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到圣诞了吗?”姜氶心额头抵着车窗,红绿彩灯在他清亮的眼底闪烁,他看见了橱窗里的圣诞树和麋鹿。
“是啊,你一天天比我还忙,忙得日子都记不清了。”顾疏澜降低车速,让沿街弥漫的节日气氛倾泻一部分进车里,红绿彩灯明灭变幻着,勾出姜氶心精致的侧脸。
“快忙完了,明天展会我走个过场就没什么事了。”姜氶心拿出平板,浏览展厅的概念图。
“要我过去吗?”顾疏澜问。
“你去干什么啊?”姜氶心没抬头。
顾疏澜答:“受邀来宾,随行家属,什么身份都行。”
姜氶心觑他:“你可别逗我,这个展会都是设计领域同行的展示,隔行如隔山,你去有什么用?”
顾疏澜无所谓道:“原来今天放我办公桌上的请柬不是给我的么?是我自作多情了。”
姜氶心恼:“爱来不来。”
“爱来。”顾疏澜笑,心里开心,还嘴硬,“明天忙完了时间还早就去看看你。”
姜氶心赶紧说:“下午六点前入场都行!”
顾疏澜点点头,倒车入库完毕,下车去后座拿姜氶心明天要用的衣服。
“我还没见过你穿西装打领带,回去试试给我看吧。”顾疏澜提着纸盒,从上到下仔细打量姜氶心。
姜氶心被他盯得不自在,不自然地拢着厚绒服外套,低头看自己,运动鞋、牛仔裤、听话没挽裤脚,穿的长袜,抻抻驼色毛衣下摆:“我平时这样穿很难看?”
顾疏澜不知道他这样的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说道:“好看,像个大学生。”
姜氶心笑着揽住顾疏澜跟他往外走,边走边说:“其实我不小了。”
“是吗?”顾疏澜疑惑,“怎么我看着跟当年一样?一点都没变。”姜氶心笑得不行,乐得抢过顾疏澜手里的纸袋,不再让他受累。
顾疏澜看着他快要咧到耳朵边的嘴角,心知肚明,他很喜欢听自己说他跟当年变化不大之类的话。似乎16岁的姜氶心不仅仅是顾疏澜心中永远的回忆,也是26岁的姜氶心回不去的怀念。
抓不住过去就紧紧把握现在。
两人对同居适应得很快,也乐于跟对方分享生活生活的点滴,或者说,他们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做好了让对方进入并占据自己生活一部分的心理准备。
两个人都尽力弥补过去不能相守的遗憾,一起准备晚餐,互相介绍朋友,一起休息,还有一起通勤。
天光还没大亮,顾疏澜朦朦胧胧间,感觉到蜷在自己怀的人呼吸频率变了,接着缓缓移动四肢,要从他怀抱中退出去,顾疏澜以为他起夜,没管,待动静小了,又沉沉睡去。
等他再次转醒,就看见姜氶心背对着他,站在床尾,低着头,手臂举着,在跟脖子上的领带纠缠不清。
肩宽而平,他是极好的衣服架子,深色西装外套被他挺拔的腰杆顺平,手半抬,腰线收高,后衩撒开,完全露出挺翘的臀部。
顾疏澜手痒,一个背部让他看得心猿意马,趁人不注意,不安分的手握住姜氶心修长紧实的大腿,姜氶心没站稳,惊呼着往后倒,两瓣**正落入顾疏澜的掌心。
姜氶心扭着,气道:“领带怎么打都不正,弄半天了,火气都弄出来了。”
顾疏澜把人转过来,捏他皱着的小脸,帮他把重新把领带摆正,熟练地收紧,打了个漂亮的平结,调整好宽度,捏住领带,碰碰他薄荷味的嘴唇。
“还气?”顾疏澜问,姜氶心摇头。
顾疏澜把姜氶心带进厕所,揉揉他蓬松的发顶。头发有些长,遮盖住饱满的额头,成熟不足,年轻有余,不像个经验丰富的设计师,倒像个要去参加成人礼的高中生。
“怎么不叫我起床?我送你去。”顾疏澜问。
姜氶心打量镜子中的自己,说:“不顺路,待会路瑶来接我。”
顾疏澜抓开姜氶心额前的头发,拿起旁边的发胶:“每天都是我送你,我都忘了要给你买辆车了。”
“算了吧,你送我我还能在车上打个盹呢。”姜氶心抬眼,看那一撮被抓住的毛。
“闭眼。”
“哦。”姜氶心听见滋滋几声,有些刺鼻的清凉水雾滴散一些到他的鼻尖,顾疏澜正熟练地帮他做造型。
没让睁眼,但没说不让笑,姜氶心嘴角弯得顾疏澜都看不过去了。
“笑什么?”
“笑你以后金融做不下去还能转行。”
顾疏澜无奈:“只伺候你!”
姜氶心忍住笑意,若有若无地瞟着他的唇:“其实我还想了别的。”
“什么?”
顾疏澜已经将他额前的头发全部顺到脑后,发丝如绸缎般柔顺,被自然地固定在头顶,整张精致立体的脸全部显露出来,眉目晴朗,唇红齿白,眉骨和鼻梁到唇峰都泛着盈盈的光。
“不好看吗?”姜氶心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看见顾疏澜眼神有些发直,好奇地照镜子。
顾疏澜口是心非:“不好看。”
姜氶心不愿意听:“那你别看。”姜氶心把自己的领带从顾疏澜手中抽出来,不乐意被他碰了。
顾疏澜看他孩子气的动作逗笑,想勾住他的腰,被躲开了,这才认真道:“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姜氶心爽了,凑近他,手指顺着他的睡衣领子滑动撩拨,似笑非笑地:“见过很多?”
“可不就你一个?”顾疏澜不经撩,姜氶心碰一碰就上火,捏着他的下巴要亲。
“要迟到了!”姜氶心记起时间,猛地推开顾疏澜,捋着手臂的褶皱风风火火地跑过去。
顾疏澜拿起桌上遗漏的手表快步走出去:“祖宗,别忘了。”
“对对,我说少了什么呢!”姜氶心穿着皮鞋哒哒跑过来,让顾疏澜握着他的手腕帮他戴手表。自己火急火燎,他从来不骄不躁,可不就是自己钟情的吗?姜氶心心动,啄了顾疏澜一口。
顾疏澜只觉得嘴唇一热,那人已经闪身跑出门,高挑的身影一闪而过,有点羞臊的意思。
顾疏澜觉得好笑,姜氶心主动亲近他的次数并不算少,譬如刚才蜻蜓点水般的接触,也有更激烈的,例如推倒他主动扒衣服,结果都是一样,点火就跑,真要欺负他时又哼哼唧唧,欲拒还迎。
仿佛贴近他,亲吻他,只是姜氶心维持不了多久的情不自禁,更多的时候是按捺的眷恋。
确实是没变,像年少时在办公室里青涩的吻,完全没做好准备就亲上来,接吻像咬人,啃得人嘴疼。原来那时他对自己的情意已经呼之欲出,可惜他后知后觉,好在最终相逢。
顾疏澜今天特别想姜氶心,想他在展会上神采飞扬的样子,想他会不会松开过于束缚的领带,像他会不会脱掉外套,把掖进裤头的衣摆解放出来。当然不至于这么随便,只是一向爱岗敬业的顾总神游天外,想象越发不可描述。
他又暗自困惑,他们还不算心有灵犀的恋人吗,怎么他在这边念着想着,那边什么动静也没有呢?展会怎么样?人多不多?中午吃的什么?之前非要他去现场的话不记得了吗?
顾疏澜心不定,憋着气走出办公室,停在走廊上俯瞰整座大楼,正好看见安装完毕的内饰。
公司跟ms合作的项目早就结束,很漂亮,灵感来源于盘旋沙滩的鸥鸟,每一只都由感光的金色玻璃材料特制而成,排列成带状盘旋而上。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领头的那只正对着顾疏澜的办公室,他一出门就能看到。
顾疏澜跟这鸟儿对视,看它浑身沐浴在穹顶漫下来的阳光中,舒展的飞翔身形泛着肉眼几乎难辨的蓝色偏光,他知道,到了晚上蓝色会更深。
设计极其有灵性,知道只有到了夜晚,人心里追不回的牵挂和怀念才会无所遁形。
不知道这个设计是否深得顾疏澜的心,但设计的人得了他的心是板上钉钉的事。
裤兜里的手机在响。“喂。”顾疏澜故意的,明明接电话的动作那么迅速,偏要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回。
“你什么时候过来啊?”姜氶心压着声音问,有点兴奋,有点期待。
“等我忙完吧。”很忙的顾总说完就挂了电话,大步往电梯走,在徐徐下降间拨通助理电话,要把不够紧急的事项全部推后,布置任务的时候语速极快,还能空出一部分脑子想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展会。
这次的展会跟上次章寅的画展天差地别,真正的高雅富有科技感,设计师云集,有实力的工作室很多,ms就是其中之一。
ms展示出来的设计汇集多名公司设计师的作品,姜氶心的作品也在。
他今天忙,被问到的每一个作品创作理念他都能侃侃而谈,并且快速定位原创者。能力相貌出众,同事嘉宾不喜欢都难。
忙的飞起,他还是寻了个喝水的机会,到一个没人参观的角落才打电话给顾疏澜,得到满意答案美滋滋地挂了电话,回头就看见殷青匆匆忙忙地跑过来,他以为是需要他去做介绍,特意整整衣襟,确定好顾疏澜帮打的领带没歪,脸上浮出浅浅的笑意,他对今天的工作是极富有热情的。
可情况不对,殷青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慌,与这精心布置的展会格格不入,他看着她高举着手,用力挥动手机。
姜氶心下意识低头看手机,弹出的群消息显示99+,是参展公司提前创的微信群吧,他忙得没及时屏蔽,消息多是正常的,可不知怎的有些不安,他把手机屏幕摁灭,朝殷青跑去。
谁知刚迈出一步,好好戴在手腕上的手表松开滑落,他吓了一跳,钉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表盘上的玻璃碎得稀烂。
玻璃碰撞大理石,声音清脆,在死寂的会场中犹如炸响,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只是摔个手表当然不至于让姜氶心不知所措,可那些人看过来的眼神,嫌恶、鄙夷、怀疑、看戏的,就是没有一点善意。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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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挺心疼姜氶心的(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