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贺洲跟着邱言至出来的时候,听见了他和张煜轩说的话。
邱言至身上的小裙子是为男人穿的。
那个男人就是刚刚和邱言至一直聊天的,烦人的小学弟,叶明煦。
邱言至刚刚还答应了明天要和那个男人一起去逛超市,还要去那个男人家里面吃饭。
贺洲在门口坐着,夜里的凉风刮过,却吹不下他心头涌起的怒火。
于是张煜轩走后,他拦住了邱言至。
“那你未来的男朋友知道,你穿着为了他买的裙子,裙子里面却带着别的男人的咬痕吗。”
邱言至却依旧在狡辩。
邱言至满嘴都是谎言。
贺洲回想起那天晚上留下的痕迹,为了彻底揭穿邱言至的谎言,贺洲一把将他的衣领扯开,逼迫他去看肩头的咬痕。
——可是却没有。
脖颈上的痕迹依旧在脖子的位置,可本应该在肩头的痕迹却消失了。
邱言至冷冷地看着他。
一点儿也不软,一点儿也不乖,一点儿也不喜欢他。
邱言至说:贺先生,哪怕我还有100个男人,您都不会是那一百分之一。
邱言至不记得他了吗?
这个人已经不是那个和他一起走在虹明岛沙滩上,握着他的手,亲吻着他的那个邱言至吗?
……那个脖颈的咬痕,不是他弄出来的吗?
也是。
对于那四个月来说。
他贺洲带过来的也只有记忆而已,邱言至怎么可能还把伤痕带过来?
那么,他脖颈处的那个咬痕,到底是谁弄的?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竟然在他偏爱的位置,留下了那样的痕迹。
贺洲觉得自己竟然发疯般地在意起来,妒忌起来。
邱言至。
邱言至。
邱言至。
疯狂的愤怒与妒忌使他一声接着一声地念着邱言至的名字。
哪知念到最后,竟然也只生下一股空荡荡的茫然与迷惘来。
他心中却无力地涌起一种不确定来。
……是梦吗?
那四个月的时光真的只是一场漫长的,细致的,却又恰好预测到了未来的梦镜吗?
而邱言至在他人生里的消失,只不过是那个能够预测未来的梦境里的变数与差错。
正如那个医生所说,那四个月发生的事情真的从未存在过,从未发生过吗?
贺洲感觉自己真的要疯了。
他开始质问自己。
——如果只是一场梦呢?
——如果那一切确实是从未发生过呢?
如果只是一场梦。
他是不是应该尽早地分清梦与现实,选择放弃邱言至,不再执拗于梦境里发生了一切。
贺洲抬起头看向邱言至离去的方向。
——那个可恶的,满口谎言的,明明是先招惹他,最后却又离开了的,身上带了一个男人的吻痕,却又为另一个男人穿上了裙子的,骗子邱言至。
他咀嚼着邱言至的名字,恶狠狠地,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地,带着要把名字的主人吞吃入腹的恨意。
不。
——如果那只是一场梦。
——那他便要得到比梦里更好结局,让邱言至嫁给他,爱上他,并且永远无法离开他。
第28章
邱言至当着贺洲的面倒是气势凌然, 其实一走远就觉得双腿发软。
“邱言至你好厉害!我没想到你竟然能扭转乾坤,我刚刚都以为我们死定了,你睁着眼说瞎话的能力太强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毫无底气还能理直气壮的?!!”
大黄语气真挚, 眼睛闪闪发光, 像是真的很崇拜邱言至似的, 只不过它说出来的话却怎么听怎么怪异, 让邱言至瞬间想要一巴掌把它拍死。
“闭嘴,再多说一句话老子掐死你。”邱言至压低声音对大黄说。
大黄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了。
“学长?”叶明煦表情困惑,“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 你听错了。”邱言至面不改色道。
叶明煦犹豫了一下, 转头看了眼杵在原地的贺洲,悄悄凑到邱言至耳边说:“……学长,刚刚那个人……那个人是不是欺负你了?”
不……反而是我把他给欺负了。
邱言至垂下眼皮, 声音清淡:“没有的事,你别瞎操心, 我哪能那么容易被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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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煦拦了一辆出租车:“学长, 我们回宿舍吧。”
邱言至犹豫了一下,然后把身上披着的外套递给叶明煦:“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邱言至想回趟家,问一下父亲关于贺洲的事情。
而且他还需要和大黄再仔细商量一番,但是叶明煦一直在他身边, 他连说话都没办法好好和大黄说。
叶明煦看了眼邱言至身上那条被扯烂了的裙子, 正想要说些什么, 却又被邱言至打断:“外套你拿着,我待会儿就去对面买身衣服,你先上车吧,司机都要等急了,明天见。”
叶明煦叹了口气,接过衣服:“那好吧,学长明天再见。”
邱言至拍了拍叶明煦的肩,又伸手随意地扯了扯衣领,抬脚往对面的那个服装店走去。
穿着男装从店里出来,邱言至觉得自己连呼吸都舒畅了不少,当即就把手中的裙子扔进了路边垃圾桶里。
大黄看见邱言至似乎心情好了些,又飞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开口:“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邱言至撇了它一眼,冷冷地说:“你想说什么,说价值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的重置卡可以轻而易举地清除世界痕迹,更别提一个小小的npc的记忆了吗?”
大黄低下了头。
邱言至:“还是想说贺洲在这局游戏里就是走个过程,当个毫无存在感的背景人物,就算见了一面,也见不着第二面,而且这种主线攻略人物在眼前其他攻略人物消失不见的世界呈现方式,就是你们游戏的精妙设计吗?”
大黄头越垂越低,羞愧地几乎要埋进地里。
邱言至:“所以,重置卡那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可以退给我吗?”
大黄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对不起,这不是我可以管辖的范围。”
“你们游戏真他妈垃圾。”邱言至骂道。
大黄的脸庞都由黄灿灿变成了红彤彤,他垂着头,表情内疚地像是一个千古罪人:“对不起。”
指责也指责了,怒骂也怒骂了,邱言至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分析目前的情况:“所以说现在就是:无法退出游戏,无法紧急呼叫,使用了重置卡,时间线回到了我和贺洲结婚前的一周,但又抹去了我和贺洲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所有npc都失去了上局游戏的记忆……”
“除了贺洲。”邱言至顿了一下,说,“他似乎还记得一切的事情,但不知道他是如何给自己解释突然回溯的时间线。不过依照目前的情况来说,他应该猜测不到自己处于游戏之中,这点暂且可以放心。”
“另外,这个游戏上的很多bug都与贺洲有关,比沙漏爆炸,比如说我无法退出游戏,比如说我离开他,世界变得一片空白,以及重置卡对他的作用无效。”
邱言至越说越觉得生气,一脚踢在了路边的树上,愤怒地说。
“操,贺洲这个npc是成精了吗?!为什么所有的问题都与他有关系!”
邱言至烦躁地揉了揉头发,闷声闷气地说:“大黄,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大黄小心翼翼地说:“首先,你绝对不能让贺洲猜出来这是一个游戏世界,其次,你还得继续跟叶明煦走剧情,还要注意不能重蹈覆辙,在他面前崩人设……”
“最后,你要是想要退出游戏,要不就是听天由命,走一步算一步,看退出游戏系统什么时候能自动恢复,要不就是主动出击,尝试……”
“尝试着攻略叶明煦。”邱言至接道。
大黄点了点头。
说实话,攻略叶明煦使得自己退出游戏这个结论并没有任何的依据,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猜测,而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因为一件事情,那就是,这是放在他面前的唯一一条路了。
邱言至想起上初中的时候,小垃圾凑到他身边给他讲了一道非常困难的几何题。
小垃圾指着题目上寥寥的已知条件,对他说。
“在剩下的所有路都堵死了的情况下,你面前的唯一的一条路,便是正确答案。”
即使不知道这条路会通向何方,是否宽敞,但如果他不想待在原地里等死,他就只能朝着这条路走下去。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看见哪怕一丝的,离开游戏的希望。
邱言至看了眼大黄:“当时我提出这个方法的时候,你还觉得我胡扯。”
大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当时那种情况,任谁都觉得你是看上了人家叶明煦的美色才这样说的吧。”
邱言至冷哼一声:“看上他的美色?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大黄:“你第一次进入游戏,因为垂涎于贺洲的美色,做了什么事儿你忘了?你当时可是一看见人家贺洲长得好看,就二话不说就选了人家,你还说你不肤浅……”
邱言至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我当时那么做是有原因的……”
大黄:“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