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心想的是，卧槽，怎么说话呢？是不是还嫌我被勒森布拉先生记恨的不够惨？

　　温蒂想的是，特助先生真不愧是我辈之楷模啊，在如何当好BOSS身边第一人这方面，我一定要多多学习！

　　摄像师助理米格，有些为难，他就站在已经快把自己缩成球的导演身后，皱眉，心想着，塞偌斯先生的命令是，监督好阿曼德，在你觉得恰当的时候，阻止阿曼德对电影进行的一切抽风行为……

　　“阿曼德总会突发奇想些，他觉得不错，但其实会毁了电影的想法，你要及时劝住他。”好比之前那种从变态杀人狂角度来拍惊悚片的“天才”主意。

　　……如今导演在勒森布拉先生面前的行为，是抽风吗？算了，还是不阻止了，反正丢的只是导演自己的脸，不是电影的脸。

　　阿曼德就这样等啊等，盼啊盘，各种对白重录、拟音的电影声音需求，已经全部录制完毕，威廉没有出来；背景音乐创作完成，片头曲、片尾曲，以及插曲的五线谱都出来了，威廉还是没有出来；最后，连背景音乐都请专业人士录制完毕了，威廉……

　　威廉表示，他状态正好，让他把音频剪辑和混音一起搞定吧。这样就能进行最后的调光了。

　　“不，求你，英雄……”阿曼德逮住好不容易出来的威廉，抱着他的西服裤就死不撒手了。

　　“怎么？”威廉一愣。

　　阿曼德无语凝噎，少年，你认真的吗？你就一点都没发现，你表哥那快想要杀了我的实质目光？非逼着我跪下唱征服吗？

　　威廉还真没发现，因为他只看到了他表哥的体贴，隔三差五的嘘寒问暖，各种小甜点和永远准时的营养三餐，不仅不会让人觉得厌烦，还会在不经意间散发温柔。好比此时此刻，虽然萨巴蒂诺还是万年不变的霸道总裁脸，但威廉却觉得他能感觉到来自表哥的关心。

　　“我想，导演的意思是，他在劝你要劳逸结合。“

　　“对对对！劳逸结合。请也给我们一点工作做吧，我特别喜欢音频剪辑，真的，我从小就有个毛病，谁不让我玩混音，我就要生病！”

　　“……”

　　表哥看了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阿曼德，只能自救：“其实，我有些事，想找你帮忙。”

　　“好啊。”威廉虽然还是不太放心阿曼德，但一想到这是难得的，他表哥需要他的时候，他便很乐意放下一切去帮忙了。只不过在最后离开之前，威廉还是对米格暗示，“好好跟着导演学习，恩？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我的手机对你二十四小时畅通。”

　　“请放心，塞偌斯先生。”米格立刻意会了威廉的话。

　　萨巴蒂诺沉默的等在一边，顺便第一次正眼打量了一下米格，这个他之前从未放在过眼里的亚洲人。他的挑剔之情溢于言表。太瘦了，就像是马竿；头发长的把脸都遮住了，这是有多丑？站没个站样，驼背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名字更是听都没听说过，未来肯定没什么出息！

　　最后总结，毫无竞争力，真不知道威廉重视他什么！

　　室内气温在继续走低。

　　“我们走吧？”威廉上前，对萨巴蒂诺道。

　　刹那间，大地回春。

　　萨巴蒂诺故作严肃，心里却像是抹了蜜，we，他喜欢这个词。

　　等再一次搭乘上飞机后，威廉才知道了，萨巴蒂诺根本不是找他帮忙，反而是萨巴蒂诺在帮他一个大忙。

　　“有个人，无论如何，都希望你能陪他共进一次晚餐。”

　　“谁？”

　　“威廉。惠勒。”

　　这位老爷子既是导演，也是制片人，还曾当过演员、编剧和摄像师，曾在环球工作，后与米高梅有过数次经典的合作。12次奥斯卡提名，3次获奖，还有学院颁发的终身成就奖傍身，是好莱坞极其重要的大人物之一。《罗马假日》、《黄金时代》和《宾虚》都是他的代表作。

　　“《忠勇之家》你肯定知道吧？英国首相丘吉尔在二战时，因为这部电影，亲自给米高梅的BOSS梅耶写过信。当时惠勒先生是忠勇之家的导演，米高梅是制片方。”

　　简而言之一句话，威廉。惠勒，就是萨巴蒂诺能够为威廉请来的，对米高梅充满了善意和好感的、最大牌的制片人。

　　“他很想认识你。”萨巴蒂诺道。

　　“……直说吧，你花了多大的代价，才请动他来‘很想认识我’的？”

　　萨巴蒂诺挺着腰杆，一脸正直：“亲爱的，你这不仅是对我人格的侮辱，也是对一位伟大艺术家的不尊重。以惠勒先生如今的年纪和地位，他已经不是单纯的美金，或者手枪就能请得动的人了。他只是接下了米高梅今年的第五个电影计划，那部你我都很看好的犯罪类喜剧，他想在开工前，先和你这个助理沟通一下。”

　　“抱歉……”威廉有些尴尬，“我之前只是在奇怪，惠勒怎么会知道我。”

　　他当然能知道，萨巴蒂诺在心里想到，他学电脑编程的nerd（书呆子）孙子，可是被微软打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威廉。惠勒：真实存在的人物，对好莱坞四、五十年代的电影，有着极其深远的影响。奥黛丽。赫本演的《罗马假日》，就是他一手促成的。

　　惠勒的孙子……这个是我编的。网上并没有找到惠勒家人的具体资料。

　　第16章 来地球的第十六天：一个有关于未来的约定。

　　最好的剧本，总能打动最好的制片人。

　　哪怕是金牌制片人惠勒，早已经告别好莱坞十数年，他也会被米高梅今年的第五个剧本所触动，就像很多犯罪类电影里总会出现的那句台词——干完这票就退隐江湖。

　　但人类是有侥幸心理的生物，永远不会有“最后一票”，有的只是何时被逮捕。

　　制作电影有时候就和犯罪一样，对于一些人来说，是会上瘾的。制片人没有年龄限制，只要你有钱，有剧本，你就能永无止尽的拍下去。

　　惠勒收山前拍的最后一部电影是什么？

　　不知道？不记得？

　　这就是问题所在。

　　算是惠勒目前最大的心结，他没能拥有一个让世人铭记的华丽退场。提起惠勒的名字，永远是53年的《罗马假日》，59年的《宾虚》，但他其实一直到68年，都还在坚持拍电影，只是大家对此很少有印象罢了。

　　别人见到惠勒，和惠勒来来回回讨论的永远是那么几部电影，当惠勒询问对方对《妙女郎》或者《收藏家》的感受时，几乎没人能立刻回答出来，再会演戏的影帝，他的眼睛里也会有明显的错愕。他们永远会说，抱歉，我没看过/那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下次回家一定要补上这部经典。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大家只是说说而已。因为包括惠勒自己，都不觉得他最后的那几部电影有特别出彩的地方。

　　但对于一个早已经习惯于生活在镁光灯下的好莱坞大鳄来说，这是惠勒绝对无法容忍的，被人渐渐遗忘。

　　可惜，由于身体，和当年退出的豪言，以及找不到足够再次一战成名的剧本等种种的现实原因，越来越爱面子的惠勒，始终没能达成他再拍最后一部的心愿。

　　直至前段时间，惠勒的孙子爱德华将一个最好的剧本，和一个最合适复出的理由，一并送到了惠勒的床头：——曾经合作最愉快的老东家米高梅日薄西山，正在寻求能够帮助他东山再起的英雄。

　　惠勒当过这样的英雄，那还是在好莱坞面对电视机出现后的最严峻时期，电影市场被电视机差点挤垮，是惠勒，用《宾虚》实现了一次完美逆袭，给好莱坞带来了全新的勃勃生机。那是他人生最重要的一刻，也是美国电影发展中一个不可忘却的里程碑。

　　惠勒一直都想要再重塑一次这样的奇迹，但机会可遇而不可求，遇到了没有好剧本，无法拯救，也是白搭。

　　直至1980年的今天，万事俱备。

　　米高梅的低谷，注定能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的低成本剧本，有钱阔佬（萨巴蒂诺）的全力支持……

　　这样的戏剧一幕，永远都能让好莱坞和媒体集体高潮。

　　“告诉给你剧本的人，无论他在打什么主意，他都赢了。我是个十分念旧情的人，不可能对米高梅袖手旁观。”惠勒这样对他的孙子爱德华道，“他既然提供给了你梦寐以求的工作，那我也会还他一个人情，给他希望的人一个梦寐以求的机会。”

　　于是，这就是威廉能见到惠勒的全过程。

　　惠勒其实一开始以为萨巴蒂诺所求的是个演员角色，男配角，女配角什么的，他没想到他竟然不是为了讨情人欢心，而是为了家人。

　　这让惠勒对不择手段的萨巴蒂诺，感官好了不少，他也是这样，为了家人，他可以变得不再像他。

　　萨巴蒂诺和惠勒爷孙预约的餐厅，是位于日落大道的Spago，一家新开的米其林二星，以新式的美国料理为主，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什么料理都有。

　　餐厅一开业，就以引爆味蕾的惊艳，火遍了整个好莱坞，成了名符其实的巨星餐厅，很多名人都会来此就餐。

　　在把车钥匙交给门口的泊车工后，威廉和萨巴蒂诺就遇到了去年的新晋影帝乔恩。沃伊特。他带着自己的一双年幼的儿女，看来这是次愉快的家庭晚餐。呃，乔恩年仅四岁、一脸不高兴的小女儿，大概不太会认同“愉快”这个词。

　　乔恩主动停下，等着和萨巴蒂诺打招呼，讨好之意十分明显，去年助他摘下影帝桂冠的电影《荣归》，就有微软的投资。

　　但只是这几句话的功夫，乔恩抱着泰迪熊的小女儿，瞪着乔恩的要冒出火了，大儿子……他一直盯着手上的红白游戏机，哼哼哈哈的打斗声不绝于耳，看来是没什么空关注现实世界的。

　　“怎么了，甜心？”威廉蹲下身，尽力想要和小女孩保持同一视线，穿着修身正装的他，能做到这点真的十分不容易。

　　“爸爸是个大骗子，他从来都不遵守约定。”乔恩的女儿一点都不准备给他爸爸面子，她对威廉说话时，声音都带着哭腔，“他和妈妈保证，他不会忙工作，才把我和哥哥从纽约接到了洛杉矶，但是他说谎了。”

　　乔恩和前妻几年前就离婚了，一双儿女都被法院判给了前妻，前妻带着孩子搬去了纽约，乔恩隔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见儿女一面，但两个孩子都对他十分的抗拒与陌生。

　　“那我们也来谈工作好了。”威廉煞有介事的和小女孩道。

　　小女孩被这个新奇的点子一下子吸引住了，她觉得这样好像很公平，爸爸谈工作，她也谈工作，虽然她其实连工作具体要做什么都不太了解：“什么工作？”

　　“我叫威廉。塞偌斯，一个正在起步的制片人。”威廉首先做了自我介绍，甚至还煞有介事的给了小女孩一张自己的名片。

　　“我叫安吉丽娜。沃伊特，一个正在长大的小女儿。不过我妈妈不喜欢我的姓，你可以直接叫我安吉丽娜。朱莉，朱莉是我的中间教名，要不你直接叫我朱莉吧。”

　　“咳。”被嫌弃了姓氏的乔恩。沃伊特爸爸有些忧伤。

　　但他的女儿却根本甩都不甩他。

　　“很高兴认识你，朱莉。一如你知道的，制片人制作电影，需要很多演员，等你长大后，你有兴趣来给我当女演员吗？”

　　“我可以吗？为什么不是现在？”朱莉一脸的期待，就没有哪个小女孩不向往大荧幕，“能和独角兽一起演戏吗？”

　　“独角兽这个问题，我们可以暂时先放在以后讨论。因为你还没有长大到足以演女主角，也因为我还没有成功到能够自己独立制作一部电影。”威廉对着朱莉摊摊手，表示了自己的无奈，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萨巴蒂诺和乔恩，示意朱莉，“我们现在都要靠着那边的家长养着。”

　　朱莉这一次看威廉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人了，意思很明显，噢，你也被家长管着是吗？不得不来吃糟糕的晚餐。她对他充满了同情，就像是同情她自己：“约定成功，等我长大。”

　　“一定。”

　　在2B250的扫描里，眼前这个小女孩的未来不可估量，只要她不长歪。

　　当短暂的寒暄结束后，无论是乔恩一家，还是威廉和萨巴蒂诺，都加快了进入餐厅的脚步。要不等一会儿到的人多了，这样的应酬只会没完没了。就在他们一只脚刚迈进去的时候，还听到身后一阵阵镁光灯狂闪的声音。

　　“这地方可真受欢迎。”威廉无限感慨，在侍者拿去他的大衣，领着他们入座时，他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好像今年奥斯卡影后的大热门候选人莎莉。菲尔德也到了。

　　“谢谢夸奖。”萨巴蒂诺微微颔首。

　　“……你开的？”威廉表示，看来他对萨巴蒂诺产业的了解，还是太浅薄了。

　　萨巴蒂诺不置可否：“有个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曾经教过我一个人生哲学，什么才叫真正的有钱？当你喜欢上某样东西时，你不止可以直接买下那件东西，还可以连卖东西的店一并买下。所以，努力赚钱吧，这样才能好好生活。”

　　“我爸爸。”威廉立刻明悟，“我不知道你还和我爸爸也有联系。”

　　喜欢一样东西，就连它的拥有者一起买下，这就是威廉他那个败家子父亲的生活方式，伦敦小报上见天的都在报道他如何奢侈的生活。要不是他后来被家族除名，他估计会连跑车公司都一起买下。其最大的壮举，大概就是因为喜欢西伦敦区的阿森纳球队，于是，他便买下了阿森纳足球俱乐部。

　　这也是导致威廉没钱的主要原因之一，养一个想夺冠的英甲豪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萨巴蒂诺神色不明的看了一眼威廉，抿了一口侍者送上来的温水：“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可以算是你父亲告诉我的。”

　　“趁着惠勒先生还没来，告诉我一些他喜欢的东西吧。”威廉准备临时抱点佛脚。

　　“相信我，你会和他找到话题的，完全不用担心。”萨巴蒂诺总是拥有着十分高的迷の自信。

　　作者有话要说：

　　*spago这个餐厅真实存在，但建立时间是1982年，1997年从日落大道搬到了比弗利。表哥重生改变了这点。

　　*乔恩。沃伊特，第51届奥斯卡的影帝，女演员安吉丽娜。朱莉的父亲。安吉丽娜。朱莉是谁，不用我介绍了吧？＿（：з）∠）＿不过，其实，我不太喜欢她的生活作风，好比第三者插足了我很喜欢的女演员珍妮佛。安妮斯顿的婚姻。

　　*阿森纳足球俱乐部，英超豪门之一。80年代，英超还叫英甲。以及，阿森纳实际上是在北伦敦，文里这个请当成平行世界和现实的不同。蠢作者作为一个不怎么喜欢运动的伪球迷，不知道为什么，对阿森纳一直有种迷一样の喜欢。

　　第17章 来地球的第十七天：球迷是怎样的一种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