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宪也不失望。
在她看来,前世那些高官的能力或许对李谦的事业有帮助,可交朋友却未必要论能力。像这样能助人一臂之力,也是不错的。
“王家还没有死心吗?”她担心的是这个,“明天我们能顺利地启程吗?”
越是这样的人家,越没有规矩,行事越是肆无忌惮,只能以暴止暴,他们才会害怕。
可她只带了一个云林一个李骥。
动起手来,云林不用说,李骥却是个连一石弓都拉不开的家伙,他不成为云林的包袱就不错了。可双拳难当四敌,云林不可能一个人护着他们这一大群人!
万一王家要搜车就麻烦了。
又不能把那妇人和孩子藏到别的地方。
姜宪有些头痛。
云林咧了嘴笑,笑得胸有成竹:“那王家不是依仗着韩家的厉害吗?我已把消息放出去了,说韩家根本没有三公子,也根本不需要童养媳冲喜,王家这是想巴结乾清宫里的大太监,要给那大太监送个小妾。”
姜宪听着不由笑了起来,朝着云林伸了伸大拇指,赞道:“你这主意可真损!”
云林只是笑。
姜宪已睡意阵阵,道:“那你就回去歇了吧!康氏一家的事,我就交给你了。”
云林躬身应“是”,退了下去。
姜宪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被一声惊叫给惊醒了。
“这是怎么了?”姜宪睡眼惺忪地道。
客情道:“是二少爷醒了,过来给您问安。”
“给我问安也不必惊叫啊!”姜宪嘀咕着,让客情请李骥到厅堂里坐一会儿,她洗漱更衣,梳妆打扮,去了厅堂。
李骥和一个如珠似玉般的陌生的小姑娘互相瞪着眼睛,一左一右地坐在她厅堂的太师椅上。
姜宪讶然。
听到动静的两人却齐齐望了过来。
“大嫂!”李骥立刻跳了起来,一面给姜宪行礼,一面道,“这是哪里来的小丫头?大清早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小姑娘却沉得住气,听到李谦这么说也不辩解,恭敬地上前给姜宪行了个大礼,这才道:“太太,我姓康,家父上林苑主薄,名端,字上详下云。太太慈悲心肠,救了我们全家,我们全家都感激不尽。家母本当亲自上门道谢,却因幼弟昨天受了惊吓,家母离身他便啼哭不己,外面又有王家小贼把守,怕暴露行踪,给太太惹祸,不敢离开,这才遣了我来给太太道谢。”说着,就跪在地上给姜宪行了个大礼。
姜宪见这小姑娘口齿伶俐,行为端庄,顿生好感,又见她穿了件半新不旧的鹦哥绿的潞绸比甲,杭绸挑线裙子,那褙子、裙子却还有折叠的褶子,知道这是小姑娘家压箱底,穿出来做面子的衣服,不由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觉得这家人到了这个时候还能不失礼数,可见家教极严,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一个境地,不禁又生出几分怜爱来。她对这小姑娘也就比待别人更是温和。
“起来说话吧!”她坐在了厅堂的罗汉床上,笑着朝小姑娘微微颔首,又对李骥道,“我这边有女客,你先回屋去。有什么事,去问云林。用了早膳,我们也要启程了。”
李骥知道自己失了礼,不免面红耳赤,匆忙地向姜宪问了安,就退了下去。
姜宪就笑着对那小姑娘道:“你不要放在心上。这是我小叔,他性格耿直,现在领了他哥哥之命奉送我出门,不免有些小心过头了。若是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康大小姐原谅。”
原本已经坐了下来的康大小姐听姜宪这么一说,又站了起来,红着脸道:“是我失礼才是!知道公子来给太太请安,应该回避才是。只是我母亲一个人照顾几个弟妹有些吃力,我怕弟妹们不懂事,哭闹起来连累了太太,这才急着想早点见到太太。应该是我给公子赔不是才对……”
姜宪莞尔,道:“你不用客气。我也是个耿直人,坐下来说话吧!”
康大小姐道谢,坐了下来。
情客笑着给客人上茶点。
康大小姐来时还只是想给这家人道个谢,此时见了姜宪和情客俱是一身细布衣饰,也没有戴什么首饰,可那气质作派,言行举止,却比她家曾经得过三品诰命的祖母还要从容淡定,说起王家没有一点点担惊受怕的模样,绝不可能像救他的那个人说的,只是个进京探望家人的普通官宦人家的太太。
那她到底是谁家的女眷呢?
她心里乱糟糟的,把京城里略有头脸的官宦人家都飞快地掠了一遍,也没能有个头绪。
那边姜宪已问她:“康太太和康大小姐有什么打算?”
既然康太太派了长女过来谢她,可见对这个女儿行事非常的放心。
康大小姐听着瞬时面皮胀得通红,嘴角翕翕,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求太太带我们一起离开昌平。以后我做牛做马,报答太太。”
可能是第一次求人,也可能是年轻还小,或者是觉得自己的这个要求有点过份,康大小姐的话很是直白,还没有说完,头就像有些支撑不住似的低了下来,更不要说看姜宪一眼了。而姜宪既然决定搭把手,就不会把人丢在这里不管。康家是否感谢她,是否会有麻烦,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康家大小姐却误会,以为她准备启程,丢下康家不管。
“我是问你们离开昌平之后有什么打算?”姜宪还挺喜欢这小姑娘的,所以愿意耐心地解释,“这里离京城很近,王家又是为韩家的事出面,我们不进京,你父亲又只是个上林苑主薄,你们有什么打算没有?”
康家大小姐闻言满脸惊愕地抬起头来。
“太太!”她喃喃地道,起身就要给姜宪行大礼,却被得了姜宪示意的情客上前几步扶了起来。
康家大小姐并不是习惯给人下跪的人,如今姜宪救了他们全家却没有要他们全家都露出感谢之意才满意,却让她心中更是感激。
她略一犹豫,就把自家的事讲了出来:“我家乡匪患肆虐,我们又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富户,母亲怕有人心怀不轨,借着匪患之事哄抢,这才收拾了些细软就带着我们几个来京城投靠父亲的。之前家父曾经写信给家母,准备辞官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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