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生气了?”走在街上,祁辰轻咳了一声,努力憋着笑,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没有!”夙千离冷声道。
“话说,你不会真的把那一大碗烩面吃完了吧?”祁辰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夙千离狠狠瞪她。
祁辰被噎了一下,心虚道:“偶尔多吃点醋对肠胃好,真的,不信你去问桓柒!”
见夙千离仍旧沉着一张脸不说话,祁辰顿时改口:“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别当真嘛!”
“整天黑着脸容易变老。”
夙千离突然停住了脚步,死死盯着她:“你觉得我老?”
“没有啊,你虽然已经算是大龄青年了,但看起来还是挺年轻的!”祁辰努力地为自己辩解,浑然不觉自己话里有多少歧义。
听着听着,夙千离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看着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似的,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祁辰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于是连忙描补道:“不是,夙千离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没觉得你老……”
老天作证,她真的没这个意思,如果二十多岁的夙千离都算老了的话,那自己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算什么?老妖精吗?
“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老’这个字!”夙千离咬牙切齿地警告道。再让他解释下去,自己八成会直接吐血!
祁辰只是稍微愣了一下,接着便痛快地答应了:“好,没问题!”见他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祁辰心中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只要能把这个话题翻篇,什么都好说。
两个人又逛了一会儿,最后终于敲定了送给萧雯还有路非烟的礼物,心满意足地回府了。
回到府里,祁辰正打算回听雪楼,夙千离突然往她手心里塞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这个给你。”
“这是……”祁辰摊开手心一看,这不是自己刚刚在那家饰品店里看过的那只青玉小猪吗?当时就觉得它雕琢得惟妙惟肖,样子蠢萌蠢萌的,便多瞧了两眼,但随即想到这东西买回去又没什么用,便又放了回去,没想到他竟不知什么时候给悄悄买了回来……
“我记得这个东西好像是一对儿?”她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嗯。”夙千离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手里却是握紧了另外一只青玉小猪。
祁辰了然地看了老看他的手,笑着将小猪摆件收下:“谢了!”
“祁辰!”就在祁辰准备关上门回房的时候,夙千离突然叫住了她。
“怎么了?”
“东西好好收着!”隔着湖面,夙千离站在栏杆旁边,两个人遥遥相望。
祁辰不禁有些好笑:“放心,好歹也花了不少银子的,当然要好好收着了!”说起来,这也算是夙千离第一次送自己东西了,当然,之前千染还送过簪子和玉佩,她也都好好收着的。
夙千离见她答应,这才放下心来,满意地勾了勾唇,转身回房了。
没有人注意到,院子里参天的古树背后,站在一道身影——容奚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和交流,眼中划过一抹强烈的愤怒与不甘,手边的枯树枝被她折成了一段一段的。
……
路非烟的动作很快,三日后便替祁辰拿到了进入鬼市的路引。
冬日天短,不过刚刚傍晚,天色便已全部黑了下来,祁辰手持路非烟帮忙弄来的路引悄然来到了鬼市。
所谓鬼市,便是在京城一处荒郊,房屋破破烂烂的,四处都是残垣断壁,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荒败的地方,到了晚上,四周灯笼亮起,竟也有了几分与众不同的热闹。
祁辰按照鬼市的规矩戴了一张骷髅面具,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周围的情况,最后停留在了一个摆着各类冥器古玩的地摊前。
“小兄弟,你这些东西怎么卖?”祁辰摆弄了几下地摊上的物件儿,饶有兴致地问道。
摆摊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身材干瘦,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布丁褂子,头上戴着一顶草帽,帽檐儿压得很低,带着一张厉鬼面具,遮住了大半容貌。
“大件儿二十,小件儿十五,不还价!”少年刻意压低了嗓音说道。
祁辰从袖中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在他面前晃了晃:“小兄弟,我不要你的东西,只想跟你打听个事儿。”
那少年眸光动了动,却是果断摇头:“鬼市有鬼市的规矩,我只卖物件儿,不卖消息。”
“那如果我说,我能治好你娘的病呢?”祁辰不动声色地说道。
少年瞳孔猛地一缩,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娘病了?”
祁辰勾了勾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银票塞进他衣服里:“把摊收了,带我去看看你娘吧!”
少年眸中浮起一抹挣扎,犹豫了片刻,最后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跟我来!”说着动作麻利地把摊子一收,然后带着祁辰往旁边不远处的巷子走去。
少年住在一个破旧的棚户里,院子里的围墙塌了半边,两间茅草屋看着摇摇欲坠。
屋子里黑咕隆咚的,伸手不见五指,少年熟门熟路地摸黑走了进去,不赞同道:“娘?娘你怎么又不点灯?”
屋里传来一道虚弱却慈爱的声音:“你又不在家,娘一个人点灯也是费油,就这样也挺好的。”
少年点亮了煤油灯,借着昏暗的光线,床上的人看见了祁辰:“林子,这位公子是……”
“我是林子的朋友,听说大娘病了,便过来看看。”不待少年开口,祁辰便笑着接过话来说道。
事实上,林子是个警惕心很强的人,来的路上半点没提家里的情况,包括他自己的名字,祁辰也是刚刚听到他娘喊他才知道的。
“原来是林子的朋友啊,快坐,林子去给你朋友倒水!”床上的中年女人一听是自己儿子的朋友,连连催促道。
“哎!”林子闷着应了一声,然后就去里间给祁辰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