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时,刚好撞进了开门进来的池斯年身上,她在他怀里抬起头,看到自己心中的男神与她距离这么近,近到她能够感觉到他喷在她脸上的甘冽气息,她的心忽然像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鹿,怦然心动。仅一瞬间,池斯年就将她推开扶正,不悦道:“怎么走路不看路?”
“对不起,池总,对不起!”于萌萌退后一步,委屈得跟小媳妇似的,池斯年没有再追究,他说:“带我去游戏室。”
于萌萌连忙点头,“池总,这边请。”
池斯年突然驾临,大家的神经都高度紧张起来,全都站起来看着他,池斯年挥了挥手,“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顾虑我。”
于萌萌领着池斯年来到游戏室,他脱掉鞋子走进去,地上铺了层厚厚的垫子,不是很软,但是小孩子摔在上面,却不会痛。墙壁四周都有贴上海绵垫,就算不小心摔倒,也不会碰伤。
游戏室里最具有杀伤力的就是滑梯,滑梯是橡胶制造,一般滚下来也不容易受伤,除非豆豆摔下来时,受到很重的冲击力。他让顾远兮查看监控录相,才知道游戏室的监控录相前两天出现了故障,雪惜一时轻忽,没来得及叫人来修。
“小班的孩子除了惜儿,还有三个老师是谁?”池斯年检查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他转头看向于萌萌,于萌萌正痴迷地看着他的背影,他突然回头让她措手不及,她连忙垂下头,脸上已浮现淡淡的红晕,“有我,还有杨佳和丽姐。”
“当时惜儿走开了,你们应该在游戏室里,孩子去滑滑梯,难道没人照看吗?”池斯年的声音带着几分严厉。
于萌萌心惊胆颤,她低下头,嗫嚅道:“孩子们都很熟悉这里的环境了,他们爬上爬下,步子也十分稳健,我们……”
“无论他们有多熟悉这里,在容易发生危险的地方,都应该有老师照看,这是起码的责任心。”池斯年严厉道。
于萌萌委屈地差点落下泪来,她将头垂得很低很低,池斯年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责骂她。他爬上滑梯,高大的身子卡在小小的滑梯里,显得很滑稽。
于萌萌却不敢笑,突然,池斯年问她:“这是什么?”
于萌萌走过去,其实滑梯不高,一米八左右,她踮着脚一看,才发现滑梯缝那里,有些不明透明物,池斯年伸手沾了沾,有些滑。池斯年皱紧眉头,“昨天豆豆是不是第一个来滑滑梯的?”
“好像是,小班的孩子早上吃过点心后,就会带过来滑滑梯,为了不跟其他两个班的孩子冲突,小班是安排在最早的。当时苏老师带着孩子过来后,想起没有给孩子们拿隔汗巾,她让我们照看好孩子,然后就回教室拿隔汗巾,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豆豆就从滑梯上摔下来了。”
池斯年看着手里的油状物质沉思,果然有人要陷害雪惜,那么这个人是谁,与乔震威有什么联系?
这次的舆论风波,大概连乔震威都没有想到他们会迅速找到突破口,那么接下来的会是什么?池斯年实在难以想象,乔震威为了对付他,居然连孩子都不放过。
他要揪出这个黑手,并且反击乔震威。
“今天的事,你不要跟第三个人说,懂吗?”池斯年从滑梯上下来,因为游戏室的监控坏了,所以才给了有心人制造机会,但是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是,池总。”于萌萌连忙点头,过了一会儿,她又小心翼翼的道:“那苏老师那里呢?”
“也不要告诉她。”池斯年穿好鞋子走了,于萌萌站在游戏室门边,看着他昂藏的背影,为他们之间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而感到开心。虽然这个秘密并不是一个好秘密,但是只有他们俩人知道。
池斯年回到办公室,叫来秘书,他将托班的职员名单交给他,“去查查这些人的身世背景。”他知道黑手一定在这些老师之中,只有熟悉雪惜教学的人,才会那么清楚及时的截取照片为证。
这绝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工作,而是蓄谋已久的。
秘书拿着名单下去了,池斯年站起来看着窗外,这个窗口看过去是乔震威的昌盛集团,他在三楼,而乔震威在五十楼。乔震威常说站得高看得远,可他是否知道,站得越高摔下来也越痛。
雪惜开车去医院,刚走到门边,不知从何处泼了一盆狗血,她避得很快,还是没能幸免,她白色的裙摆上全是狗血,腥气冲天。
雪惜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已经被砸了几个臭鸡蛋,一群大妈冲出来,“黑心的狐狸,连孩子都不放过,打死你,打死你。”
雪惜愣愣地看着这些嫉恶如仇的大妈,她们往她身上丢臭鸡蛋,一时间医院门前臭气冲天。跟在雪惜车后驱车护送她的两名保镖,本来是不想让她发现的,此时却不得不现身,他们匆匆下车奔来,雪惜已被那些大妈围在中间,她们边骂边打,“那么小的孩子都忍心下手,你太缺德了,打死你。”
现场乱得不得了,所有人都旁观着,不敢插手去救,雪惜冲不出去,有人扯她的头发,有人踹她,那些人像被注射了兴奋剂,一边叫骂一边打她。
突然,有人抱住她,她睁开眼睛一看,抱住她的是一双纤细的胳膊,她怔了一下,扭头看去,就见舒雅将她护在怀里,任那些人拳打脚踢。
她怎么也没想到救她的人会是舒雅,黑衣保镖奔过来时,大妈们见形势不妙,早就一哄而散。黑衣保镖担心雪惜受伤,并没有去追,他们一人扶起舒雅一人扶起雪惜。
“池太,你怎么样了?”雪惜摇了摇头,她伤得不重。她看着舒雅,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舒小姐,谢谢你救了我。”
舒雅脸上的伤很重,被几个下手狠的妇人抓花了脸,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比雪惜更加狼狈,她摇摇头,比划着:“我没事,不用担心。”
雪惜看着她脸上的血痕,她真的没想到舒雅会来救她,别看围攻她的都是些女人,但是手劲不小,而且手法刁钻,全是掐和揪。雪惜看不懂她的手语,她说:“先进去让医生给你包扎一下吧,你脸上伤得很重。”
舒雅看不见自己的脸,但是脸上到处都火辣辣的痛,她没有拒绝,点了点头,跟雪惜一起进了医院。
创伤科,雪惜脸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舒雅脸上伤得重些,而且身上也有好几处被抓破了皮,保镖在外面等,医生让她脱了衣服检查一下别处有没有受伤,她迟疑地看了一眼雪惜,雪惜连忙站起来,“我先出去。”
舒雅摇了摇头,缓缓解开身上的衣扣,褪下衬衣,她如雪的肌肤上那大片的刺青暴露在空气里,给她上药的护士掩嘴惊呼,雪惜看过去,也被她后背上那大片狰狞的野兽刺青给吓了一跳。
舒雅闭上眼睛,她身上没什么伤,护士给她后背与后颈处的几处抓伤上了药。药刚上完,得到消息的池斯年匆匆赶来,他推开门,焦急地喊:“惜儿……”
他未完的话全都因为眼前这幕雪肤野兽刺青给震惊得咽了回去,他一手握住门把,还保持着跨进来的姿势。雪惜转过身去,看到池斯年愣在原地,连回避都忘记了。
她心里苦涩,这样一片狰狞的野兽图,是需要耗费时间才能纹上去,而承受的人,则要承受更大的痛苦。舒雅这十年到底是怎么度过的,从这副野兽图中就可见一斑。
她并没有看不起她,反而因为她为池斯年牺牲至此,心里上有了重重的负担。她的爱太沉重,沉重到她觉得自己的爱,渺小自私。
舒雅听到池斯年的声音,心中一片刺痛。下一秒,她慌乱地扯过衣服来穿上,因为慌张,她系纽扣的手都在发抖。她终于系好纽扣,却迟迟不敢转过身来面对他。
这样残破的自己,他会以什么眼光来看待?直到这一刻,她才为自己豁出去的行为感到后悔。
雪惜走到池斯年身旁,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斯年,今天多亏舒小姐救了我。”
池斯年浑身一震,虽然电话里他就知道是舒雅救了雪惜,但是他还是无法将刚才看到的那幅野兽图与舒雅联系在一起。即使他在那幅野兽图上看到了乔震威三个字,他仍旧无法相信。
雪惜的手从他衣服上渐渐滑落下来,她看了一眼背对着他们的舒雅,对护士使了个眼色,然后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
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让他们独处,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必须将池斯年拉走。可是她做不到,舒雅那么悲惨,她所遭受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池斯年,她无法自私的只考虑到自己。
就像当初婚礼上,池斯年要走,她没有任何立场可以拦住他。此刻,雪惜心里有种深深的哀恸,从她闯进他的世界,就注定与他的过去纠缠不清,那些他理不清剪不断的过去,她必须一一承受。
比如舒雅,比如小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