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辰没有打扰他,转而去仔细检查房间内的蛛丝马迹。
房间里很干净,于大娘是个勤快的人,即便是腿脚不方便,也把屋子收拾得十分整洁,来人似乎也很小心,除了几只不甚清晰的脚印外,没有在房间留下太多线索。
突然,祁辰目光一顿,在床边的柜子旁蹲了下来,用帕子拾起地上半截断掉的大红色指甲。
眸光闪了闪,这个指甲,她刚刚回京那日曾在一个人手上见过……
凑到鼻尖轻嗅了嗅,她的眸中划过一抹冷然,果然是她!
先是林子,后是纪简,现在又是于大娘,容奚,你当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么?!
将那半截指甲收好,祁辰起身对于博林道:“林子,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这样吧,我送你去另外一个地方暂住。”其实把林子带在自己身边才是稳妥安全的,但她现在住在烟雨阁,林子虽说年纪不大但毕竟是个男孩子,住在烟雨阁多有不便,所以只能另寻他法。
“祁大哥,我都听你的!”于博林十分懂事地说道。
祁辰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下楼同掌柜的交代了几句,没有提到于大娘的死,只说是让他找个稳妥的人把楼上房间打扫一下,掌柜的知道祁辰的身份,自然痛快应下。
从青松客栈出来,祁辰先把林子送去了鄂国公府,拜托鄂国公和师叔帮忙照顾一段时间,并隐晦地提醒道,最近很有可能会有人来找这个少年的麻烦。
元春和越无崖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然明白祁辰的意思,元春又向来是个仗义爽朗的性子,再加上于博林礼数周全,一看就是个聪慧机灵的,登时便喜欢得不行,于是拍着胸脯保证:“行了,祁小子你放心吧,林子就交给我了!”
“有劳鄂国公了!”祁辰笑着道谢,又同于博林细细叮嘱了几句,让他最近一段时间千万不可离开鄂国公府。于博林俱是一一应下不提。
从鄂国公府出来,祁辰身上的气场陡然凌厉了几分,目光里带着淬了冰一般的凛冽寒意,直奔摄政王府而去。
“祁公子回来了!”寒亭一见是她,立刻便笑着上前打招呼,祁辰却没有心情理会,冷声问道:“容奚在哪儿?”
“在……在揽月楼……”寒亭被她的冷脸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答道。认识这么久了,他还是头一次见祁公子这般骇人的时候,比他们家王爷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祁……唔唔!”正巧路过的寒榭正要上前打招呼,却被寒亭一把捂住了嘴,“闭嘴吧你,没看到祁公子这会儿心情不好吗!”
“怎么了这是?”待寒亭松开手,寒榭使劲喘了口气,一脸懵圈地看着他。
寒亭瞪他:“你问我我问谁去?!”
寒榭:“……”
刚走到揽月楼下,便听得一阵清越的琴声从阁楼上传来,和着悠扬的萧声很有一番意境。
可惜,此刻的祁辰却无心去体味什么所谓的高雅琴音。
三步并作两步上楼后,只听得“砰!”的一声,祁辰一脚踹开了房门,琴音与萧声戛然而止,容奚手中的琴弦甚至绷断了一根,锋利的琴弦在她指尖留下了一道血口子。
“嘶!”容奚倒抽了一口凉气,继而怔怔地望着祁辰,不解道:“祁公子这是怎么了?”
祁辰却不理她,一把拽过她的两只手,十根指头上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白皙干净的指甲上看不出分毫被染过的痕迹。
“你的指甲呢?”祁辰冷眼望着她质问道。
容奚诧异道:“什么指甲?”
“呵!”祁辰冷笑一声,语气半是讥讽半是不屑:“那日我回来时分明见到你手上染得鲜红的指甲,怎么,如此细心保养的指甲竟也舍得剪了?”
容奚面上显得十分疑惑:“祁公子怕不是记错了吧?我从小就对染指甲的颜料过敏,所以从来不碰那些东西,这一点,千离也是知道的。”
祁辰从袖中取出那半截指甲,拍在她面前的琴桌上:“你敢说这不是你的东西?!”
容奚倒还真的凑近看了一眼,随即摇头笑道:“祁公子,我想你是真的搞错了,我从来不留这么长的指甲。”
“是吗?”祁辰怒极反笑,胸中的怒火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既然你非要装傻,那咱们索性就把事情摊开了说清楚!”
“南阳城,舒家祖宅,舒云白是被谁救走的?”
“于家小院,和纪简交手的白衣女子是谁?”
“居庸关,派人伏击纪简,致使他身负重伤,后又被我打伤腋下的又是谁?”
“还有,今晨在青松客栈,用血尸蛊杀害于大娘的那个白衣女子,也是你吧?容、奚!又或者,我是不是该称呼你一声——圣女?”
祁辰一句接一句地质问着,锐利锋芒的目光如刀子般直直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所有的伪装悉数拆穿一般!
然而她到底是低估了容奚这个女人,即便是到了这一步,她仍是面不改色,脸上的笑容简直无懈可击:“我不知道你是否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但似乎从咱们见面以来,你便一直对我抱有一种敌意。”
“祁公子,看在你是千离朋友的份上,我不愿与你计较,但也请你以后不要再拿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来污蔑我!”说这话时,容奚的脸上带了几分恰到好处的不悦与愤懑,将一个被人污蔑的无辜女子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
“容奚,你以为你巧舌如簧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祁辰突然笑了一声,凑近了她耳边,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不是想要拂尘珠吗?于大娘将它交给我了。”
容奚纤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随即蹙眉娇喝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从未听说过什么拂尘珠!”
“容奚你还真是……”
“够了!”夙千离突然冷喝一声,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祁辰:“你闹够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