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关于摄政王在绥阳屠城的消息被无限放大,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便传遍了街头巷尾,谣言愈演愈烈,传到最后竟然成了摄政王修习内功走火入魔,如今需要每天吸食人血才能活命!
这还只是其一,除此之外坊间还有传闻说,当初珩王夺取京城后,城中百姓非但没有奋起抵抗,反而心安理得地接受了珩王的统治,此举便是背叛了天穹,而摄政王向来眼里不揉沙子,如今已经放出话来,定要让整个京城的所有百姓以死谢罪!
传言甚嚣尘上,由不得那些百姓不相信,于是,当天便有一批百姓自愿上了城楼。在他们看来,一旦摄政王的大军攻入京城,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一个死字,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跟着珩王背水一战,说不定还能博得一线生机!
于是乎,当左骞领兵来到城楼下的那一刻,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身着盔甲的将士躲在里面不露面,反倒是那些手无寸铁的平头百姓拿着菜刀守在城楼上。
左骞当场便气得火冒三丈,指着城楼的方向破口大骂夙千珩不是个东西,不想那些个百姓却像是被人洗脑了一般,不遗余力地替夙千珩辩白。
左骞有心要强行攻城,奈何那些百姓挡在面前,一时间大军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进退两难之际,寒亭传来了夙千离的命令——退兵十里!
虽然心有不忿,但左骞也不是不懂得顾全大局的人,尽管知道这是对方专门给他们设的局,此刻撤军就是正中对方下怀,但他却又不得不顺着他们安排好的路线继续往下走,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今天但凡是有一个百姓死在了他们手中,摄政王身上的这盆脏水便再也洗不干净了!
与此同时,元青砚和季书玄也带兵赶到了城外,同行的还有纪简和千梵。
甫一听闻这个消息,元青砚登时就坐不住了,二话不说拿起长枪就要往外冲,却被季书玄拦住:“元兄切莫冲动!此事分明就是对方设的局,你此时前去岂不是正合了他们的心意?”
“那咱们就这样听之任之?”元青砚越想越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恨铁不成钢道:“依我看,那些个百姓也是没脑子的,旁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还屠城?真要这样的话,怎么不干脆一把火烧了京城呢?!”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局面的确对咱们很不利,即便不攻城,就这么一直同他们僵持着,只怕对方未必就肯给咱们留个清净。”纪简沉声道。
元青砚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什么意思?他们还打算上天不成?”
季书玄眉头紧锁,面色略显凝重:“纪大人的意思是,眼下这个时候,但凡城楼上的百姓有一个出了事,所有的民愤都会指向咱们……”
“他大爷的!照这么说,咱们非但不能攻城,还得设法保护好那些蠢货?!”一想到这儿,元青砚心里这个窝火,恨不得把那些百姓的脑子掰开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此事王爷可有什么主意?”纪简把目光看向了一旁始终不发一言的夙千离。
夙千离抬了抬眼皮,刚要开口,便听见一阵紧促的脚步声在帐外响起,紧接着便瞧见一道湛蓝色的身影直直朝着他冲了过去——
“七哥!七哥!”
夙千离一把拎住他的胳膊把他放到一边,皱眉道:“你怎么来了?庄严呢?”
不待夙千越开口解释,周围众人已经哗啦啦跪倒了一片:“臣等见过皇上,给皇上请安!”
随后赶来的庄严一见这个状况顿时暗道不好,连忙朝一旁的祁辰使眼色,后者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在夙千离的目光注视下,夙千越悻悻地撒开了手,一瞬间,神色又恢复到那个充满威严的少年天子:“都平身吧,朕有事要同七皇兄商议……”
“臣等告退!”众人立刻识趣地退了出去。
就在庄严准备和众人一起退下的时候夙千离发话了:“庄严留一下。”
被点到名的庄严:“……”他就知道这事肯定没完!
“……七哥,我就是担心你,所以才拜托庄大哥带我过来的……”夙千越的声音越来越小,就差直接把“心虚”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听到这声“庄大哥”,庄严瞬间都快哭了,十一这是摆明了要拖自己下水啊!自己真是疯了才会一时心软答应带他过来……
夙千离也不说话,就这么板着脸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弄得夙千越身上没来由地涌上一股冷意,就连后背都觉得凉飕飕的。
比起他来,庄严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道:“千离,我……”
刚开了个头,便见夙千离凉凉扫了他一眼,成功令他闭上了嘴。
一时间,整个营帐内都充斥着一股子凉意。
终于,祁辰实在受不了一旁不停给自己使眼色求助的两个人,清了清嗓子,道:“哎对了,这么长时间不见,萧雯和翊儿还好吧?”
庄严顿觉感激不尽,连忙就要顺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说,不想夙千离一个眼神过来,到了嗓子眼儿的那句话愣是生生给咽了回去。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天的药还没喝吧?”夙千离淡淡地望着祁辰。
祁辰面上表情一僵,随即一拍脑袋,正色道:“哎呀,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件事要问纪简,这样,你们先聊,我去去就来!”说着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匆匆离开了,连半个眼神都没留给还处在水深火热当中的夙千越和庄严……
祁辰一走,夙千越便知道自己没了倚仗,于是立刻发挥了他识时务的优良传统,脸上换上一副痛定思痛的表情,郑重其事道:“七哥我错了!我不该在从庄大哥那里听说你来了京城以后就不管不顾地跑过来找你,但是我保证,以后这种错误绝不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