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疯子没有送来解药,他完全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要想到自己将会永远失去她的可能,夙千离便觉一股窒息的疼痛顷刻间遍布全身,深入骨髓,一种巨大的惶恐袭上心头,如藤蔓般将他紧紧缠绕!
他蓦然上前一步,双臂紧紧拥住她,哑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取红景天是因为我,服下破月是因为我,命悬一线还是因为我……”
祁辰被他抱得有些呼吸不畅,但却没有阻止他,“我……我当时只是觉得反正你也已经用不上红景天了,即便是告诉你也不过是白白多一个人担忧罢了……”
“所以你就把我隔绝在你的事情之外吗?甚至让我误会你费尽心思取红景天是为了夙千珩?”夙千离双手紧紧握住她单薄的肩膀,眸光深沉如墨:“祁辰,你到底知不知道,很多时候,被蒙在鼓里才是最大的折磨。”
知道自己此刻无论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更何况在这件事情上,自己的处理方式的确是有些问题,祁辰沉默了一会儿,果断决定再次发扬自己的一大优点——
“我错了。”
猝不及防的认错让夙千离足足愣了三秒,紧接着脸色便彻底黑了下来,气得转身就走。
敷衍!还有比这更敷衍了事的吗?!
祁辰连忙从背后拉住了他的胳膊,难得软下语气:“夙千离,这次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保证,以后无论什么事我都不瞒着你了,好不好?”
夙千离脸上依旧绷得紧紧的,却也没有立刻挣开她的手。
见他没吭声,祁辰只当他还在生气,想要再哄上两句,奈何她在这方面实在欠缺天赋,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该怎么开口,于是两个人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僵持在了那里……
看着她这副满脸纠结的模样,夙千离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多哄自己两句能少块肉吗?
事实上,早在她刚刚开口认错的那一瞬间,夙千离心里的火气就散得七七八八了,只是觉得自己难得生一次气(主要是祁辰难得同他服软),不能这么快就原谅她,于是便想着等她再说几句软话再松口,谁成想她说完这句之后便没了下文……
夙千离表示自己心里很不爽!
不爽的结果就是继续绷着脸,语气生硬:“知道错了?”
“嗯嗯嗯!”祁辰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以后还敢这样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吗?”
祁辰讪笑着摇头:“不会不会。”
夙千离眼中划过一抹满意,不过面上却是不显,轻哼一声:“给你个机会,还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一并交代了!”
闻言,祁辰脸上的笑不禁僵硬了一瞬,随即求生欲爆棚,果断摇头:“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他眯了眯眸子,深邃的墨蓝色眼瞳中闪烁着别样的光彩,仿佛能看透一切似的。
“真的没有了!”祁辰选择性地忽略了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很好!凤眸中的危险暗芒一闪而过,快得让祁辰根本来不及抓住。
他淡淡道:“道歉就要有道歉的诚意,我看你的态度怎么更像是敷衍了事啊?”
祁辰嘴角抽搐了两下,但转念想到毕竟是自己理亏,他这么作一会儿也不算过分,于是十分好脾气地问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夙千离眯了眯眼睛:“什么要求都可以?”
不知为何,听见这话,祁辰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但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前提是你的要求合理!”
夙千离勾了勾唇,眼中的精明一闪而过:“看在你态度还算端正的份上,我也不过分,只要你答应我三个要求,之前的事情就算是结了!”
“什么要求,你说。”
“要求我暂时还没想好,先欠着吧!”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夙千离突然心情颇好地说道。
祁辰:“……”
看着面前某个变脸如翻书的男人,祁辰突然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突然想到什么,祁辰叫住了他:“等等!”
双手抱胸,语气悠然道:“我的事情说完了,那么咱们现在是不是该说说你的事儿了?”
夙千离不解地皱眉:“我能有什么事?”
祁辰似笑非笑地睨着他:“这段时间天天和容奚待在同一个屋檐下,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夙千离心头一跳,面上却是镇定自若:“清者自清!”
“噢?清者自清啊!”祁辰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明明脸上看不出任何生气的表情,却莫名令夙千离感到后背一凉。
“我要睡觉了。”说着,便直接把人推了出去,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夙千离摸了摸差点被门夹到的鼻子,觉得自己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不会太好过……
事实证明,夙千离的预感是正确的,接下来的几天里,他算是彻底体验了一把得罪祁辰的后果——
她也不发火,跟谁说话也都笑眯眯的,偏偏就是不搭理他,不,确切来说是无视他,就仿佛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这不,一连三天下来,夙千离就有些撑不住了。
“我发誓我对容奚真的没有任何想法,你能不能别生气了?”夙千离拦住她的路,软声央求道。
“生气?”祁辰轻声笑了笑,淡淡道:“你何时见我生气了?”
夙千离:“……”这可不就是生气了吗!
“我不要那三个要求了,咱们之间就算扯平了好不好?”夙千离眸光一闪,试图同她谈条件。
“不好!”祁辰断然拒绝,语气淡淡:“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答应过你的事情我绝不反悔!”
话锋一转,她接着凉凉道:“再说了,某人不是问心无愧吗?还是说,你心虚了?”
“怎么可能!”夙千离一头黑线。倘若不知道那晚的真相便也罢了,可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何谈“心虚”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