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降温了,没前几天那么炎热,太阳也收敛几分,温柔打在绿叶上,在间隙中落下投影。
树下,许之圳仰首举着单反,调焦找镜头,最终按下快门键,一个瞬间被定格,被人收藏纪念。
他低下头翻看效果,还不错。前面徐海顺懒洋洋喊,“许之圳,快走啦!”
“好。”他小步跟上去,边走边翻着,前面没几张就是谢北,他放慢脚步,又往回调了几张,细看眉眼面相。
真是优越。饶是许之圳也要感慨,骨相优越,实在是素人不能比的,不论其他,他火也是有理由。
吃完饭回到宿舍,他先把照片传到宿舍群里,谢北有事不和他们在一起,他特地艾特了谢北说手痒拍了照片,发出来给当事人看看。说完看着相机里的照片,他总有点心痒痒,暗自纠结好一会最终还是没忍住,开了电脑导入照片打开ps,手快修了几张,光线更加明晰五官更加柔和,周遭黯淡,唯独他是明亮的,眸如星辰闪闪发光。
过足了眼瘾手瘾他就停歇了,他虽然本身是同性恋,但对美的欣赏不分性别,美人在世间本就稀有,娱乐圈把一群骨相面容上好的人聚起来,别的不说,确实是满足了许之圳这种颜控的爱好。
一看时间过了一点,他打着哈欠有些困了,把微调后的照片挨个存到文件夹里。他犹豫片刻,新建一个文件夹,打字,确认。
文件名“谢北”,在一片“风景”“人像”“物像”中鹤立鸡群。冥冥之中,已经提前预告了不一样的结局。
下午四点,表导楼三楼,18级表演系新生齐聚一室,开学后第一次全体会面,台上辅导员站着也止不住下面吵吵嚷嚷的激动。这届的出道艺人比往届都要多,其他系也有不少出道艺人,已经签了公司的也不在少数,总而言之是一个虎狼相争的时代。
许之圳打量完整个系的人,心里大概有了判断。
央戏一年招收学生人数固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想进表演系的人从来不少,可最终能进的却只有那么五十个名额,所以挑选上就很有讲究。气质、相貌、面相、身姿都是考量的关键,放眼望去大家都是挺拔身材,落落大方,谈笑也不曾失仪,不能说都是多好看,但起码气质上都是不差的。
辅导员姓洪,叫洪百辙,年纪四十出头,文质彬彬打扮,自我介绍是隔壁戏文出来的,兼职文学创作者,在央戏呆了十几年,除了中间去国外取经几年外一直没离开过央戏。
他举着老干部标配玻璃杯,笑着说,“……所以今年带你们也算是意料之外,我以为我还会带戏文那群小子,但是听说这届不错,我就过来瞧瞧,后面希望大家一起学习一起进步,我也是第一次带表演系的,有什么不足之处大家也要跟我说。”
徐海顺侧过头来咬耳朵,“我听说,他是编剧诶。”
“嚯,编剧吗?怪不得,文学创作者。”
“诶诶诶他有什么作品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不清楚,可能人家用的是艺名吧。”
“别说话,上面说着呢。”
许之圳撑着下巴听洪百辙在上面不停歇说了两个小时才停下来,自己哈切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个,怀疑这些天遇到的一个个都是去德云社取过经还是在相声系旁听过的,怎么能一个人连吹带捧不停讲了两个小时,结束时还有点意犹未尽,眼巴巴送着同学们一个个走。
绕路去食堂吃饭,路上他们吐槽的主旨就是辅导员为何那么能侃,隔壁导演的辅导员讲了一个小时不到就结束,他们这一对比简直不能看。
“其实总结一下,他就是讲了晨功的事、旷课的事还有学分问题,还有吗?零零碎碎一堆,害,真厉害。”
“得了走吧,吃饭去吧,我要饿死了,快七点了。”
他们三加上谢北,打了饭寻了个偏僻角落坐下,本来还聊了几句,但旁边陆陆续续有人发现了谢北,止不住旁边探寻的目光和暗戳戳掏手机想拍照的举动。如果说近处的还能出声制止,那远处拍照的就没办法了。许之圳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有点不自在,又有点尴尬,抬眼看了眼谢北,对方低着头认真吃饭,他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安静吃饭。
晚饭在寂静和快门声中结束,他们吃完就撤,四个人走路速度比平时提高不止一倍,几乎是飞速躲进了寝室楼回屋关上门才喘口气。
“靠,好可怕,好多人拍照啊,我都不敢大口吃饭,生怕变成丑逼。”
徐海顺笑他,“也没人拍你啊。”
“害,话是这么说,总会不小心入镜啊。”
谢北有些无可奈何,坐下来扶额道,“不好意思,打扰吃饭了…我一会发个微博看能不能好点,才刚开学,他们可能对我好奇心挺重的。我一会发微博拜托他们尽量别拍照打扰了。”
郑城赶紧摆手,“没事没事,我们都明白,刚开学嘛,央戏以前也不是没出过这种事,后面肯定就好了,时间久了就淡了。”
谢北无奈,点点头,“唉,希望吧。真不好意思,我其实也挺尴尬,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许之圳插嘴,“你要不问问经纪人?或者辅导员?大二大三也有好几个学长来着,像……郝峥和李霍成现在还在学校吧?平时很少看见他们的路透照片。”
谢北摩挲着下巴,犹豫着点点头,“有道理,行,我问问。”
然后掏出手机找了找,拨出个号码打过去,“喂你好,请问是李哥吗?啊李哥好,我是谢北,那个请问你现在方便吗我想问………”
三分钟不到,谢北约好了和李霍成在学校咖啡馆见面聊,拿上帽子就出门了,留下三人目瞪口呆,“这速度,太快了点吧?”
郑城摸着下巴,“果然啊,人和人世界其实是不一样的吧。靠我还挺喜欢李霍成,难得这个年纪里的实力派啊,能拜托谢北要个签名照回来吗?”
许之圳笑,“他可能会揍你,咱们到现在还没找过他要签名照呢。”
“嘿,是哦?其实我之前也挺喜欢谢北来着,但这一时紧张又激动的,真没想过要签名照…合影咱有吗?有吗?”
徐海顺眯起眼思考好一会,“操,好像也没,军训大合影算吗?”
“………………”
许之圳失笑出声,“正常吗这?咱们宿舍是不是太佛了?我开学当天就在网上看见钟笙笙她们宿舍合影了。”
“这不能比哈,钟笙笙那个公司营销得可厉害了,听隔壁的说,经纪人挨个来找她们宿舍的说话,拜托她们网上不要透露钟笙笙的隐私什么的。咱这连谢北经纪人都没见到过。”
“不过这也挺好的,”许之圳扒在床边找东西,踮着脚声音都飘了,“我还挺喜欢谢北这态度,不拉我们趟这趟水,毕竟网上鱼龙混杂,言论自由过度了就容易出事,真要和我们自拍个传微博上去,咱这日子也就安生不了了。”
“靠,也是,你看得还真挺通透。”
“对哦,网上那些话……有的真是恶毒,我光看着都受不了,明明只是旁观者,却活得像个当事人,揣测得太凶了。”
终于摸到了耳机,许之圳把线一拽,同时松脚落地站稳,喘口气,说,“所以还是安安稳稳过日子吧,明天早上有晨功,洗漱洗漱早点睡吧。”
说是早点睡吧,实则一个个都是晚睡。许之圳跟常应明打完游戏,准备充电睡觉,结果一抬头发现每个床上都透着光,个个cos鬼片里白脸尸体。
晚睡后果就是第二天差点被猝死过去,大一最初晨功是强制需要,统一在操场练习,之后就随便找地点练习,毕竟是为了学习需要的必要练习,没有逃避的意义。
清晨六点半操场的人不多,晨跑的还没来,放眼望去基本都是练晨功的,捧着书练习顺口溜或者话本子。许之圳找了段相声快口来练嘴皮子,练得舌头差点打架。正想要不休息一会,扭头就看见郑城趴在铁栅栏上打瞌睡,他觉得又好笑又无奈,过去拍了郑城一掌,把对方打得一抖,原地蹦起来。
“昨晚几点睡的啊?困成这幅德行。”
郑城耷拉着眼皮,手里还捧着书,“一点半,一不小心睡晚了,忘了还有晨功。”
“靠,那你是不容易,能爬起来也是了不起。”
“害,别说了,徐海顺和我差不多点睡的,咋他那么精神呢?”郑城没好气看徐海顺,徐海顺站在旁边开嗓,闻言无辜吐舌头,“我夜猫子嘛。”
“感情就我睡得最早?我十一点就睡了,睡前看你们都还在看手机。”
谢北靠着栏杆,打了个哈切,懒洋洋抱着书搭话,“我没到十二点睡的吧?刷了会微博,刷完就睡了。”
“对了许之圳,你昨天拍的照片我给发到班级群里了,他们眼馋想看,但我也没拍,可以吧?”徐海顺把书攒成一团,探过头问他。
许之圳一愣,随即点点头,“没事没事,这有什么。”
谢北像想起什么似的,从栏杆上下来站直,问,“昨天照片我看了,拍的是挺好的,我能用吗?发微博用。”
许之圳又愣了,这次反应了几秒才说,“啊,可以可以,你用吧。”
“那行,谢了。”谢北解释说,“团队让我发个开学感言,给我发了文字,文字让我自个儿配,最好来个九宫格。说的容易,我平时除了自拍,相册里什么也没存,有你这几张照片加进去倒勉强过得去。”
许之圳挠挠头,“九宫格啊……那也不够啊,总不能九张照片除了自拍就是这个吧?”
“也是啊……那还有什么?昨天和校长的合影?还有什么……我们四个来张合影?”谢北掰着手指挨个数。
徐海顺跟着出主意,“可以拍张你站在央戏门口的照片,风景照啊,影子啊,都可以。”
“这些也行,风景照就算了,我不照风景的。”
“啊?为什么不照风景?”
谢北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有丝害羞闪过,“我和粉丝约定过,我如果要是恋爱了或者有喜欢的人了,就会拍风景照发出来。我平时不是会多愁善感的人,如果拍风景了就说明心里有事情。”
他们三恍然大悟,还有点好笑,“这样啊,真挺…浪漫的。”
谢北低头笑笑,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