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寒门崛起 第53节
这说起来挺悲哀的,没有姐妹换彩礼,男人就不结婚了吗?
男孩子金贵,传宗接待,女孩子呢?生下来就仿佛低一等,小小的年纪帮父母分担家务,兄弟们调皮捣蛋的时候,她们小小年纪就知道听话懂事,会站着板凳挥着锅铲帮父母做饭,会帮父母做家务,帮父母照顾兄弟,等到结婚了,再帮父母挣一笔彩礼,给兄弟娶媳妇。
那没有姐妹的男人怎么办?
没有姐妹的男人不用对不起姐妹,可是要对不起自己的娘!
生的儿子越多,当娘的越苦,她们曾经是别人的闺女,是别人的姐妹,嫁到婆家以后呢,就成了别人的媳妇,别人的娘,伺候公婆,伺候男人,伺候家里,伺候庄稼。
有闺女的,能享点福,闺女早熟心疼娘,是贴心小棉袄,在家的时候帮衬当娘的,嫁人了有彩礼给当娘的解燃眉之急。
那没闺女的,就没有贴心棉袄了,老黄牛一样跟家里男人一起拼,男人歇歇的时候她还得做饭洗衣伺候男人吃喝,好不容易累死累活帮儿子娶上媳妇,还得帮儿子伺候儿媳妇,帮儿媳妇伺候孙子孙女,一伺候就是一辈子,不到闭眼不得闲。
年轻的时候想娘,想回娘家,可是慢慢的,被生活摸的没脾气了,没自我了,也就没法想娘了,从生了孩子之后成了谁谁的妈,就没有自己了。
大姑最苦,大姑两儿子,和一儿一女的二姑小姑站在一起,大姑明显老的多,看上去差的岁数远远大于她们的年龄差。
三个姑都有白头发,二姑小姑少一点,两个人扎了辫子,大姑的头发灰白,没留头发,跟奶一个发型,从耳朵后面一剪刀剪齐,碎头发夹在耳后,看起来跟奶很像。
也许这是想娘想多了,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尽管几个孩子很少见到三个姑,可是姑跟侄女的感情天生亲厚,她们留着一样的血,姓着一样的姓,以后又会有些一样的命运,姑姑挂念的爹妈是侄女的爷奶,挂念的兄弟是侄女的爸,对侄女好,就是对爹娘好,就是对兄弟好。
要不,人们怎么都说,姑疼侄女疼到了骨子窝呢。
如同爱的传递,姑疼侄女,侄女长大了,当了姑,又会疼自己的侄女,一代一代的,看着小小的女孩子,发自肺腑的希望多对她好一点,让她吃苦少一点,享福多一点,这就是一个奇妙的血缘传承,来自于家族女孩子的传承。
大姑搂着七丫,亲香的很:“我的乖乖,还认识大姑不?”
郭青云说:“认识,上次见大姑,大姑穿的也是这件衣服!”大姑仿佛就只有这一件衣服,秋天穿,冬天也穿,秋天直接穿,冬天套棉袄外面,又肥又大,洗的泛白。
“是吗?”大姑自己不记得了,但不妨碍她夸侄女:“我们七丫就是聪明。”
郭青云喊了二姑三姑,三个姑姑跟她们姐妹说一会话,撸起袖子帮忙干活,姑姑们还有大娘二大娘都不上桌吃饭,洗菜切菜端菜,大姨也不上桌吃饭,要跟着一起帮忙,被姑姑们驾到席面上,不许她下来。
郭建汽三兄弟还有狗蛋爸等人帮忙借桌子借长板凳,帮忙喊人吃饭,等凉菜上桌的时候,二丫点了鞭炮,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郭建设一把一把的往天上撒糖,撒染红的花生。
院子里的人一起抢,欢声笑语热热闹闹的,鞭炮声结束,花生和糖果爷撒完了,在一片笑声中大家开始吃席面。
请了大师傅做饭,鸡鱼肉蛋,米面青菜都是自己的,锅碗瓢盆和桌子板凳都是自己的,只付给大师傅手工费。
而且这手工费付的特别值!
因为啥?
因为郭青云一直站在旁边看,大师傅以为她小孩子瞧热闹,怎么也想不到被人小孩偷师了。
也不能叫偷师,郭青云本来就会做饭,会做一些家里人没做过也没吃过的饭,如今借鉴一下大师傅的手艺,有了这么一个由头,以后就可以自由发挥啦。
姥爷姥姥好不容易来一趟,结果闺女太忙,没说的上贴心话。
刚进门的时候,姥姥从裤腰兜里掏出一把钱,用红纸缠着,递给张秋果,这是礼钱,不能拒绝,大爷二大爷,大舅,大姨,大姑二姑三姑都给了,来吃席的人全都给了。
来的人都给,不给钱的不来,咋做到的?
亲戚们要去人通知,乡亲们呢,离上梁没两天的时候,一个个开始打招呼,“建设,上梁的时候喊我啊,我来吃席。”
郭建设就给记下,吃席的时候一个一个的喊,农村没啥大事,这些人情往来就是大事,不能记错了,不能喊漏了,收了礼钱,一笔一笔的记好,以后得涨一点还给人家。
农村人挣钱难,花钱快,这人情往来一笔一笔都是钱,今天嘛,郭建设是收钱的一方。
送完亲戚们,郭建汽几个挨个的还桌子还板凳,郭建川和李娥没走,大姑二姑三姑也没走,就连春雨也没走,自从春红住在娘家以后,春雨回来的次数变多了,她男人不敢反对,春雨说了,敢反对,敢跟大姐夫一样不当人,敢不让她孝顺爸妈,她就敢带着儿子回娘家长住!
女人们帮忙收拾院子,男人们应付人情往来,帮忙还东西,郭建川吃商品粮,有出息,他去还东西,乡亲们可热情了,到谁家谁就递烟给他,郭建川摆摆手:“不抽了,戒了!”
“城里还能不抽烟?那你大男人不抽烟,有人笑话没?”
唉!很难改变这种思想,男人就该喝酒抽烟,男人就该不做饭不洗衣服不带孩子,男人就该下了班翘着二郎腿等着媳妇做饭。
郭建川听到这种声音,不厌其烦的解释:“没人笑话,吸烟有害健康,好多人都在戒烟,抽这个不好,能戒就戒了吧,戒了对身体好,还能省钱。”
郭建川不抽烟,郭建设不抽烟,就连郭建山都不抽烟,乡亲们一合计,老郭家没一个男人抽烟,就连爷都不抽,有人动摇了,那要不,自己也戒了?
这些跟风戒烟的人能不能真的戒掉不好说,但是他们咋也想不到郭家男人不抽烟的理由仅仅是因为没钱,是因为穷。
大娘,李娥,张秋果三妯娌,还有大姑三姐妹以及春红春雨挨个把借人的桌椅洗干净,又开始打扫院子,七丫姐妹和伶俐再帮忙搭把手帮忙,都收拾完之后,姑姑们要回家了。
“大姐,二姐,三姐,你们看,今天光让你们干活,饭都没让你们吃好,这就走了。”张秋果很不好意思。
三个姑一起笑,不让张秋果客气,因为她们是自己人,回娘家就是帮忙干活的,哪能歇着,她们歇着老三两口子不得累趴下。
天不早了,三个姑姑解掉围裙,道了别,各自回家。
李娥和郭建川也走了,大爷大娘带着春红春雨回家,伶俐没回,伶俐跟大丫姐妹几个回爷奶家写作业睡觉。
第49章 竞赛
全家人搬进新房子的时候, 郭建设在郭青云的念叨下买了自行车,这么多年如一日,天天走路走成习惯, 他不觉得累, 根本舍不得花一百多块钱买辆自行车。
他想等一等,等降价了, 或者等家里再攒一点钱的时候买。
郭青云以大姐她们马山要上初中, 没有自行车不方便,以想去姥姥家舍不得车费,一直没去姥姥家想姥姥了等理由, 成功劝说郭建设和张秋果买了自行车,而且一买就是两辆。
为啥是两辆?
这也是郭青云念叨的, 不管是上学还是走亲戚, 家人太多, 一辆不够用,当然这都是借口, 她就想让爸妈少走点路,少辛苦一些。
她问郭建设:“明年大姐二姐三姐上初中,后年我们四个小的去,一辆自行车咋分呢?你让谁骑车子让谁走路?总不能让我们一直在学校不回来吧?我想每个星期回来一趟。”
郭建设不吭声了,闺女说的对!
郭青云又问张秋果:“我们不买两辆自行车,再去姥姥家的话,要一直借春红姐和春雨姐的吗?妈你不是骂春红姐的娘家坏吗?她们坏咱还骑她家的自行车?”
张秋果沉默了, 自行车那是春红婆家的吗, 明明是春红的, 春红婆家给的彩礼钱孩子大娘陪嫁回去了,又没占她婆家的便宜, 这自行车是聘礼,不是春红的是谁的?
可是她最近听春红说,春红一开始还藏着掖着点,最近已经这个样,伶俐她爸以前很老实的一个人,没想到能做出一声不响出门打工的事,这摆明他家一起商量的,想晾春红,想把春红晾老实,老实了以后就听话了。可春红是个人啊,忍不下去了,这又不是旧社会,春红心凉了,啥也不给婆家兜着,一股脑的都说了。
说她受的所有委屈,包括以前过年的时候,张秋果借春红春雨的自行车回娘家,尽管她们吃完午饭就回郭庄还自行车,不影响春红和春雨两口子回家,还是被春红的婆婆说道了,婆婆嫌春红娘家穷,连个自行车都没有,扒拉她们家。
现在春红过不过还两说,自行车也在孩子大爷大娘家里停着,张秋果却一点不想再用这辆自行车了,不想让春红被说道,也不想春雨被说道,她不能给侄女撑腰撑面子,至少不能扯侄女的后腿,不争馒头争口气。
再说了,光孩子姥姥姥爷还有大舅大姨她们吃席那天随来的礼钱,就够买半辆自行车了,人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呢,结婚到现在没给娘家出力,光让娘家给她出血。
娘家哪来的钱?
还不是咬牙出的,怕她盖完房子没钱作难,不管是孩子姥姥还是大舅大姨,都尽力给她多拿点,谁家有钱啊?
没有一个有钱的,娘家爹娘兄弟不说了,就说孩子大姨家,磊磊考不上平价高中,今年又上了一年复读班,打算再考一次,还不是穷闹的,要是有钱交高价费,哪用再耽误孩子一年的时间。
都没钱,都作难。
张秋果至今不敢忘记,刚结婚的时候,她每次回娘家,姥爷都会偷偷给她一块钱,让她想吃零嘴的时候买点零嘴,她怀大丫的时候别的不想吃,就想吃番茄,想吃的不行,家里那时候没有番茄,也没有钱,她就用孩子姥爷给的一块钱买了好多番茄,过足了瘾,后面才有胃口吃饭,为此还被孩子奶唠叨了,说她不会过日子。
现在日子好了,孩子长大了,孩子爷奶也好了,可她发誓要孝顺爹娘的话却一直没做到,回娘家的次数一年不到一个巴掌。
张秋果一咬牙,买!
就买两辆自行车!
买自行车那天,郭建汽和老四等四个跟郭建设一起捉鱼做生意的,也一块去县城,不像郭建设就知道攒钱,干啥都舍不得花,这几个攒够心心念念的自行车钱,马上跟郭建设一起买。
因为买的多,郭建川又找了熟人,给一包烟而已,谈到了一个内部优惠价,一伙人高高兴兴的骑着自行车回家。
老四最乐,以前都瞧不起他,说他吊儿郎当就知道混日子,说他没出息凑不够孩子学费,现在他也是有自行车的人了!
有了自行车,办事速度不一样,不说别的,至少捉好的鱼用自行车送到集上,比走路去集上快的多。
以前怕走路耽误事,一天送一趟,现在一天送两趟,后座两边绑着桶,多放一点水,送到集上活蹦乱跳的,活鱼的价格自然跟死鱼不一样,一个月算下来,每个人竟然比以前多分十多块钱,年把就能把自行车钱赚回来!
郭建设终于不心疼自行车的钱了,他高兴的说:“我们七丫有福,花的钱能挣回来。”
那既然这样觉得的话,郭青云笑着说:“咱再打一张床吧,我和姐姐睡新床,你和妈也要睡新床,不能睡门板!”
郭建设不干,他睡啥又不影响挣钱!
不打新床!孩子们睡的好就行!
大丫几个就知道会这样,劝了多少回了,既然爸妈舍不得花钱,那她们自己挣钱给爸妈花!
从哪挣?
自然是竞赛了!
竞赛赶在星期六。
五年级去了四个人,大丫二丫三丫以及她们班一个男生。
四年级呢,去了五个,四丫五丫六丫七丫还有一个男生,有了郭青云的辅导,四丫和六丫的成绩上来了,尽管比不得郭青云,也比不得进步更大的五丫,但是比班里其他人好的多。
四丫偷偷的想,五年级四个人,四年级五个人,说不定多出来的这个男生就是凑数的,怕她们姐们几个把名额包完了,男生们没面子。
那个男生也这么想啊!
怎么看自己都是多出来的,是凑数的,一点信心都没有,起大早在学校集合,被一群娘子军包围着,他心虚的很,觉得自己肯定考不好,让老师失望了,浪费学校的钱了!
其实镇上的竞赛只是初期的选拔,后面还要往上参加,初期选拔并没有名额限制,有些学校压根不参加,就像前几年的郭庄小学一样,有些学校呢,去很少的人。
这是钱闹的,都没钱,去参加竞赛学校要出来回车费,出中午的伙食费,关键是他们农村的水平有限,比不过镇上的小学,去了也是白去,基本上选拔不上,浪费钱。
今年郭庄小学去的人最多,校长带队,坐公交车,四年级和五年级的班主任陪同,三个人红光满面,喜气洋洋的。
镇小学的校长问:“咋了?你们学校有什么好事?”
“哈哈哈,没啥,没啥,都挺正常的。”
镇小学校长才不信,这话一听就不正常,这笑的合不拢的嘴一看也不正常,难道他们有尖子生?
他瞄了一眼郭庄小学的参赛生。
呵!
这么多女孩子,他还给数了一下,七个女生,两个男生,阴盛阳衰啊这是!
农村重男轻女最严重,女娃娃都这么厉害了?
不对!那个最矮的咋回事?
刚开始他以为长的矮,这仔细一看,不对啊,一脸的稚气,奶娃娃面相,不是长的矮,是年纪小!
他指着郭青云,问校长:“这个也是比赛的?不会是你们老师家的娃娃来玩的吧?”
这也瞒不住,一会进考场看得到,等到名次出来也瞒不住,校长实话实说道:“这孩子跳级,来参加比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