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袖子上的那个绿色的脏兮兮的手印,祁辰眼皮猛地跳了几下,继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给、我、松、手!”
桓柒立刻撒开了手,但仍是不放心地追问:“你倒是说句话啊,他到底……”
“他没事了!”祁辰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然后不待他继续发问,便抢先一步道:“这次是彻底没事了。”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千染离开了。”
桓柒神情怔忡了好一会儿,方才缓过神来,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下,他本该高兴的,但不知为何,那种大喜的情绪却并没有出现。但无论如何,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那他现在在哪儿?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吗?”桓柒紧跟着又问道。
“他去凉州了。”
“凉州……”桓柒喃喃道。
旁边的罗音被这两个人的对话弄得是云里雾里,忍不住问道:“你们两个这是在说什么呀?这个‘他’是谁?千染又是谁?”
“一个朋友罢了。”祁辰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转而问起了绥阳的情况。
罗音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滔滔不绝地同她讲起了最近同苗疆作战的事情。
祁辰听完不由眯了眯眸子:“这么说来,无论是容奚还是舒云白,他们都没有出现在苗疆的军队中?”
罗音点点头:“的确如此。不过也不一定,或许他们两个躲在了大军后方。”
躲在大军后方操纵蛊虫……祁辰眉宇间浮起一抹深思,忽而问道:“你们和苗疆打了几次?”
罗音想了想,道:“算上十天前的那次,应该是五次。”
“有发现他们的什么作战规律吗?”
罗音抿了抿唇:“之前的几次我不清楚,纪筠也不让我跟着,不过后面的两次我偷偷躲在城楼上看过。我不太确定你说的作战规律,但确实有些古怪之处……”
“说来听听。”罗音不是军中之人,有些事情她反而会看得更清楚一些。
“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奇怪,这些苗疆人既然能操纵魑蛊,那为什么不乘胜追击呢?说句不好听的,只要他们利用魑蛊来攻城,绥阳怕是早就……”
听到这儿,祁辰的目光不禁沉了沉,不得不说,罗音所说的确是个不争的事实,在天穹与苗疆的这场对抗中,苗疆明显占据上风,可从目前的战况来看,双方似乎陷入了焦灼状态,甚至给人一种苗疆未尽全力的错觉。
南阳地势平坦开阔,易攻而难守,纪云峥退守绥阳紧闭城门自然是为了避其锋芒,但苗疆又是因为什么而没有选择乘胜追击呢?
当然了,这当中固然有纪云峥威名震慑的原因在里面,但如果说对方仅仅是因为忌惮纪云峥而没有强攻绥阳,那便显得有些牵强了。
要知道,在战场上,时机重于一切,苗疆不比天穹,这场战争一直拖延下去对苗疆可没什么好处……
苗疆如此大动干戈总不会只是为了得到区区一个南阳吧?想到这儿,祁辰心下不由沉了沉。
除此之外,还有迟迟没有露面的容奚和舒云白,这两个人的存在让她心里极为不安。
罗音见她面色凝重,心里不禁有点发虚:“那个,我也都是瞎猜的,说不定苗疆就是有什么忌惮呢!”
祁辰敛了敛心神,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安慰道:“没事,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你不要多想。”
闻言,罗音不禁松了一口气,笑道:“那便好,那便好!”不然纪筠那个讨厌的家伙又该说自己净添乱了!
“哎对了,祁辰你们一路赶来,这会儿肯定是饿了吧?我这就去让厨房给你们多加几个菜,做点儿好吃的!”说着,便又风风火火地跑了。
祁辰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寒月道:“先坐下歇会儿吧!”
晚膳时分,纪云峥和纪筠父子两个回来了,看到祁辰同样是一脸的惊讶,好在有罗音在,祁辰倒是省去了不少解释的功夫,大家坐下来吃饭。
饭后,几个人来到了议事厅,罗音也跟来了,纪筠拿眼睛瞪她,后者往祁辰旁边一站,一副找到了靠山的模样,气得纪筠一阵牙疼。
祁辰把自己的怀疑和担忧说了一遍,最后问道:“纪将军,从你们退守绥阳后,苗疆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提起此事,纪云峥也忍不住蹙眉叹气:“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一点,实不相瞒,自打我们退守绥阳后,我便派人日夜盯着苗疆那边的动静,但奇怪的是,他们简直安静得不像话,根本没有任何异动!”
“这倒是奇了,难不成他们就是想在这里跟我们耗时间不成?”罗音皱着眉头说道。
纪筠却是微微摇头:“我看未必,事出反常必有妖,相较于跟我们在这儿耗时间,我更愿意相信他们是另有图谋。爹,你觉得呢?”
“王妃怎么看?”纪云峥直接把问题抛给了一旁的祁辰,这一刻,他也很想知道这个特立独行的女子究竟会提出怎样与众不同的见解。
话音一落,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了祁辰身上,只见她不疾不徐地站起身来走到沙盘跟前,淡声道:“到底是拖延时间还是另有图谋,一试便知!”
“噢?不知怎么个试法?”纪云峥被勾起了几分好奇。
祁辰指着沙盘上的一处道:“距离敌军大营以南大约十里的位置有一片油松林。而这个季节,绥阳这边应该常刮南风。”
乍一听,祁辰说的好像是两件毫不相干的事,但纪云峥毕竟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人,经验丰富,几乎是立刻猜到了她的意思:“你是想用火攻?”
“不错。既然没有办法克制魑蛊,那么便索性一把火烧个干净,至于苗疆人到底有什么图谋,待这把火烧起来以后就知道了。”
纪云峥沉吟了片刻,点头道:“这个法子倒是可以一试。”
“不过为防万一,届时还需绥阳城这边配合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