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床上的人眼皮突然动了动,祁辰见状立刻心中一喜,于是轻声唤道:“夙千珩,夙千珩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迷蒙中,夙千珩仿佛听到了一声声殷切的呼唤,他用力地睁了睁沉重的眼皮,就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祁辰的面容立刻映入眼帘,心头一动,嘴角下意识地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祁辰?”
“你醒了?”祁辰眼睛里带着几分欣喜的笑意,接连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口渴吗?我给你倒杯水!”说着便起身去拿桌子上的茶壶。
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夙千珩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她衣领处露出的一截白色纱布上,皱眉道:“你受伤了?伤得重吗?”说着便要坐起身来,不想却是牵动了背后的伤口,疼得脸色一阵发白。
“别乱动,你背后还有伤!”祁辰连忙放下手里的茶杯,快步走到床边扶着他躺好,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真不知该说你这人实在还是傻,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有闲心操心别人!”话虽如此,但心里却是充斥着一股温热的暖意。
“喏,先喝杯水润润嗓子。”说着便把温热的茶水递到他手里。
夙千珩接过茶来笑了笑,抿了几口,然后玩笑般的说道:“原本以为自己怎么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不想你却还是受了伤,看来我这个救命恩人怕是当不成了!”
“噗嗤!”祁辰忍俊不禁地笑了一声,继而扬眉反驳道:“谁说的?若没有你,我可未必能捡回一条命来,所以这个恩情还是作数的。”
“唔……这样啊,”夙千珩故作沉思了一会儿,悠悠道:“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这位祁公子,你的救命恩人饿了,能不能去拿些吃的过来啊?”
“想吃什么,我去厨房做。”祁辰相当爽快地应了下来,紧接着又补充道:“不过先说好啊,太麻烦的菜不许点!”
夙千珩眸光微讶:“你这是打算亲自下厨?”
“怎么,瞧不起我?”祁辰轻轻扬眉问道。
“没有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受宠若惊罢了!”夙千珩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目光温和地看着她说道:“我不挑食,你随便看着做就好。”
祁辰挑眉:“那我就随便做了?”
“好!”夙千珩笑着应道。
考虑到夙千珩刚刚醒来,不宜吃太过油腻重口的东西,于是祁辰借用客栈的厨房下了一碗沏汤面条,热腾腾的手擀面上飘着一层嫩绿的葱花,上面滴了几滴香油,用料十分简单,但香气却是十足!
“好香啊,这是做的什么?”夙千珩情不自禁地吸了一口气,好奇地看着她端着托盘进来。
祁辰笑眯眯地把碗搁在旁边小桌上,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半坐起来,道:“这叫沏汤面条,味道清淡,软糯易消化,正适合你现在吃。”
“来,尝尝看,味道合不合胃口?”说着便端起碗,将筷子放到他手里。
夙千珩接过碗来,一股清香诱人的葱花香气和着淡淡的香油味扑面而来,闻着就令人食指大开!
面条劲道柔软,汤色奶白,入口鲜香,夙千珩刚刚尝了一口便忍不住连连称赞道:“果然是好厨艺,看来我以后要经常找你蹭饭了!”
“好啊,等回到京城,大理寺的院子分下来了,随时欢迎你来!”祁辰一口应了下来,而后又一脸认真地补充道:“不过伙食费还是要交的!”
夙千珩听罢不禁哑然失笑:“你就这么缺银子?”
“当然!自从上次不小心得罪了非烟,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拿到分红了!还有,纪大人这个上司更过分,出来办差,超过二十两的花销居然不给我走公账!”祁辰煞有其事地诉苦道。
夙千珩听着她夸张的诉苦不由摇头笑道:“好吧,看在你这么‘生活不易’的份上,该交的伙食费我一分都不会少的!”
“还是你比较明理!”祁辰笑眯眯地夸赞道。
不知何故,虽然和夙千珩的相处并不多,但他总能带给人一种轻松舒服的感觉,就好像多年不见的老友一样!
……
翌日清晨,路非烟照例来给祁辰送药,看着她眼底那抹淡淡的青色,祁辰不禁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地问道:“你这是一宿没睡吗?”
路非烟面上不禁浮上几分苦笑:“不知何故,我现在一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不是师父就是桓楣的影子,哪里还能睡得着呢!”
祁辰轻轻叹了一声,劝道:“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老套,但我还是要说上一句,逝者已矣,无论是你还是桓柒,都该往前看才是。”
“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不瞒你说,虽然知道了桓楣的遭遇后,我很同情,甚至会觉得自己亏欠于她,但只要一想到师父和阁中十名同门的死,我依然恨她入骨,甚至……如果桓楣此刻站在我眼前的话,我仍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说这话时,路非烟眼中有矛盾,有挣扎,但最后还是被一股坚决之意所取代。
祁辰斟酌了一下字句,说道:“其实你有这种想法很正常,说句不好听的,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虽然桓楣被当做替身很值得同情,但你师父和那十名女子又何尝不无辜?”
“命是老天定的,但路却是自己走的。”
正好走到门外的夙千离和纪简蓦然听见这最后一句话,不禁心头一震:好一句“命是老天定的,但路却是自己走的。”!
这话不仅仅是对桓楣,对他们任何一个人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祁辰抬头看见这二人,不由诧异道:“这一大早的,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了?”
“我们是来找路阁主的。”纪简答道。
祁辰不禁一怔,然后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心道无缘无故地,这二人来找非烟做什么?
纪简习惯了单刀直入,于是直接对路非烟说道:“路阁主,流幻要求见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