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受伤昏迷,以夙千离的性格,寒月被责罚是一定的,但他知道自己向来不喜欢苛责,所以杖责之类的刑罚是肯定不会用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罚跪。
绥阳这边气候潮湿,自己又从昨天傍晚一直昏迷到今天晌午才醒,再加上昨晚下了一夜的雨,这会儿寒月的膝盖必然是走不了路了。
说到底,寒月这次也是受了无妄之灾,若非自己派她去柳州求援,她也不会被夙千离迁怒。
一旁的寒亭则是满脸惊讶地看着她:“王,王妃您怎么知道……”
“你那张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做贼心虚四个字,我要是再猜不到那就是个傻子了!”祁辰没好气地说道。
“那个,王妃,能商量个事不?”寒亭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祁辰瞥了他一眼,直接道:“放心,你没跟我告密,王爷也不会找你麻烦!”
被猜中心思的寒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嘿嘿嘿,那属下就先谢过王妃了!”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夙千离和桓柒两个像是提前约好似的,不管她怎么好说歹说,就是死活不让她下床活动。开玩笑,她胸口处的伤距离心脏就差了一寸不到的距离,就算性命无碍也是最严重的贯穿伤,轻易马虎不得!
就在祁辰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躺得快要发霉的时候,桓柒终于大发慈悲地批准了她多日以来的诉求,祁辰登时就激动得恨不得当场给他点上三炷香好好拜一拜!
踏出房间的那一瞬间,祁辰用力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顿时觉得整个人通体舒畅,心情大好!
“王妃,您怎么出来了?”寒月刚走到拐角便瞧见了站在门口的祁辰,立马紧张起来。
瞧见是寒月,祁辰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你膝盖上的伤好了?”
寒月点点头:“小伤而已,多谢王妃的伤药。”
“王妃,属下扶您回去吧?”
“你别弄得这么紧张兮兮的,我出来可是经过桓柒同意的!”祁辰用一副大惊小怪的表情看着她,绝口不提桓柒只是答应她下床走走而不是答应她出门转悠的事……
寒月倒是没想那么多,一听是桓柒同意的,当下便放下心来,走上前去扶着她:“王妃,王爷这会儿应该在前院,您要去找他吗?”
“不了,你同我去看看纪筠吧!”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去见夙千离岂不是不打自招?
“是。”寒月向来寡言,此刻听闻祁辰这么说,自然不疑有他。
不想刚来到纪筠的院子,便见罗音一个人孤零零地蹲在树下,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
“罗音,你怎么蹲在这儿啊?”
一听见她的声音,罗音立刻站起来,脸上挤出一副笑颜:“祁辰,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这几天我都没顾得上去看你……”
祁辰浑然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这有什么,你瞧我这不是已经没事了吗?倒是你,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胳膊可要好好养上一阵子了。”罗音的手臂在那一战中骨折了,到现在还带着夹板。
闻言,罗音不由轻轻扬了扬自己的胳膊:“桓公子说了,就是普通的骨折,眼下已经接好了,不碍事的。”不知突然想到什么,她的眸色黯了黯,神情变得低落起来。
祁辰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纪筠现在醒着的吧?带我进去看看他。”
罗音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扯出一抹强笑来:“……好!”
和想象中的自暴自弃不同,纪筠的脸上始终带着积极向上的笑意,祁辰刚一进门便主动同她打招呼道:“王妃来了,我听罗音说那天你也受伤了,如今可好些了?”
一瞬间的怔忡过后,祁辰自然而然地接过了他的话题,笑着调侃道:“当然,若是还不好,岂不是要折了桓柒鬼医的名声?”
“谁说不是呢!”纪筠相当赞同地点点头,旋即又忍不住吐槽道:“其实说起来桓大夫的医术确实高明,可就有一条,他开的那些药都太难喝了!”
一提起桓柒开的药,纪筠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唾沫横飞地说道:“我跟你说,不是我夸大其词啊,我现在一看到那药碗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散发着那股子难闻的药味儿!”
“可不是吗!”对于这一点,祁辰也是深有感触,忍不住跟着附和了几句,纪筠顿时像是终于碰到知音了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纪筠兀自说得高兴,像个没事人似的,仿佛那个刚刚丢了右臂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
可他越是这样,罗音心里头就越难受,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起身道:“你们先聊,我去给你们洗点水果!”说着便脚步飞快地朝外走去。
见她离开,纪筠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凝滞,然而很快便又恢复如常,喋喋不休地继续道:“王妃你是不知道,那天你在城楼上晕倒,王爷整个人跟疯了似的,那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且不说那群自己作死的苗疆大军,单是那孟家军跟咱们打到现在,怎么说也剩了小三十万人吧?可他愣是带着五万枭云骑直接把孟家军给灭了!”
“孟家军的军旗倒下来的那一刻,整个北城楼上血流成河,啧啧啧,那场面真叫一个震撼人心!”
祁辰听着不禁有些好笑:“说的好像你亲眼瞧见了似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你还被埋在死人堆里呢吧?”
纪筠把眉毛一竖:“我是没亲眼瞧见,可绥阳城那么多百姓可都瞧见了啊!难道还不许我听说一下吗?”
“好好好!你已经完美表达了你对王爷的崇拜和敬仰之情,那么现在,咱们是不是能来好好聊一聊你自己的事了?”说着,祁辰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他那截空荡荡的袖管。
纪筠眸光一闪,旋即嗷嗷叫道:“王妃,不带你这么戳人痛处的啊!好歹你跟我哥也算是至交好友了,而且他还是你的顶头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