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辰嘴角抽了抽,她活了两辈子,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遗憾自己没进过局子的,真不知该说她心大还是什么……
“后悔了可以随时离开。”祁辰不欲同他同她胡搅蛮缠,丢下这么一句,然后马鞭一扬,策马往前去了。
萧雯神色一喜,忙不迭地跟了上去。于则远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选择一起去大理寺。
京城大理寺。
“吁!”祁辰勒住了马僵,翻身下马,一名官服男子从门前迎了上来,客气地说道:“您就是祁公子吧?在下是大理寺丞江远,纪大人让我先带您去……”
话未说完就被她冷声打断:“不用了,直接带我去看尸体。”
江远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反应过来,说道:“尸体都在冰窖里,祁公子请随我来!”
按理说,尸体都应该存放在京郊义庄,只是此次案子特殊,祁辰一时半刻又赶不回来,未免尸体腐烂太快,纪简便做主将尸体暂时存放在了大理寺冰窖里。
饶是如此,从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尸体上仍是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脏器自溶,一股刺鼻的酸臭味弥漫在冰窖里,令人闻之作呕。
“祁辰,这什么味儿啊?好臭……”冰窖的门一打开,萧雯便捂住了鼻子,整个表情皱成了一团。
祁辰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朝江远问道:“十具尸体都在这儿了是吗?”
“是。”江远点了点头,道:“大人不许我们乱碰,这些尸体打从碎玉湖上抬回来以后便一直放在这里,再没人动过。”
祁辰点点头,然后便将仵作箱子打开,开始做验尸前的准备。
将手套戴好后,她抬眸看向了面前的三人:“我需要一个人留下来帮我做验尸记录。当然,其他人也可以留下来旁观,但是不要打扰我。”
“我我我!我来!”萧雯抢先一步说道。
祁辰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你确定?”
尚且搞不清楚情况的萧雯重重点头,大言不惭地说道:“不就做个验尸笔录嘛,我肯定没问题!”
闻言,祁辰不禁轻轻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但愿吧!”
说完便开始动手检查起来,从左到右一共十具女尸,在冰窖里依次排开,祁辰依次检查过去,清冷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死者女性,年龄均在十六岁至二十岁之间,她们的身上并未发现任何的外伤痕迹,同样,也没有明显的中毒痕迹。”
按了按其中一具女尸的腹部,她接着道:“死者的腹部已经出现脏器自溶现象,由此可以推测这十名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在二十天至三十天之间,由于死亡时间过久,尸僵现象已经完全消失,无法据此判断死者在临死之前的姿势。”
祁辰反复端详着死者的面容,皱了皱眉,道:“不过这十具女尸都有一个奇怪的共同点——她们的面部表情都非常愉快,嘴角上扬,眼神里甚至没有半分面对死亡的恐惧。”
“这一点本官也发现了,但却怎么都想不通其中的玄机。”就在这时,纪简走了进来,脸色略有些沉重。案子拖到了现在,半点头绪线索都没有,京城中人心惶惶,谣言四起,甚至有人把这十具女尸归结于鬼神作祟……
突然听见有人接话,祁辰闻声望去,目光却落在了同他一起进来的紫衣女子身上,诧异道:“非烟,你怎么来了?”
路非烟脸色不大好,看了一眼祁辰身后的尸体,眸中划过一抹痛色,开口的声音微沉:“她们都是烟雨阁的人。”
“什么?!”饶是祁辰再淡定,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禁变了脸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还记得你离京前我同你说过要在上元节当晚举行一场拍卖会吗?”路非烟顿了顿,说道:“这十人是我从阁里临时抽调过来帮忙的,按照原计划,她们应该在正月初十之前抵达京城,但不知为何,一直到了上元节当日,她们都迟迟没有出现。”
“我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便命人去京城外接应,却一直没有回音。直到正月二十二那日,外面盛传碎玉湖上凭空出现了十具女尸……”
说到这儿,路非烟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心中更是升起一抹深深的自责,如果不是自己传信命她们进京,她们也不会命丧于此!
祁辰听罢心中不由沉了沉,转而朝纪简问道:“纪大人可否说说发现尸体时的情形?”
纪简道:“尸体从碎玉湖上搬回来时,十名死者都保持着正在起舞的姿势,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面带笑容。本官当即带人封锁了碎玉湖,在湖面周围搜寻了整整三日,却一无所获。”
“保持着起舞的姿势……”祁辰若有所思地重复了几遍,忽而想到什么,说道:“有没有可能,她们是在冰面上起舞,最后被生生冻死的……”
纪简皱眉道:“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冰天雪地的,她们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跑到碎玉湖上去跳舞?”
“是与不是,等做了进一步尸检就知道了。”说着便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路非烟,显然是在争取她的意见。
只见路非烟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定定望着她,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信你。”
半刻钟后,萧雯眼睁睁地看着祁辰面不改色地剖开了一名女子的腹腔,然后轻描淡写地从里面取出已经开始自溶的脏器,视觉上的巨大冲击,再加上弥漫在空气中的酸臭腥味儿,使得萧雯的脸色渐渐失去了血色!
“死者口腔、喉咙、肠胃里均未见被毒素侵蚀的痕迹,基本可以排除服毒的可能。”祁辰专注于解剖台上的尸体,有条不紊地冷静分析着。
说完这些,紧接着,她将死者的头发刮掉了一片,然后从仵作箱子里取出凿子和锉刀,萧雯看着她手上的动作不禁瞪大了眼睛,她该不会是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