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辰心中对于这件案子另有计较,因而夙千离的提议倒是正和她意。至于其他几个人,折腾了一天一夜,自然也都是身心俱疲,是以谁也没有提出反对来。
在几个人离开时府后,陈平不解地看向罗夫人:“夫人,刚才那个红衣男子是什么人?为何大家看上去似乎很是敬畏他?”
“他……”罗夫人刚要开口告诉他,忽而想起夙千离方才在山上的话来,于是话到了嘴边又拐了个弯儿,说道:“他是纪简的朋友,我也并不熟悉。”
罗夫人都这么说了,陈平自然不疑有他,只是心中却还是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那个男子的眼神太过犀利,仿佛能看透人心似的……
“陈平?陈平?”罗夫人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想什么呢你?”
“啊?没什么,就是有些担心将军的伤势……”
“既然担心那就去看看吧!”罗夫人说着又自言自语地嘀咕道:“明明大夫都说了已经脱离危险了,可也不知怎么回事,人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陈平道:“夫人放心,将军他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无事的!”
……
几个人前脚刚刚回到客栈,外面就又下起了大雨,祁辰吩咐伙计给那女子安排好房间后,便借口累了要回房休息,这让夙千离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桓柒盯着夙千离瞧了半晌,末了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千离?”
“嗯。”夙千离淡淡应了一声。
桓柒眸色微变,拉着他就进了房间,诊完脉后眉心紧紧蹙起,问道:“你们在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会突然醒来?”明明上山的是千染,怎么一夜过去,回来的就成了千离?
“我也不知道,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和祁辰在一个山洞里。”夙千离摇了摇头说道。
“你确定没有毒发?”桓柒再次问道。
夙千离摇头:“应该没有。”
见桓柒陷入了沉默,夙千离不禁皱眉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桓柒神色略显凝重:“不好说,记得之前我就和祁辰讨论过这个问题,按照以往的惯例,你体内两个人格的转换需要一定的诱因,或是毒发,或是一些视觉上的刺激,但据你所说,你今早突然醒来,并且在这之前毫无半点征兆,这就意味着……”
说到这儿,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这就意味着你的人格切换已经失去控制了。”再往后,两个人格之间的切换只会越来越频繁,如果依然找不到办法来化解的话,他离精神崩溃也就不远了……
夙千离顿了顿,末了语气十分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千离……”桓柒似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却被他打断:“你出去吧,我没事。”
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夙千离一个人在窗前伫立良久,眸色深沉而悠远……
隔了不知多久,夙千离提笔写下了一封信,然后叫来于则远,把信交给他,嘱咐道:“派人把信送去京城,交给南子浔。”
“是,王爷。”于则远应声而去。
想到那封信中的内容,夙千离心中隐隐有股莫名的紧张和期待,他让南子浔帮忙调查两件事,其一是祁辰的身份,他想要知道自己的猜测究竟是否正确,其二是关于清风岭的那个奇怪女子,直觉告诉他,此女的身份有些不同寻常……
此刻的祁辰尚且不知道,夙千离送出的这封信将会给自己惹来多大的麻烦,当然了,此是后话不提。
雁门关地处西北,向来干旱少雨,这几日也不知怎么了,阴云密布的,几乎就没见到过太阳。
暴雨下了一整夜,又是响雷又是闪电的,听得人不甚心烦。祁辰躺在辗转反侧了一夜,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到夙千离那个莫名其妙的吻,一会儿又想到清风岭的三具骸骨,天一亮她就躺不住了,洗漱过后来到了隔壁房间外。
“咚咚咚!”祁辰站在房门外轻轻敲门,道:“姑娘,我是祁辰,有些事想问你。”
不一会儿,“吱呀!”一声,门开了,女子朝她微微一笑,然后侧身让开了门让她进屋。
走进房间,祁辰一眼就看见了床上卧着的那只黑豹,嘴角不由抽了抽,忍不住指着那黑豹问道:“你晚上该不会是和它睡在一起的吧?”
女子微笑着点头,目光恬淡而柔和。
祁辰风中凌乱了一会儿,然后果断放弃了这个话题,转而说道:“对了,你会写字吗?”原谅她想象力实在有限,猜女孩儿心思这件事委实不怎么适合她。
见她点头,祁辰顿觉眼前一亮,快步从书案上取了笔墨过来,然后问道:“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女子执笔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两个字——
“千梵?”看着纸面上行云流水的两个字,祁辰情不自禁地赞道:“好名,好字!”这么一对比,自己那手字委实有些见不得人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抛开脑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祁辰直接切入正题:“能同我说说你朋友的情况吗?”她昨晚回去后想了许久,最后终于让她记起来了,那三件银饰上的图案她曾在禅云寺空慧的禅房内见到过!
显然,三名死者的身份很有可能和空慧有关!
千梵点点头,然后提笔在纸上簌簌地写着——
原来那三名死者是姐弟,姐姐名叫冯冉,两个双胞胎弟弟分别叫冯黎和冯明,父母早亡,剩下姐弟三人相依为命,一次偶然间,冯黎病了,冯冉上山替弟弟采药,因缘际会之下结识了千梵,两个人成为了好朋友,此后,冯冉便时常上山看望千梵。
但从一年前开始,千梵便再也没有见到过冯冉,直至一个月前,她在山间一处峡谷中发现了三具骸骨,其中一具骸骨手腕上带着冯冉的那只银镯子,她这才确定,冯冉和她的两个弟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