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怪不得当时程铭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儿,原来他们也是去盛京寻红景天的,只是途中意外遇到了自己,所以便主动放弃了原来的目的,还谎称是要去寻什么雪参入药!
想通了这一切后,祁辰心中顿时涌上一股复杂难耐的感觉,又愧又气,恨不得把人从床上揪起来打一顿,夙千珩啊夙千珩……你为何凡事都要先替别人着想?!甚至于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夙千珩并非事事先替别人着想,不过因为那个人是她罢了……
将她脸上的神情看在眼里,越无崖便知她是的确不知道红景天是夙千珩的救命药,于是提醒道:“若这味药还在你这儿,还需速速取来,时间拖得越久对他的身体越不利。”
祁辰立刻回过神儿来:“多谢越前辈提醒,我这就回去取药,还是前辈在此稍等我片刻!”说着便匆匆往外去了。
从盛京回来后,祁辰便一直住在红袖坊,故而这味药也被她放在了红袖坊。
心里惦记着夙千珩的情况,祁辰脚下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不消半刻钟便来到了红袖坊。
在这个时候看见祁辰,千梵不禁微微有些惊讶,然而不待她拿起笔,祁辰便已经飞快地往后院阁楼上去了。
“砰!”的一声,祁辰一把推开了房门,不想却在房间内瞧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你怎么在这儿?”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初见到她时的那股欣喜瞬间便被她这般冷然的态度给冲散了,夙千离眼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讽刺,一开口,语气也变得冰冷刻薄起来:“怎么,就这么不愿见到我吗?”
祁辰拧眉:“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吵架。”说着便径自去床头的柜子里翻找东西,可当她翻遍了整个床头柜,那只装有红景天的盒子却是不翼而飞了!
想到危在旦夕的夙千珩,祁辰的脸色不禁变得焦急起来,转身又去自己挂在墙上的包袱里翻找,就在这时,一道淡淡的嗓音在身后响起:“你是在找这个吗?”
祁辰回眸,一眼就瞧见了他手中的那个铜皮铁盒,伸手就要去夺那只盒子,不想却被他轻易避过。
祁辰深吸了一口气,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气:“把东西给我。”
“这里面是什么?”
“是药,用来救命的药。”原本是用来救你的,不过现在你已经用不到它了……
“你去盛京就是为了找这个东西?”那双深邃的墨蓝色眸子微微眯起,里面仿佛蕴藏着巨大漩涡一般幽深晦暗,令人不寒而栗。
祁辰抿了抿唇:“是。”
话音刚落,立刻便听得一阵骨节响动的声音,紧接着便见那只铜皮盒子被他捏得变了形,明明上一刻还沉默冷静的人,这一刻却突然变得暴戾狂躁起来,祁辰甚至能看到他额头暴起的青筋,一股骇人的肃杀寒意骤然迸射出来,几乎瞬间将祁辰包围!
祁辰蹙了蹙眉,刚要开口就被他扼住了脖颈!
“夙……夙千离你做什么?!”祁辰扶着脖子艰难地问道。
那双幽深疯狂的眸子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你就这么在意他的死活?”在意到不惜丢下自己千里迢迢陪他去盛京取药,现在又为了他同自己对峙?!
“在温宿城他救过我的命,并因此而落下了咳疾,所以……”所以我不想欠他更多……
然而剩下的话还未出口便被他狠狠堵住,几近疯狂地攫取着她口腔内的气息,不一会儿便尝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儿。
祁辰一把推开了他,背靠在门上,一边喘着气,一边向他伸出了手:“把东西给我。”
夙千离蓦然冷笑一声,墨蓝色的眼眸里似悲似讽:“你离开的这一个多月里,你可知道,我是怎么过的?”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嘶哑,带着一股近乎偏执的夙念。
在昏迷不醒的每一天里,他的脑海里想的都是他,他怕自己会死,他怕自己醒不过来,他更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他!
一层一层的恐惧如同蚕蛹般紧紧缠绕着他,他不敢有片刻的松懈,只怕自己稍有懈怠,就将失去与他相拥的资格!可他呢,他应该从来就没有在意过吧?
不,或许还是有一些在意的,但也仅限于此了吧?
想到这里,夙千离只觉自己的心阵阵发寒,那是一种噬骨的冷。
祁辰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些什么,可到头来却发现再多的言语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最后只能化作了一句单薄的道歉:“抱歉,我没能陪在你身边。”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知道我体内的毒会全面爆发,并且即将命不久矣,你还会去盛京吗?”怀着最后一丝希冀,夙千离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祁辰垂下了眸子,答案是——当然会去,因为她去盛京的目的原本就是为了替他寻红景天续命!
可她也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这么说了,那么他对自己的误会只会更深,除非自己把寻找红景天的真正缘由同他解释清楚,可她现在真的没有时间去解释这些……
殊不知,她的沉默在夙千离看来就是默认了他的猜测,刹那间,只觉一颗心如堕冰窟,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将铜皮铁盒丢给她,“是我自作多情了。”
望着他的模样,祁辰不禁皱起了眉头,她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又没能开口,手握紧了那只盒子,然后转身离开。
祁辰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夙千离喉中涌上一股腥甜,却又被他强压下去……
将红景天交给越无崖后,祁辰转而把目光看向了守在门外的程铭:“你跟我出来一下,有些事情想问你。”
程铭方才已经从越无崖那里得知了她回去取红景天的事,自然知道她叫自己出去是想问些什么。
“你是想问我家主子去盛京的真正目的吧?”
“是。”祁辰坦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