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冬月没有回答云林的提问,却颇有深意地看了云林一眼。
到了这个时候,如果云林还不知道姜宪的用意,那他真要怀疑云林的智慧了。
姜宪宁愿夜宿城隍庙也不愿意靠近大同,显然是想避开齐胜,不让任何一个人知道她回京的事。
云林关心则乱,问刘冬月这个问题,也是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在刘冬月的沉默中冷静下来之后,他自然也明白了姜宪的意思。可他还是和刘冬月不同。刘冬月是姜宪身边的人,他会以姜宪的需求为需求,只有姜宪高兴的,只有姜宪会感兴趣的,刘冬月才会去关心,去了解,其他的,都不在他思考的范围,所以他能很快地察觉到姜宪的意图,在姜宪没有表示她的意图可以让别人知道的时候,就算是对云林,这个曾经和他并肩对外的好兄弟面前,他也保持了缄默。而云林却会跳出姜宪来揣摩整个大局。
姜家和齐家是通家之好,姜宪为什么还要避开齐家?
姜宪显然名声在外,可见过她相貌的人却却凤毛麟角,姜宪为什么还要绕城而过?
是不是说,齐家对大同的掌控,已到了让姜宪都只能选择夜宿城隍庙的地步?
如果有一天,李家和齐家有了矛盾,他们该怎么办?
云林想到李谦。
郡主说要进京为将军谋取一个差事,这个差事是不是很难,而且有可能危及到齐家的利益呢?
所以李长青才会派了人暗中保护郡主呢?
云林想到谢元希给他看的那一叠厚厚的银票。
他觉得自己之前的举动简直太不称职了。
“我们回去吧!”云林拍了拍刘冬月的肩膀,苦笑道,“还是你最明白。难怪郡主那么喜欢你,你跟着我们在一起,郡主还不时地想起你,最后还让你陪着二公子……”话说到这里,云林心中一动。
从他知道有嘉南郡主这个人开始,嘉南郡主每做的一件事在最初他们这些跟在李谦身边的人看来都有莫明其妙,可再回过头去看,却件件都有深意,件件都对将军好……
如今嘉南郡主抬举二公子,是不是也有什么深意呢?
那他们是不是也应该帮着二公子一些呢?
他有点恍神。
刘冬月却是一愣。
他知道自己能回到姜宪身边服侍,肯定是因为姜宪觉得他不错。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姜宪的眼里,他是如此的重要。
像他们这样的人的一生,不就求个知道自己的人吗?
刘冬月的眼眶有点湿润。
两人各怀心思地回了城隍庙。
之后的云林不再问什么,照着姜宪的吩咐行事就是了。
之后的刘冬月却变得更细心,看姜宪一眼,几乎就需要姜宪要什么。
然而一路上的环境很艰苦,姜宪却没有太多的感触。
她的心思,全放在了回京之后的想像中。
怎样才能不动声色地见太皇太后?
她要不要进城?
陕西现任的两个都指挥使都是什么来历?
当初她是太后,可以简单粗暴地想动谁就动谁。如今她只是个郡主,是李谦的妻子,为着李谦,也不能把人都给得罪死了,让李谦以后难为!
想到这里,她就幽幽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李谦走到哪里了?
他若是知道自己现在离京城不远的昌平,不知道会是怎么一副样子?
姜宪隐约地感觉到李谦不想她回京城,好像京城有什么好东西,让她回去了就不回来了似的。
她嘴角微翘,抿着嘴无声地笑,裹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
等他回来,知道自己为他谋了个陕西的都指挥使,肯定很高兴。
她臆想着李谦会是怎样一副模样儿,心里甜丝丝的,越发睡不着了。
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姜宪不由皱眉。
为了不引起注意,符合他们现在小户官吏人家,进京去见寓居在京城任七品京官丈夫的身份,他们一路走过,住的都是些不起眼的小客栈。
这让从来没有这样经历的姜宪很是难受。
要不是被褥是从家里带过来的,有着她熟悉的百合香的味道,她肯定会整夜整睡不着的。尽管这样,小客栈里的鱼龙混杂还是让她有时候会心浮气躁。
她问情客:“这又是怎么了?”
“也没什么事。”情客知道姜宪的感觉,温声细语地安抚着她,“不过是个妇人住不起客栈,客栈的老板娘要赶他们出去而已。”
姜宪直皱眉,道:“这大半夜的还把人赶出去,这客栈的老板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人!”
“谁说不是!”情客顺着姜宪的话笑道,“所以看热闹的人很多,这才声音有点大。”
姜宪点头,重新躺下,随意地和情客说着话:“被赶出去的是什么人?为什么没有了盘缠?”
情客犹豫了片刻,这才道:“是个妇人,带着五、六个孩子。大的有十二岁,小的还抱怀里,说是进京来寻做了京官的丈夫的,走到这里,其中一个孩子病了,盘缠就不够了,请那老板通融几天,已经让人带信给她的丈夫。但京中一直没有回音,那妇人已欠了客栈快一个月的房钱了,客栈的老板怀疑那妇人冒认官亲,把那妇人赶了出去不算,还把那妇人身上两件值钱的首饰给留下来抵了客钱,报了官。听说官府的人马上就要来了。”
“不对!”姜宪一听就面色凝重地坐了起来,“这件事不对头。”
情客一愣。
姜宪道:“有哪个衙门有这么好?已经下了衙,接到苦主的报案,居然有衙役前来捉人?你快看一下,不,让刘冬月和云林去看看,若是能搭把手就搭把手。总不能让那带着孩子的妇人吃了亏去!”
情客愕然,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恭敬地应诺,小跑着去找了刘冬月,重新回屋服侍。
姜宪却有些着急,催着情客过去看看,有什么事尽快地跟她说。
情客只好又折回了客栈大门口。
可客栈大门口的人群已经散了,那妇人和孩子不见了踪影,就是之前赶过来的刘冬月也不和云林也没有看见。
情客顿时被吓得一身冷汗,跋腿就往刘冬月和云林住的客房跑去。
客房黑灯瞎火的,情客趴在门边连着悄声喊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刘冬月或是云林来开门。
情客心里“咯噔”一声,汗湿透了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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