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产么……”祁辰口中喃喃自语道,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难产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裕亲王妃真的是因为难产而病逝的吗?
“你知道裕亲王妃死后葬在何处了吗?”
纪简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该不会是打算……”
“不错!这世上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谎的。”祁辰直接肯定了他的猜测。
纪简默了默,半晌方道:“其实你若是想知道关于裕亲王妃的死因,并非只有开棺验尸这一个法子,摄政王……”死者为大,裕亲王妃都已经死了二十年了,再去扰一个死人的清净委实有些说不过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自有我的考量,你放心,验尸过后,我会把她的墓按原样恢复的。”祁辰直接打断了他,目光格外坚持。
纪简定定地看着她瞧了一会儿,末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又和王爷吵架了?”
又?祁辰愣了一下,旋即忽然想起来,貌似之前自己和夙千离吵架那次,还是在纪简的帮助下离开的王府……
想到这儿,祁辰不禁有些怔然,却是笑道:“没有的事,我这才刚从盛京回来,哪能一见面就吵!”话虽如此,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里并非是全无芥蒂——
方才在自己和容奚的对峙中,夙千离选择了站在容奚那一边……
至于吵架?似乎没必要,她向来不喜欢吵架,因为很累,而且麻烦。
对上纪简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眸子,祁辰忽然有些坐不下去了,起身道:“你受了内伤,合该好好休息才是,扰了你这大半天,我也该走了,噢对了,案子的事就交给我吧,有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的!”
说着也不待纪简开口便匆匆转身离开了,甚至忘了问裕亲王妃墓葬的位置。
从卫国公府出来,祁辰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只觉自己的心仿佛空了一块似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充斥着自己,怅然若失。
原本是想去找非烟聊聊的,可不知为何,到了烟雨阁门口,她却没进去。
就这么走着走着,忽而抬头一看,她竟来到了红袖坊。就这么停顿的一瞬间,里面的千梵瞧见了她,笑着拉她进去坐坐。
看着她脸上露出的真切笑意,祁辰心中顿感松快了不少,“看来你在这里过得不错!”她原本还一直担心千梵离开清风岭会不适应,如今看来,自己的担心倒是有些多余了,千梵现在虽然还不能开口说话,但心思却是玲珑聪慧的。
说话的功夫,千梵已经熟练地拿起了笔,在纸上写道:“听说你去了盛京?”
祁辰点点头:“嗯,是非烟告诉你的吧!”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王府发生了很多事……”千梵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把这段时间王府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于她——
原来祁辰走后没几天,夙千离便毒发昏迷了,靠千年寒玉床维持生命,后来容奚送来了樨木花,夙千离虽然顺利解毒,但却陷入昏迷,迟迟没有醒过来,直到桓柒的师父赶到京城,这才将夙千离救醒。
祁辰听罢沉默了良久,末了说道:“他没事就好。”
“你见过他了。”千梵肯定地写道。
“嗯。”
“你不高兴。”千梵皱眉看着她,想了想,忽然明白了什么,于是在纸上接着写道:“是因为容奚吗?”
祁辰淡淡扯了扯嘴角:“是,也不全是。”比起容奚,她更在意的是夙千离的态度。
“我不喜欢她。”隔了一会儿,千梵突然在纸上写道。
祁辰略微有些惊讶:“为什么?”和千梵认识这么久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明确地说不喜欢一个人。
千梵认真想了想,然后在纸上写道:“她身上的味道很奇怪。”
“怎么说?”祁辰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容奚身上的确是有一股特别的香气,但是并不难闻。
“我也说不上来,但就是不喜欢。”千梵在纸上继续写道。
祁辰眸中划过一抹深思,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转而问道:“对了,你方才说桓柒的师父来京城了,你知道他现在住在哪里吗?”
千梵提笔写道:“听说好像是住在鄂国公府上。”
祁辰眸光微诧,原来桓柒的师父和鄂国公还有私交吗?怪不得自己今日在摄政王府没有见到人……
忽然想起来什么,祁辰拍了一下脑袋:“差点忘了,我这次在凉州见到红姨了,她最近一段时间大概不会回来,让我顺便给你和青柠带句话,好好看着店,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去找南子浔。”
千梵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当晚,祁辰并未回王府,而是住在了红袖坊的阁楼上。
不知是不是受案子的影响,祁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一直到天快亮时才勉强谁了一个时辰。而与此同时,揽月楼书房里的灯也亮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桓柒过来给他诊脉,不想一进门就瞧见了桌子上那根即将燃尽的蜡烛,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又一夜没睡!”
夙千离的目光连动都没动,依旧站在窗户旁边,一言不发。
桓柒强压着心底的不悦,伸手去抓他的手腕诊脉,不想触手却是冰凉一片,再一抬头,发现窗户竟然是开着的,眼下这个时节虽然已经是初春,但到了夜里可不比冬日暖和多少!
他死死瞪着眼前的男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别告诉我你就这里站了一整夜?”
“有事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夙千离淡淡问了一句。
桓柒的怒火瞬间被点燃,“砰!”的一声砸掉了窗边精心养着的一盆文竹,怒声道:“是,你身上的毒是解了,可这不代表你可以一直不眠不休!你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吗?!”
关于晚上好好休息的问题,这已经不是桓柒第一次同他发火了,可惜,收效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