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斯年开着车冲出别墅,整个人都笼罩在低气压之下,一天一夜,她没有回来,她去哪里了?他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电话里依然是客服机械而冰冷的声音,他气得摔了电话。他开着车四处寻找,街上行人很少,却没有她的身影。他像只无头苍蝇,连上哪去找她都不知道,就在街上乱逛。
天已经完全黑了,街边路灯亮了起来,想要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一个人,何其的难。池斯年焦急万分,在车上这样找根本无际于事,最后他只能将车停进停车场,徒步去找她。
老天仿佛跟他过不去一般,天边雷声滚滚,不一会儿就下起雨来。街上的行人都跑进商场避雨去了,池斯年仍旧在大街上找着。
他完全失去平时的冷静与睿智,不懂筹谋与用计,只知道用最原始最无效的手段,像个傻子一样在雨幕里寻找她的身影。
他甚至忘记了比起自己这样毫无效率的找法,其实还有很多方式可以找她,比如打电话给李承昊和顾远兮,让他们派人去找,他只需要坐在家里等。
可是,知道她一天一夜没有回家,他整颗心都被掏空了,他哪里还懂得什么决策,此刻的他,只能像个平凡的男人,沿着街道到处找她。他想起他去追舒雅,将受了伤的她扔在马路边上,想起他开车离去时,后视镜里她痛苦且绝望的眼神,他怎么会这么混蛋?
池斯年在心里将自己骂了千万遍,他不该丢下她,就算要去找舒雅,至少也该先将她送回家。他在街上狂奔着,他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淋湿了,他也不在乎,他一边向前跑,一边大喊:“苏雪惜,你在哪里?”
他焦急地喊声引来许多站在屋檐下避雨的行人的侧目,他毫不在乎,自从认识苏雪惜后,他的脸就早已经丢光了,此刻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苏雪惜,苏雪惜……”他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撕心裂肺。苏雪惜,你到底在哪里?不要折磨我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将你扔下了,你出来,我们回家好不好?
雨越下越大,冰冷的雨水浇在他身上,他突然想起一个地方,或许她会在那里。他激动得甚至等不及去停车场拿车,他冲到路边,看到一名孕妇正准备上计程车,他冲过去,“对不起,请把车让给我吧,我的爱人走丢了,我要去找回她。”
那名孕妇瞧他一脸焦急,不像是骗人的,便将车让给了他。
池斯年坐进车里,给司机报了一个小区的名字,司机立即开车前往。坐在车里,池斯年的理智才慢慢回笼,他拿出手机,手机上全是水,好在还能打出去,他拨通李承昊的电话,“承昊,请你帮我问问你媳妇儿,苏雪惜今天有没有给她打电话?”
那端沉默了一阵,然后电话被安小离接过去。也不知道安小离哪里借来的熊心豹子胆,一改之前见到池斯年时唯唯喏喏的样子,凶悍道:“池斯年,你把我家雪惜弄哪里去了?我没找你要人,你居然还敢打电话来问我要人?”
“……”池斯年挂了电话,眉头深深皱起来,她没有去找安小离,她还能去哪里?
安小离将手机拿离耳边,双眼冒/火地瞪着手机,“靠,居然敢挂老娘的电话,气死我了。”
李承昊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她立即在嘴上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随即又皱起眉头,担忧道:“雪惜那丫头去哪里了,要闹离家出走也要叫上我呀。”
“你很想离家出走?”李承昊看着她咧了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安小离连忙狗腿的跑过去给他捶肩,“不是说笑吗?您对我这么好,我哪用离家出走啊。”
“哼。”李承昊知道她表里不一的性子,轻哼了一声。然后想起好友那焦急的声音,“苏雪惜真的没有跟你联系?”
“联系了也不告诉你,池斯年就是笃定了雪惜离不开他,不让他急一急,他就以为雪惜真不敢离开他。我倒希望雪惜这次闹狠一点,折腾死他。”安小离愤愤道。
李承昊放下菜刀,鄙夷地看着她,“你们女人脑子里成天都装着什么东西?为一点小事就要死要活的离家出走,我们男人在外面做事容易吗?回来还要面对你们的小脾气小性子,哄了又哄,什么都给你们了,你们偏还不知足。难道成天情啊爱啊的挂嘴上,那才是真爱?”
安小离气得叉起腰,“喂,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我们为了一点小事就要死要活的,分明就是你们男人太过分了,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别以为就只有你们有旧爱,我们也有,随便抓两个出来也能气死你们。”
“旧爱,你倒是说说你的旧爱?”李承昊阴森森地看着她,大有她敢说出来,他就去废了她的旧爱的架势。
有杀气!安小离嗫嚅地往后退了一步,很没出息道:“我说雪惜,说雪惜。”
李承昊上前一步,将她困在他的手臂与墙壁之间,对着她耳边温存道:“小离,既然你已经入了狼窝,就别想全身而退,你要还惦记着你那什么旧爱,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
安小离浑身一颤,接着全身一软往地下栽去,这妖孽,明知道她的耳朵是敏感点,每次都用同一招,真卑鄙!
池斯年来到苏雪惜的出租屋外面,他用力敲响了门,“苏雪惜,你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苏雪惜。”
门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但是池斯年认定苏雪惜一定躲在里面,他急得拿拳头用力砸得“嘭嘭”响,“苏雪惜,快开门。”
或许是他敲门的声音太大,吵到了楼上楼下的住户,有人从楼梯间探出头来,不满地瞪着他,“喂,帅哥,现在已经大半夜了,你这样敲门,很影响邻居休息啊。”
“是啊,有什么事还是回家去吵,不要影响我们休息。”楼下的住户也探出头来,她家刚添了新孙子,小孩子易受惊吓,听到敲门声就吓得哇哇直哭。
池斯年尴尬又难堪,冲楼上楼下的住户连声赔不是,有人认出他是上次苏雪惜被围攻时,带苏雪惜走的那个黑马王子,“你是来找苏小姐的吧,她没有回来过啊。”
“是啊,我也好久没看到苏小姐了,帅哥,你看看门把上的灰,就知道她没有回来过。”楼上的住户说。
池斯年借着走廊的光亮,真的看到门把上积了厚厚一层灰,才终于确定苏雪惜真的没有回来过。他一边道歉一边往楼下走去。
她没有回出租屋,那她这一天一夜又去了哪里?
池斯年在大街上茫然地走着,雨势渐渐小了,可是雨点落在他脸上,他眼前一片模糊。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向医院赶去。
到了医院,他快步上楼,来到苏母的病房外,他刚好看见特护推门出来扔垃圾,他连忙走过去,特护看见他,压低声音道:“池先生好。”
池斯年点点头,透过玻璃窗看进去,特护仿佛知道他在看什么,她低声道:“苏伯母已经睡着了,您要进去看看吗?”
“苏雪惜来过了吗?”池斯年站着没动。
“没有,苏小姐有好几天没有来了,倒是她弟弟每天都会过来陪苏伯母待一会儿。”特护道。
池斯年锁紧眉头,“那行,不要跟伯母说我来过了,我先走了。”
“池先生,您等一等。”特护瞧他浑身湿淋淋的,连忙进去拿了一根崭新的毛巾给他,“您擦擦吧,天气这么冷,当心着凉了。”
“谢谢。”池斯年接过毛巾,大步向电梯方向走去。
他全身都湿了,雨水粘在身上十分难受,他却顾不得。他靠在电梯的金属壁上,忽然发现,原来不是他想看见她时,她就会在原地等着他。他心里挫败极了,苏雪惜,你到底在哪里,你回来吧。如果你是想惩罚我,我已经知道错了。
池斯年走出医院,拿出手机给苏东宁打电话,“东宁,你姐回来没有?”
“没有,姐夫,你们这到底是闹哪样啊,好端端的我姐怎么又离家出走了……”苏东宁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池斯年握紧手机,他找遍了海城的大街小巷,她能去的地方都找过了,她都不在,她还能去哪里?脑中忽然闪现一个地方,虽然他很不愿意怀疑她会在那里,但是只有那个地方没找过了。
池斯年坐上出租车,司机问他去哪里,他闭目沉思了一会儿,报了一个地址。出租车飞快向前方驶去,池斯年浑身一阵发冷,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浸透,给不了他半点温暖。
苏雪惜,如果我找了你一夜,你却在他身边待了一天一夜,那么你让我情何以堪?
池斯年下车时,已经头重脚轻,他付了车费,脚步蹒跚地走到别墅前。他伸出手,却半天都按不下去,如果她真的在里面,他该如何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