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离别的伤感,总会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淡出,它不会对你紧紧纠缠,可尽管是暂时的,却还是会让人难受。
糟糕的情绪,触及脑海深处的记忆,使之如疯长的藤蔓涌现……
那时魏思远5岁,白天的阳光太过毒辣,母亲不让他出门疯玩,小魏思远只好一个人在家安静地午睡。
日照西斜,阳光变得不那么灼热,可树上的蝉还是止不住地一阵一阵嘶鸣,像是被什么惊醒,小魏思远蓦地睁开了乌黑的眼睛,鞋也不穿,□□着嫩白的小脚,焦急地四处找妈妈,可家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小魏思远有些慌了,身上只兜着件白色小背心,穿着小白裤衩儿就慌乱地跑出了家门。漂亮的双眼因心底升起恐惧变得水汪汪的,眼眶里豆大的泪水打着转儿,再多一颗就会决堤而下。
看到不远处院子的大铁门前的白色汽车时,小魏思远顿时加快了脚步。直瞪瞪地望着车内,只见父亲一脸严肃地坐在副驾驶座上,而一向温柔的母亲,正准备坐进白色汽车的驾驶座,在瞥见朝铁门跑来的小小身影时,进车的动作微微一顿。
以为母亲在看到自己后,会像以往一般微笑着向自己招手,小魏思远不禁停下了脚步,眼巴巴地望着对方,满心期待着那熟悉的动作。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母亲轻轻一瞥,像是没有看见他,毫不犹豫地坐进车里。
无情的白色汽车,绝尘而去。
他们要走了。小魏思远脑海响起一级警报,随即,不顾脚底烫人的地面,竭力迈着胖乎乎的小脚丫子追着车子跑了起来,可他才刚跑出铁门,车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年幼的他,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绝望,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了起来,泪水在眼里泛滥成灾,不住地顺着稚嫩的脸颊滑落,母亲冷漠的陌生模样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四处张望却找不到父母的任何踪迹,他只能迷惘忧伤地站在原地。
在凄凉的蝉鸣之中,一个相貌清秀的小男孩站在一道铁门前,单薄的身体却不断地发出一阵又一阵令人心碎的哭嚎,直至夜幕降临……
不是说会一直爱自己吗,可为什么他们要丢下自己默默离开呢?
小小的身影哭到无力时,坐在地上愣愣的想着,心里时而酸涩,时而绞痛。而这一次,却是魏思远最后一次见到父母,一个神情冷淡,一个面容模糊……
陆野也说过类似的话,那张常年冰冻的脸,难得露出张扬肆意的神情,嘴角噙着些许笑意,眼里流光四溢地对着自己说:“我要你永远呆在我身边,任谁也抢不走。”
大脑整夜不停运作的结果是,起床时头疼眼胀,浑身的力气被抽了个空,魏思远毫无精神地靠在床头,手肘支在曲起的膝盖上,思考着今后该如何养活自己。
叔叔婶婶家自然是回不去的,魏思明更是不能联系。
看来,只能麻烦那个人了。
当初因为自己的事,给对方造成诸多困扰,如今还是只能向对方求助,交了自己这么一个朋友大概是对方最不幸的事了。
不过,目前想到的能帮自己的人,也只有他。
拿起手机,尝试拨通了对方以前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的,却是个陌生男人冰冷阴沉的声音。魏思远有些迟疑地问:“请问,是时远秋的电话吗?”
“没错,找他有什么事。”男人沉稳的声音中透出一丝不耐烦,同时,时远秋慵懒迷糊的声音也透过听筒隐隐传来:“谁啊……”
两人似乎挨得很近,时远秋听着像是没有睡醒,语罢,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魏思远听到友人的声音,久违的熟悉感让他心中一暖,也不顾对方是否能够听到,轻声叫道:“小时,是我,魏思远。”
电话那头像是忽然乱作一团,棉被翻腾的声响过去后,是友人无比清晰响亮的声音:“魏思远,是你吗?你不是被那死变态关着呢吗?你现在哪儿呢,我过来找你!”
面对对方一连串的问句,魏思远无奈又安心地一笑:“我现在一个人,住在原来那套房子里。”
“你在家等着,我马上过来!”
时远秋急匆匆地说完,便切断了电话,生怕魏思远跑了似的。
想着对方应该没时间吃早饭,魏思远只好一边做着面条,一边等着对方过来,好在冰箱里有的是新鲜的食材,倒也什么都不缺。
门铃响起,面也正好。
打开门,清瘦的身影一溜烟似的窜进屋内。
来人见了魏思远,便拉着他的手不住打量,嘴里念念有词:“听到你的声音还以为我在做梦,没想到你真的出来了!那个死变态终于玩腻了是吧,果然男人的破誓言是信不得的。你看看你,怎么瘦了这么多,那变态肯定没有好好对你吧……”
“行了,这么多年没见,你的话怎么变多了。他对我就跟供佛似的,哪会不好。是我自己身体差。先不说这个,做了面条,早饭还没吃呢吧?”
魏思远装作嫌弃地说着,却掩饰不住眼底的喜悦。看着对方染着红晕的双颊,脸上生动的神情,顿时开心不少,友人的气色不错,看来这些年过得很好,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