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祁飞能在短短两年内官拜大理寺卿,其中虽不乏自身能力卓著的原因,但也是得了先帝有意提拔新贵的契机。
然而等祁飞明白过来这一点时,却已经无法从这个漩涡中抽身而退了。
还没等到沈千凌来到京城,齐国公夫人突然暴毙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权贵圈子,二十年前的元春可远不如现在这般好性,得知自己唯一的爱女过世,元春二话不说提着一把青龙大刀就打到了齐国公府上。
这件事很快就惊动了当时的先帝,于是紧接着祁飞便奉命去齐国公府验尸,算是正式介入了这件案子,后来的事情就渐渐脱离掌控了——
从尸检结果来看,齐国公夫人确实是死于自尽,可元春不相信这个说法,就连祁飞自己也觉得有疑点,案子越查越深,自然也招来了各方的忌惮,暗杀下毒之类的事情层出不穷。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祁飞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而当时的他却已经深陷泥沼无法全身而退了,可偏偏就在这个紧要关头上,沈千凌来到了京城,祁飞自知无法护她周全,便安排了一出戏故意将她气走。
沈千凌以为自己遭到了背叛,怒而离去,而就在她离开后不久,祁飞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在这件案子上妥协了,齐国公夫人一案被定为自杀,与旁人无关。
案子一结,祁飞便递上折子辞官,自此不知去向。
“说来也怪,我们在听说了祁飞辞官一事后,曾四处派人去打听他的下落,千凌甚至还亲自去滁州查过,但却一无所获。”
越无崖有些想不通,滁州城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既然祁飞一直在那里,可为何他们当时几乎翻遍了整个滁州城,却没有打探到半分与他有关的消息?
“或许,是师父的模样发生了一些变化……”
祁辰猜测道:“我不知道当年的师父长什么样,但在我记忆里,他一直是那种满脸络腮胡子,不修边幅的模样。”
满脸络腮胡子,不修边幅……越无崖怔忡了片刻,随即叹道:“看来他是真的不想让我们找到他!”要知道当年的祁飞是何等的俊朗潇洒,放眼整个京城都少有能及者!
隔了片刻,他还是忍不住问道:“照理说你师父他武功不差,到底是怎么遇害的?”
闻言,祁辰眼神黯了黯,将当年案子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末了苦笑一声,长叹道:“眼看着离师父过世就要两年了,可我却还是没能查到那个害死师父的凶手,我愧为他的徒弟。”
每当想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她都倍感煎熬,一方面是愧疚于故去的亡灵,另一方面则是懊恼于自己的无能,这样的愧疚和痛苦日日夜夜折磨着她,却又无能为力……
“是真相就总会浮出水面的,你师父他不会看错人。”越无崖安慰道。
祁辰苦笑着点点头,但愿如此吧!她也希望自己不会令师父失望。
从忘忧酒馆出来的时候已是深夜,祁辰依旧没有回摄政王府,而是来到了烟雨阁。
和夙千离的争执就已经让她心神不宁了,再加上方才同师叔提起了师父的案子,祁辰在床上辗转了良久,又是一夜未眠。
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布满了杂乱的血丝,路非烟见到她这个模样吓了一跳:“你这是晚上做贼去了?”
闻言,祁辰皱了皱眉:“我状态看起来很糟糕吗?”
“你自己看看吧!”说着,路非烟随手拿过柜台上的镜子塞给她。
看到镜子里那个满脸倦容模样,便是祁辰自己也忍不住蹙起了眉头,直接把镜子放了回去,“我去洗个脸。”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祁辰被容奚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之际,京城里又出事了——
短短一夜之间,三十几个刚出生的孩子同时失踪,没有人看到是谁偷走了孩子,但无一例外的是,现场全都留下了一个睚眦图腾的印迹。
大理寺和刑部门口俱是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所有苦主聚在一起要求朝廷给他们一个说法!
祁辰赶到大理寺时江远正站在门口竭力安抚着众人,只可惜收效甚微。
“祁辰,你可算来了!”江远急得满头大汗,这会儿瞧见她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连忙迎了上去:“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他们愣是半句都听不进去!你快帮忙想想办法吧!”
“刑部那边怎么样了?”祁辰拧眉。
“唉,快别提了,姚远那个老匹夫就是个属泥鳅的,到现在为止都没露面也就罢了,反而把事情全都推到了咱们头上!”江远现在一提起这个就来气,若不是姚远故意使坏,他们大理寺也不至于被人堵了门!
祁辰听罢眉心皱得更紧了:“这些报案人的情况问清楚没有?”
“这些人根本听不进去劝,我哪儿有机会问啊!”江远也是有苦难言。
祁辰眸色沉了沉:“这样堵在门口不是办法,先想办法安抚住他们!”
“这样,你去告诉他们,大理寺十日内必破此案,然后将所有苦主带进去做个登记,其他无关人员立刻散了!”这外面围了至少二百号人了,除了那些苦主外肯定还有不少跟着凑热闹的!
“十天?!”江远瞳孔猛地一缩,惊呼道:“祁辰你莫不是疯了吧?”这种失踪案本来就难以侦破,十天破案无异于是天方夜谭!
“三十多个孩子同时失踪,这么大的案子不可能不惊动朝廷,等宫里面来了人,还是要限期破案,你觉得经过那帮老匹夫的讨论,留给我们的时间会比十天更多吗?”祁辰冷静地分析道。
江远脸色变了变,虽然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但却不得不承认祁辰说的是事实,最后咬了咬牙:“好!就照你说的办!”
而此时此刻,原本正在府里养伤的纪简也从纪筠口中听说了这件案子,脸色一沉,换了身衣服就要往宫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