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年能靖提出开车送他们回去,被他们推拒,学校离得不远,走两步就到了。
年能靖带着墨镜,也没多说什么,目送他们走远后就回车库开车走了。
路上,许之圳抱着包玩手机,这个点有点困了,下午还有专业课,他脚步稍微快了点,想回去小憩会再去上课。
这个点,央戏里面还有人在采景,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一群人带着打光板摄像机在校内小径上堆着,许之圳脚快走过,只匆匆看了几眼,没怎么在意。
结果下午就接到了通知,洪百辙微信找他说在表导楼会议室见面,他一头雾水。刚上完整整一个下午台词排练课,累得快虚脱,郑城和徐海顺搭着肩说去食堂吃饭,他收着书包说“有事,你们先去吧。”话音刚落,谢北单挎着包走过来,也说,“我也是,一会宿舍见吧。”
徐海顺疑惑,“什么事?你们一起的吗?”
“不知道诶,我是辅导员找我,没说什么事。”许之圳单手划开手机屏幕,没退出微信,页面上还是洪百辙和他说的话,他回了句“好的”。
谢北也凑过头看了眼,有点惊讶,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上俨然也是洪百辙发给他的话,“看来找我们是一样的事情。”
连郑城都有点惊讶,但没说什么,搭着徐海顺的肩晃了晃,“那行,宿舍见吧,我们饿死了,去吃饭了。”
“嗯,拜拜。”
许之圳边往备忘录记着要办的事,余光瞥着台阶走着,谢北在他身边走着,也低头玩着手机。
然后在同一个楼梯口,俩人双双一个被绊倒险些全身着地,还好一个扶栏杆一个扶墙才没摔成个狗吃屎。
许之圳抱着手机还有点事后茫然,“靠,发生了什么?”
谢北失笑,低头一看,有个凸出来的台阶,比其他的都矮一点,很难看见。
“有个台阶,都没看见。”他用脚杵了杵台阶,把往下滑的包推了推,“走吧,在二楼。”
进了会议室才发现里面还有几个人,钟笙笙,胡柯,潘承影都在,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生,但眼熟是隔壁班的。
洪百辙坐在最前面,看他们到了向他们招招手,“来齐了,坐下来吧。”
会议室桌子两侧顺序摆放着软椅,可能是先到,他们都顺序坐在一排,许之圳跟着谢北走,谢北直接走向对面一排,坐在了洪百辙旁边。他身子比脑袋反应快,已经率先一步跟着谢北坐在了他身边。
洪百辙清清嗓子,环顾他们,笑道,“今天找你们来是说一件事,党中央今年号召知识青年为党谋事,为党做贡献。这一系列主题相信你们肯定知道,央戏呢作为新青年聚头代表也要配合着出一个mv,主旨就是爱国护党,需要我们有志年轻人的参与。你们呢也是表演系乃至18级新生里能力相当强的几个同学,校领导考虑了之后从新生里挑出来十个代表参与到这个mv的拍摄中,恭喜你们被选中了。这个拍摄呢,也挺简单的,这周五在学校是你们新生组的采拍,之后要去录音棚采声,周六时候学校不少前辈也会回来一起拍摄大合唱环节,也就这两个时间需要你们腾出来拍摄,不知道你们都可以接受吗?”
这种问题基本问了就没有拒绝的余地,他们都点头表示完全没问题,一切为了学校而贡献。
洪百辙满意的点点头,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水,“mv的歌曲就是《我爱我的祖国》,听声乐课老师说这几天也在学这首?那挺好,你们好好练习,给我们18级新生脸上添光!对了,这个群加一下,是这次活动的通知群,进去之后改备注是哪个年级哪个专业和姓名。”
他们陆续加上,时间也不早,洪百辙交代完后简单吩咐几句之后就散了会,放他们去吃饭。
刚走出会议室,胡柯回头提议他们几个建一个群,有什么事也方便交流。他们都同意,顺手加了好友,许之圳才知道那个一班的女生叫朱惠,是今年排名第六进来的,就在他后面。
他暗自诧然,感情这次选人是按照排名来的?
加完好友彼此散了,许之圳和谢北结伴去食堂吃饭,朱惠和钟笙笙一起走,胡柯打着电话乐呵呵跑了,潘承影一个人背着包走了。
他收回探寻的眼光,正好对上谢北疑惑的眼神,他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笑,率一步问,“原来这次选人是按名次?”
谢北垂下头,把手机塞回裤子兜,说,“应该是,但应该不止于此,新生一共才选十个人,我们表演系就占了六个名额。”
“也是。”许之圳摸摸下巴,这种事是很好的饼,落到谁头上都是光荣的事,“所以,只要看到其他四个人是什么人就能大概知道选拔标准是什么了。”
谢北点点头。
一路无话,此时的食堂人已少了不少,他们打了饭找角落坐下来,安安静静吃饭。
谢北点了碗牛肉面,穿着短袖短裤,配着运动鞋,清清爽爽一身,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标准男大学生的打扮,不出挑却亮眼。许之圳自知对方魅力,五官实在是出色,于是刻意有时候不去关注他。但吃到一半,他后知后觉发现身边很少有人拍他,抬头问谢北,“对了,你当时去找师哥问,有什么结果吗?现在真的没人拍了诶。”
谢北认真往外面挑着香菜,头也不抬回答,“李哥吗?我去问他,他说拍其实说难免的,正式上课之后就会好多,因为辅导员都会勒令不能过于影响我们。我本来不是很相信,结果今天,”他说着抬眼扫了眼周围,眼睛微眯,眼珠很漂亮,唇角扬出个弧度,“真的没多少人拍了。”
许之圳认真打量了前方左右两边的人,发现真的很少人举起手机,即使有发现的也大多都是暗暗激动拉着朋友又蹦又跳捂着嘴无声兴奋,举手机拍照的真的很少。
他忍不住好奇,压低了嗓子问谢北,“那为什么啊?为什么他们不拍照了?辅导员警告了?”
谢北懒洋洋掀起眼皮,看他,感觉有点好笑。他夹了筷面条送进嘴里,“因为会影响校内秩序,如果发生严重的话会调监控回看究竟是怎么闹起来的。所以呢,人就在这,想看就看,也跑不了,想拍偷偷拍也行,别闹大了就好。”
许之圳一脸“哇哦“的表情,默默低下头扒饭吃,心想原来是这样啊!
谢北挟了一筷子牛肉,若有所思低下头。
天黑得越来越早了,许之圳买了杯酸奶边吸着边走,路灯渐渐亮起,一个接一个的,照亮了温柔又漆黑的夜。
他欣喜的,“风凉了,秋天要来了。”
谢北咬着酸奶吸管,单挎着包没说话。
“诶,你帮我拿一下酸奶。”许之圳眼馋眼前的景致,遥远天际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霞光,在长径深处隐隐发光,路灯刚刚亮起,灯光微弱而柔和,照亮了两侧的绿叶,迎面而来是微凉的秋风,人格外舒适。
谢北觉得莫名奇妙,不知道许之圳为什么突然激动,接过酸奶,站定看着许之圳翻包从里面捣鼓捣鼓掏出……掏出单反,拿出来摘掉套子,找角度调光感,来回走了好几下,然后蹲下,咔嚓咔嚓连拍好几张。
突然的,谢北拿着两瓶酸奶,想起了许之圳在群里传的照片。
他耀眼的,站在高台上,脸上挂着笑,在演讲。
拍得很好,无论是光线还是表情,他抓得都很好。
他歪歪头,看着许之圳心满意足起身,回看照片效果。谢北抬头看,远处的霞光已经很快销匿,但幸好,有人记录下了它。
他主动搭话,“给我看看。”
许之圳正开心,走过来给他看,额头上蹙着汗珠,眼底冒着光,但意外的,洁癖如谢北却毫不反感,“这张,这张,都挺好。回去调一下就更好了,光线再柔和点,树颜色更深,不过……”
他讲着讲着突然想起来,旁边的人不是常应明哦,是谢北。谢北应该…不会在意他这些爱好吧?什么参数什么光线,他应该不会太在意吧。
他主动提前的收回话题,笑笑抬头,谢北还有点茫然,怎么讲着讲着突然停了。许之圳笑着合上机子,塞回包里,“总之,挺好看的,走吧,谢谢你帮我拿酸奶。”
天完全黑透了,路灯越发耀眼,他们并肩走着,谢北问他,“你天天都背着相机吗?不重吗?”
许之圳“呼呼”吸着酸奶,摇摇头,“还好吧,我习惯了。我喜欢摄像,所以平时都会带着。”
谢北犹豫片刻,说,“你拍得很好。”
“哈哈,谢谢。”许之圳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像只慵懒的猫咪,露出饱腹满意的表情,毕竟没有人会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做得好。
谢北突然觉得,自己搭话有点傻气。好像以前都没有这样过。
晚风温柔又浪漫,央戏的情侣搂搂抱抱在身边走过,滑着滑板的滑手嗖得飞过,还有老太太老爷爷结伴散步。
谢北有些惊讶,“还有老人进来吧?央戏不是控制人员进出吗?”
许之圳笑,“可能是以前的老教授,或者是德高望重的前辈。我爷爷以前就是,经常来讲座,学校就给他发了自由通行证,只不过央戏太远了,没机会不常来。”
谢北更惊讶了,“你爷爷?是教授吗?”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算吧,他是演话剧出生的,很早的演员了,在他那个年代也是红人。”
谢北想了想,“许……许……许家成?是叫这个吗?”
许之圳瞪大眼睛看他,“你知道?”
谢北收回目光,“之前对话剧感兴趣,做过功课,他很有名,话剧届里程碑的人物吧,他的儿子也很有……等等,就是你爸爸?你爸爸是许南凯?”
谢北神色变得激动起来,许之圳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对,我爸是许南凯,怎么你……你喜欢我爸?”
这话说得有点奇怪,许之圳下意识皱了下眉,但知道是自己太敏感,也没改口。谢北果然没意识到,点点头,眼睛里都是亮的,“很喜欢,他演得真的很好。这两年他的演出很多,我一直想看,不过我还是没机会看。但是许…许叔叔演技真的很好,话剧界里这几年他算是很能拉门票的了。”
许之圳笑笑,“是的,这几年很忙。不过拉门票……也还好,话剧这一直不算多火,门票很好卖。”
谢北明白他的意思,低下头,“毕竟话剧还没有完全的走进生活,不过也是早晚的事,以后都会越来越好的。”
许之圳隐隐听出来他的意思,“你对话剧很感兴趣?”
谢北点点头,很认真,额前的刘海俏皮翘起,露出漂亮的眼睛,“对,可以的话我很想尝试走这条路……不过现在还是不行,我太年轻了,以后可以参演的话我会很开心。”
许之圳明白他的热爱,也认真的为他加油,“加油,你一定可以的。有你这样的明……艺人愿意去演话剧,未来一定会有更多人去关注话剧的。”
他也点点头,露出一个真正惬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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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