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子时。
没有风,也没有星月。
树梢纹丝不动,街上静悄悄的,除了打更的梆子声,就只剩下了那聒噪的蝉鸣,令人格外压抑,连呼吸都有些喘不上气来。
黑暗中,祁辰藏在枝叶繁茂的树上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待摸清了巡逻侍卫的规律后,她从树上一跃而下,灵活地避开了齐国公府的守卫,直奔祠堂的方向而去。
按照规矩,祠堂里有人专门负责看守,所以里面的灯火是长明不灭的,祁辰将门口的守卫引开后便悄然潜入进去,仔细查看着整间祠堂,试图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四下查看了一周,祁辰的目光突然落在了一个蒙着深色绒布的牌位上,既然是摆在自家祠堂里的牌位,又为何要用布遮起来呢……
然而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绒布的那一刻,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响动,祁辰立刻收回了手,一跃而起,躲在了祠堂的横梁上。
进来的人是庄明轩,院子里和门口的守卫都被他支开了,他关上了祠堂的门,然后将手里食盒放在地上,从里面取出几样点心摆在供桌上,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盖着绒布的牌位取下,用手帕仔细擦拭了一番后又重新放了回去。
由于他进门后就一直背对着自己,所以祁辰并没有看见他脸上的神情,不过在他擦拭牌位的过程中,借着昏黄的烛光,祁辰倒是看见了那上面刻着的字——吾妻元氏之灵位!
元氏?那也就是庄严的母亲了?可为何要在牌位上盖一块布遮掩起来?
庄明轩并没有在祠堂待太久,只对着庄严母亲的牌位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整个过程中没有说一句话。
而就在他离开后不久,庄浩鬼鬼祟祟地进来了,在供桌前转动了最外侧的一个牌位,然后便听得“咔嚓!”一声机关转动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见供桌向一旁移开了,而在供桌背后赫然是一间密室的入口。
躲在横梁上的祁辰眯了眯眸子,想不到这牌位后面还另有乾坤!于是悄然跟了上去。
密室不大,里面并未藏什么特别的东西,其装潢布置倒是和普通的卧室差不多,未免被发现,祁辰并没有跟得太近,进去以后便躲在了通往密室的石壁后面。
“来都来了,就别藏了,我都看见你了!”庄浩突然看着入口的方向说了一句。
祁辰心下一紧,手已经握在了腰间的柳叶刀上,她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庄浩是怎么发现的?
就在她打算出去的时候,另一道娇俏的声音蓦然响起:“讨厌!每次都被你发现!”
紧接着祁辰便闻到一股浓郁扑鼻的香风从面前经过,一个穿着玫红色衣裙的女子袅袅娜娜地朝庄浩走去。
祁辰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方才过去的这个女人不就是白天站在庄明轩身边的那个二夫人吗?
然后这种空白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娇笑声和喘息声所覆盖……
祁辰心情瞬间有些复杂,老天作证,她真的只是来查案的!
罢了,非礼勿视,自己还是等这二位完事了再进去找线索吧!如此想着,祁辰便准备往外走去,谁知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竟好巧不巧地踢到了脚边的一块石头,“啪啦!”一声脆响,在这安静的密室里显得尤为突兀。
“什么人?!”庄浩厉声喝道。
“唔!”祁辰刚要趁机离开就被人捂住了嘴巴塞回到石壁间。
祁辰下意识地就要回以一记肘击,不想对方却像是早就料到了她会有如此动作似的,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按在了石壁上,压低了声音道:“别动,是我!”
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祁辰顿时瞪大了眼睛,用眼神询问道:“你怎么来了?”
“嘘!别出声!”夙千离依旧捂着她的嘴,低声叮嘱道。
庄浩拢了拢散开的衣襟,举着蜡烛往这边走了过来,两个人躲在他身侧不远处的石壁背影里,一瞬间,祁辰的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儿,就在祁辰以为他要走过来时,二夫人不满的声音响起:“哪里有什么人啊,你别总这么疑神疑鬼的!”
听她这么一说,庄浩也不再继续查看了,转身朝床上扑了过去:“小宝贝儿,等急了是不是?”
见二人没有发现他们,祁辰顿时松了一口气,虽然即使是被发现了,以自己和夙千离的身手也能全身而退,但这毕竟是齐国公府的丑事,未免惹祸上身,还是少掺和为好!
这一回过神来,发现夙千离的手还捂在自己嘴上,于是指了指他的手示意他可以放开了。
夙千离松开了手,祁辰终于得以喘息片刻。
石壁的空间本就狭小,祁辰方才一个人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两个人一起躲在这里,几乎是完全贴在一起的,祁辰一抬头面前就是一个坚硬结实的胸膛,强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她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试图离他远一点。
而恰恰在这个时候,密室里面传来一阵不可描述的诡异声音,两个人顿时尴尬起来,祁辰刚准备往后退却被他抓住了肩膀:“别乱动!”
听着他明显加粗的气息,祁辰不由担心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上次毒发是在温泉庄子,算算日子也有二十多天了,该不会在这个时候毒发了吧?
夙千离紧抿着唇没有说话,祁辰顿时有些着急:“不管了,咱们先离开再说!”说着便要不管不顾地拉着他往外走。
“你能不能先别动?!”夙千离终于开口,气息仍是有些不稳,语气里颇有些无可奈何的窘迫。
祁辰怔忡了片刻,直至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色爆红的同时忍不住想要发火:“夙千离你是不是有病,都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有这个心思!”
夙千离面上有些尴尬,但还是忍不住替自己辩解道:“你这么一直在我身上蹭,我要是一点儿反应没有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