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看着灯下眉宇间完全不一样的两张脸,不由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如果当初把保宁嫁给了阿瓒该有多好。
可如果真的把保宁嫁给了阿瓒,只怕此时他们只能畏畏缩缩地躲在宫里,低声下气地和京城的守备讨生活。
那还不如像此刻这样,大家都能扬眉吐气地活着。
太皇太后忙把这念头甩到了脑后,亲自服侍两个小孩子睡下,吹了灯,陪着坐了一会,见两兄弟呼吸渐渐均匀,这才轻手轻脚地出了碧纱橱。
早上起来,慎哥儿还是原来躺下时的模样,止哥儿大字摊开早不知道睡到哪里去了。
来喂早膳的印霞看着直笑,亲自给兄弟俩拿了衣裳,服侍着用青盐漱了口,净了脸,收拾整齐了才陪着一起去了太皇太后那里。
众人一起用过了午膳才各自打道回府。
不过这短短的两天功夫,姜宪回京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她从宫里回来的时候集了一大摞帖子,有金媛的,有北定侯夫人的,安国公太夫人的……林林总总,留在京城里,四品以上的官宦人家的女眷几乎都递了帖子。
姜宪忙着交际应酬,直到大年三十的晚上,才有空带着慎哥儿进宫去吃团年饭。又因赵翌不在宫里,今年宫里的团年饭与往年又不一样――往年是皇上开筵,群臣吃过饭之后若是有灯会就到正门去观灯,若是没有,文武百官散了,皇室宗亲跟着皇上去祭祖。如今赵翌不在,简王也不在,祭祖的事就由太常寺负责了,群臣吃了年夜饭,就由京城官阶最大的李谦领着代替赵玺去祭祖,这样就有很多官员会一直忙到快天亮才能回家,宫里御膳房要准备吃食,禁卫军也要看守门户,宫里这天晚上倒比往年都热闹。
太皇太后就又留了姜宪和慎哥儿留宿。
姜宪怕外祖母太累,婉言谢绝。
太皇太后不高兴地道:“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把慎哥儿留下来陪我。”
居然是要玄外孙不要外孙女了。
姜宪哭笑不得。
她要回去,不就是怕慎哥儿吵着太皇太后了吗?把慎哥儿留下,她回去做什么?
母子俩遂留了下来。
谁知道止哥儿也吵着要留下来。
石氏没有办法,只得把止哥儿也留在了宫中。
第二天,给太皇太后拜了年,太皇太后依旧要留了慎哥儿和止哥儿在宫里玩,并朝着姜宪挥手:“我知道你事多,你忙你的去。等过了初四再来接慎哥儿和止哥儿。”
姜宪想着自己不在京城过年也就罢了,既然回了京城,这年节里头,怎么也要接了大妞儿到家里住几天才行。
如今太皇太后不放人,她却耽搁不得,只好叮嘱了慎哥儿几句,自己带着身边服侍的出了宫。
慎哥儿和止哥儿就像放出笼子的小老虎,上蹦下跳的,把个慈宁宫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
还好太皇太后不见客,不然有人看到了慎哥儿和止哥儿肯定会背个“顽劣”的名声。
可是太皇太后不这么想。两个孩子这么闹腾,她反而觉得好,觉得宫里热闹,这才是过年的样子,看着他们闹得厉害了,不仅不阻止,还不允许身边的人阻止,说:“只要不摔着撞着了,就由着他们去。男孩子,若是站着不知道跑,跑了不知道跳,那还有什么用!”
宫里的人由着他们,他们就更来劲了。好在是慎哥儿毕竟大一些,摘个树枝,拔个盆载什么的没少干,屋里和库房里的陈设却一个没有打坏,宫女内侍们虽然战战兢兢在旁边服侍着,不过也松了口气。
姜宪这边是初三宴请的大妞儿。
白愫带着家里的三个孩子过来做客。
没有看见慎哥儿还问是不是在宫里还没有回来,怕家里太冷清。
姜宪一面拿了米糕招待念慈兄弟和大妞,一面笑道:“和止哥儿在宫里,疯得都不想回来了。”
两人同时想到她们小时候在宫里,太皇太后有多纵容,日子倒比在家里还自在,不禁相视而笑。
白愫道:“太皇太后不会就此留了慎哥儿在宫里吧?”
姜宪叹气道:“我倒是想把慎哥儿留在宫里陪太后,但只为他一个,教他读书和习武的的师傅都要每天进宫,也太麻烦了些。”
李谦帮慎哥儿请的两个老师都是白身,进宫的手续是很麻烦了。
白愫沉吟道:“要不,就在翰林院里和禁卫军中请一位?”
“这件事得和太皇太后商量。”姜宪道,“宫里的事还是得听他老人家的。”
白愫点头,和姜宪说着悄悄话:“你不是说要把你做的梦告诉李谦的吗?他怎么说?”
“这不是整天忙忙碌碌的,还没有时间和他说吗?”姜宪颇有些无奈。
白愫闻言就抿了嘴笑,道:“我看你是不想说吧?”
姜宪愕然。
白愫道:“你呀,就是有时候嘴硬。从前也没少吃这个亏。我问你,当初你惩治蔡家那个子弟的时候,怎么就一声不响地处置了!不过是因为这件事涉及到了李谦,你心里向着李谦,不愿意让李谦为难,所以不愿意背着李谦拿主意罢了。不然就算是李长青是你公公,高妙容是你堂嫂,你要处置谁,还没有办法不成?”
姜宪想想,觉得很有道理。
从前慎哥儿和冕哥儿打架,她给高妙容陪不是,是看在李谦的面子上。
她知道,她若是越俎代疱处置了高妙容,李谦当然不会说什么,可李家的肯定有意见。时间长了,只会让李谦左右为难。
不然她只要交待下去,别说是高妙容,就是李长青,也一样能让他好看。
白愫见她没有吭声,心中大慰,忙道:“我看你就别钻牛角尖了!不过是个梦,就对你公公心生不满。我觉得这样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太霸道了些!”
姜宪垂着眼帘没有说话。
白愫也就放柔了声音,拉了她的手道:“你仔细想想我的话,是不是这个道理。你从前还让我看清楚自己,你这个时候也要看清楚自己才是。不要为了小事坏了夫妻的情份。夫妻两个能琴瑟合鸣,恩恩爱爱,多难得。其他的人,你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或者是因为这个心结在心里藏得太久。
从她被毒死到重生,她告诉自己不要追究,却又一直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样?她真的就该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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