有多想,但是这次见面令她脑海中灵光一闪,那块白玉的色泽很像她手里的如意果实。
墨心竹原本的计划是等一切结束,带着古淮去双鲤镇一探究竟。
然而现在――
墨心竹被刀扎过的地方钻心地疼,她自愈能力很强,血勉强止住了。如果运气好,巫噬月能够从混战中脱身,她会从蛇群中了解自己被掳走的消息,但是具体去向不得而知。
她试着动了动身体,药劲很大,尤其腿部没有直觉,灵力也使不出来。她猜这药粉原来是为宁无忧准备的,结果时机赶巧,让她给撞上了。
她想:苍云宗真是收了个可怕的人物。
实力不强,心思歹毒。
没有正当理由,无人能将宁长安赶下山,宁无忧每日在朱明峰盯紧他,奈何对方样样不行,唯独演技是一流的,搞得宁无忧都要以为这个弟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
宁长安头一次驾驶灵船,连方向也把握不准,飞得很慢。
“喂。”墨心竹有气无力地对他喊,“我不逃,给我挪个位置,外面风太大,要把我吹死了。”
宁长安当真给她挪到狭窄的船舱里,发现床上躺了一把漆黑的剑,想把它移走,刚要碰到,却被一股诡异的力量弹开。他犹豫地看向墨心竹,怕她操纵长剑在背地里使手段,墨心竹翻了个白眼:“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你怕什么。”
宁长安不信,又往她左右手臂扎了两刀,离开前还在屋内点了迷魂香。
墨心竹被他端端正正在摆在床上,像个鲜血淋漓的摆件,她头一次遇见这种变态,但是疼得说不出话,只能不停在心里咒骂。
骂累了,又开始担心怨灵作乱,她第一次中途从猎杀怨灵的战场上离开,“生灵”和她肩并肩地躺着,底下淌满了她的血。
她还没来得及把剑还给戚庭。
假若生灵真的是解决怨灵的必备武器,人间要完。
墨心竹身上发凉,她觉得自己要死了,临阵脱逃的罪恶感令她无法安心闭眼,也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她听见一道奇特的嗡鸣在她耳边响起,而她居然能从中听出涵义:“长剑本身无法击退强敌。”
她想:呵呵,就当是自我安慰吧。
那道声音继续:“仙魔战乱,二主贪婪,我无法预知未来,也许是我多虑了,我决定在人间留下部分力量。”
“长剑择良主,然,人心易变,恕我无法告诉他真正的用途……”
“假如有一天,事情发展到连我都无法挽回的地步,无助与鲜血浸透生灵,希望后世之人可以听见我的声音。”
“源头多了一把锁……”
“剑是钥匙……”
“破开它,唯一的生路在此。”
作者有话说:
扫黑除恶进入收尾阶段
第103章 镜像
宁无忧眼皮微动, 过了很久才勉强睁开一丝缝隙,他记得自己被九霄的怨灵抛出去,摔到遥远的树林失去意识, 之后就是一片黑暗。
他在哪里?
屋内只有顶上一扇四方小窗,冷暗的光线透到他脸上,宁无忧觉得刺眼,他难受地皱了皱眉, 脑袋搁在坚硬的石板上, 微微动了动,旋即发现角落有一双无神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
墨心竹双唇毫无血色,脸色更是苍白得吓人, 身上几处血洞昭示着她曾经经历过什么。宁无忧差点从地上跳起来,但是捆绑结实的麻绳勒得他动不了身体。
“墨师妹。”
他想喊出声,但是声音沙哑。
墨心竹回神,浅浅嗯了一声。
宁无忧想坐起来,失败了:“我们,咳咳、我们这是在哪里?”
“看不出来吗, 小黑屋。”墨心竹看见这张脸就想抽, 兄弟俩长得太像了, 于是没好气地补充,“双鲤镇的小黑屋,托宁长安的福, 我差点没命, 而你马上就要没命了。”
“……”
他大概能猜出发生了什么。
“无忧师兄。你这张脸好欠扁,我看着就来气, 能让我踹一脚吗?”墨心竹诚恳地说。
宁无忧弱小可怜又无助地往远处挪了挪:“我也不想和他长得像, 出去后你踹他, 我帮你摁着。”
墨心竹严肃地说:“这不是简单踹几脚就能解决的问题,宁长安有病,绝症!”
“……我知道。”
“这个镇也有病。那路痴开了两天船,我恶心想吐不说,还被关在这里三天,加起来整整五天,一滴水都没喝,昨天听到外面的看守说,等祭司过两天出关就把你烧死,他们靠杀人祈福,还说要依照神旨处理我,我招谁惹谁了。”
“……抱歉,连累你了。”
“这和你一个灵石关系都没有,是他们有病,全是绝症!”墨心竹也是哑的,吼不大声,“我东西被他们收走,无法沟通外界,不知道白鹤城怎么样了,更不知我大哥和师兄他们境况如何。”
“你大哥?”
墨心竹咬牙切齿地看着这张脸:“我大哥身份说出来吓死你,我的身份说出来也吓死你。”
宁无忧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小心翼翼:“你不是灵族?”
“表相,肤浅。我告诉你,我身份多了去,最高一层是祭司,正儿八经的大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种,这种小地方的妖祭根本不能入我的眼。”墨心竹愤愤地说,“头一次有人拿刀捅本祭司,还是连捅!这是威胁三界和平的大罪!”
“……”
墨心竹要发泄:“本大祭司单方面宣布宁长安死刑,双鲤镇主谋妖祭死刑,镇上直接参与献祭活动的百姓视情况缩短死期,其余终身接收思想、劳动改造,每人每天腿上肩上都要扎刀,最低二十刀,上不封顶,你有没有异议?”
宁无忧觉得小师妹疯了,不敢在这个时候刺激她,于是拼命摇头:“没异议。”
“我以为你会帮他们说情。”
“什么情不情的,我们只会冤冤相报,从此我都不姓宁,直接叫无忧。”
说来悲惨,要不是这个名字出生前就已经取好,他现在应该叫“无名”。
“无忧师兄,你挺叛逆啊。”
“没办法,生活所迫。”
墨心竹很满意这个被生活摔打出棱角的宁无忧,仔细瞧,他的样貌其实比宁长安更加锋利,轮廓更加明显,比那副大眼无辜的温吞模样顺眼多了,最重要的是,不黑心。
“有力气起来吗?”墨心竹扶了他一把,骂骂咧咧,“要不是我对付怨灵用掉太多力气,真以为有机会捅我,现在居然还把我关在这么简陋的地方,用的是粗麻绳,蠢不蠢。”
“他在镇里长大,出去之后基本待在苍云宗,朱明峰的修士埋头丹药医学,没机会接触更多东西,这里的百姓更是如此,除了祭司……额,是妖祭,无人修炼。他们对修真界的事情没有清晰的认知,而且过度依赖神明,以为处在庇护之中就能万事大吉。”
宁长安的迷魂药粉确实有效,这是他在朱明峰潜心研制出来的,背地里拿曾经欺负他的修士做过试验,只需一点用量,酸软无力,欺负他的修士修为不深,因此他忽略了墨心竹与普通人之间的体质差异,对她的实力和背景也是一知半解,匆匆瞥见的是她被怨灵打飞的身影,只当她比上次见面强了一点,为此还谨慎添加部分药量。
墨心竹冷哼一声活动手腕,伤口没有处理,好在生灵之剑渡给她一些力量,加速了她的恢复。她现在可以使用术法,但是依旧疼,双鲤镇祭司实力不明,她需要继续调息。
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墨心竹装模作样套上绳子靠在角落。
门开了,进来一对中年夫妻,衣着华贵,但是细看之下面料有些旧,二人看到宁无忧时满脸厌恶,相似的容貌让墨心竹一眼确认他们身份,是宁无忧的父母。
看眼神,他们想说的是“你这个逆子”,不过所谓的凶煞之命让他们退避三舍。
宁无忧靠在一旁不说话,墨心竹看见他默默翻了个白眼,同样一脸嫌弃。
宁氏夫妇转眼将目光放到她的身上,讶异一闪而过。他们原本不信宁长安说的话,他们的神为何会与外人亲近?
现在一看,墨心竹送来时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关了几天不但没死,反而能平静地与他们对视,可见神明垂怜。
宁氏夫妇对视一眼,点点头。没有放人的意思,招手让下人送上一碗捣烂的草药。
墨心竹掀起眼皮看到一碗颜色黑绿气味诡异的药糊。
宁母上前一步,态度还算温和:“这是牛嚼草,敷上能够缓解伤痛。”
墨心竹觉得自己的耳朵有问题:……什么嚼?
“大祭司尚未出关,没有他授意,我们不能放生人外出走动,只能先送一碗药草表示歉意。长安他还小,不懂分寸。”
墨心竹惊呆了:“他捅我的时候劲儿可不小。”
“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我们已经说过他了。”
“说?”她拔高音调,“我差点死了。”
宁母上下打量:“这不挺好。”
墨心竹火都上来了,一脚把碗踢翻:“你让他滚过来,我也往他身上扎几刀,看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