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成了
亥时末,雨依然下着。谢明承没听父亲和二叔的劝阻歇在外院,而是坚持回内院。看到他们眼里的内容,他还是有些脸红,也很冤枉。自己回去是做正事啊……
此时二门已上锁,他把伞收了扔去墙的另一边,自己爬上墙再跳下去。路滑滑了一跤,再摸索着找到雨伞,快步走回安院。
韩莞正等的焦急。见他一身泥水,拉着他进净房,“怎么会这样,快洗洗,莫着谅。”
她亲自帮谢明承洗了头。
两人收拾好进空间,已经十一点半。寻去纱巾那里,外面除了雨声,什么动静都没有。不知道外面具体情况,韩莞和谢明承都有些紧张。特别是谢明承,他不能一起出去,不时嘱咐韩莞,情况不对马上回来。
为了以防万一,韩莞换上狐仙的衣裳,戴上面具。哪怕被人看到,也会以为是狐仙显灵。
等到子时,外面再一次响起炸雷,雨似乎也大了两分。这是出去的最好时机,守护的人最疲劳,又有雷雨声的干扰。
韩莞抱住双腿,尽可能地缩小自己的体积,出了空间。
来到外面,她第一感觉是自己在某个角落里。再仔细一看,她就是蹲在一个高几下。屋里虽然有光亮,却比较昏暗。透过玻璃罩,看到屋子很大,左右两边各站着四个守护的御林军。他们穿着盔甲,手里拿着长枪,腰上挎着宝剑,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韩莞轻轻调整了一下姿势,使正面朝外变成朝侧面。她慢慢直起上身,弯着的腿也缓缓展开,在头顶快顶到高几才停下,然后轻轻伸出里面的那只手到高几上,摸到纱巾了,再拉下。
纱巾悄无声息落在地上,那几人还没有发现。韩莞看到落下的纱巾的确是自己的那条,才闪身回了空间。
她一进去就被谢明承搂进怀里。
“成了。”她笑道。
谢明承高兴的无法用语言表达,抱着她一阵猛亲。
空间继续呆在那里。
大概一刻多钟后,突然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咦,五彩祥云怎么不见了。”
几个压抑的惊叫声,再是脚步声,之后是没有压抑的大喊声,“不好了,五彩祥云不知何故掉地上了……”
“不好了,快去禀报……”
韩莞和谢明承才欢喜地回了安院。
次日寅时,雨依然在下,廊下的玻璃宫灯在风中飘摇着。韩莞把谢明承送出门,看着他上了院门外的一辆骡车。
今天有早朝,谢明承夜里突然想起有要事禀奏皇上,去外院跟谢国公汇合,两人一起进宫。谢明承不算京官,没有资格上早朝,必须在殿外等宣,皇上同意才能进去。
谢二老爷也不是京官,不需要上早朝,还在睡觉。
韩莞又回去睡了一个回笼觉,卯时正才被春嬷嬷叫起来。
吃完早饭收拾好,已经辰时三刻,外面的雨也停了。
韩莞带着喜眉和蜜珠去正院给和昌请安。蜜蜡和春嬷嬷、喜鹊直接去议事堂,准备迎接新任管家奶奶的到来。
这些天,蜜蜡、春嬷嬷一直跟着喜鹊和崔嬷嬷熟悉整个内院。崔嬷嬷是和昌跟前的管事嬷嬷,照理这种小事轮不到她这种高级别管事做。但崔嬷嬷知道自己把二奶奶得罪狠了,找着一切机会拍韩莞的马屁。
韩莞特别讨厌这种捧高踩低的小人。可越是这种小人,就越知道自己该捧谁,也放得下姿态。韩莞虽然没怎么搭理她,但知道她目前对春嬷嬷和蜜蜡很有用,也就由她献殷勤了。
雨过天晴,雨滴还顺着房檐和树叶往下滴着,红彤彤的朝阳和湛蓝的天空像刚被洗涤过一样,清新美好。
韩莞的心情跟天空一样美好。她不知道金銮殿里的交锋如何了,但就是觉得谢明承能赢。
和昌同二虎刚吃完早饭,几人一起去了明寿堂。
给老太太见了礼,众人说笑几句,两只虎告辞去前院上课,韩莞就同和昌、谢明珍一起去了内院议事堂。
谢明珍快出嫁了,经常去议事堂学管中馈。
议事堂院子里黑压压的一片,不仅所有内院大小管事来了,连跟内院联系紧密的外院管事都来了。
和昌和韩莞分别坐去八仙桌两边,一个个管事进来拜见。和昌做了辞职演说,韩莞做了恩威并施的就职演说。
由于前世工作原因,韩莞对人的记忆非常强,基本上见过一面就能记住,并能准确叫上名字。也不怯场,发言时能看着重要位置的管事做重点交待。
这些管事知道二奶奶一直管着玻璃行及制药厂、粉妆厂,绝大多数人不敢轻视她,但也有极少数倚老卖老的人不太把出身低的她看在眼里。见韩莞这样,轻视的人也就更少了。
和昌离开时笑的眉飞色舞。她不想多操心多管事,却在这么大年纪才卸下担子。终于轻松了!
这让韩莞有些哭笑不得。之前韩莞很不喜欢和昌,觉得她傲慢,自私,不懂为他人着想。在有过交集后,对她有了一些改观。和昌有贵妇的通病,但心思不算坏,有些傻白甜,也没有某些大家主妇的阴损。
若白苏一直活着,和昌哪怕有尊贵的出生,能干的丈夫儿子,也不会活得痛快。若白苏真的重生成她儿媳妇或者大丫头,哪天被整死都不一定。
韩莞在谢家没呆几天,也把谢家女眷看了个大概。老鬼当然是谢老太太,精明,一切为家族和男人们着想。
谢二夫人精明程度不下于老太太,会见人下菜碟,却没有老太太那么宽和。之前韩莞没多关注谢二夫人,现在才知她的厉害之处。看似不争不抢,实则心里有数,看着他人斗得欢,还要做好人,最后坐收渔翁之利。前世谢明承死在边关,不知最终是白苏和谢明继得利,还是二房得利。
谢三奶奶严氏活得小心谨慎,又很忧郁,前些日子才给谢三爷纳了个通房。因为她只生了两个闺女,而没生出儿子。这个时代没生出儿子的女人,是没有底气的。
谢四爷年底娶媳妇。谢五爷本人不争气,老娘又死了,他要守完孝才能说亲。
第四百九十一章 滑脉
忙到晌午,韩莞才带人回安院吃晌饭。饭后也没晌歇,带领蜜蜡等人翻看帐本。又把帐本格式改了一下,让蜜蜡教管事新的记帐格式。
韩莞之前在星月山庄管理工厂商行事务时,都是蜜蜡当助理,也教了她不少东西。
等待是难熬的。韩莞把时间挤满了,才不去想朝堂里的情况。
申时末,她去了明寿堂。
和昌拉着老太太和二夫人、刘嬷嬷打马吊刚结束。
大虎倚在老太太怀里说着,“太奶乐得这么欢,一定是又赢钱了。”
二虎问和昌道,“祖母输了吗,孙儿用零花钱补上。”
两个中老年妇女各抱一只虎,高兴地叫着“宝贝肉肝”的。
若别的话题谢二夫人都会凑趣,但夸两只虎,她就是笑不出来,又嗔了谢三奶奶一眼。谢三奶奶理亏,低下头扭帕子。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终于等到男人们下衙下学,谢国公和谢明承、谢二老爷最后回来,具是满脸笑意。谢二老爷也听说朝中出了大事,回府后在外院等谢国公父子。
看到他们的神态,老太太问,“这么欢喜,是有什么好事?”
谢国公的脸又严肃下来,很是难过地说,“五彩祥云丝巾一直供奉在御馨阁的香案上,昨天夜里突然飘落在地。看守御馨阁的护卫众多,玻璃罩又密不透风,无人无风,不知丝巾如何落地……皇上非常痛心,怕是不好的预兆。辰时前,皇上带领众龙子龙孙,以及包括儿子在内的几个重臣,把玻璃罩取下,重新将祥云丝巾供上……早朝时说了这件事,言官夏大人弹劾皇上做事有违天意,才致祥云丝巾落地……”
他看看谢明承,脸上又浮现出笑意,“正好明承有事禀奏皇上,驳斥了夏大人的说辞,说祥云丝巾没有消失只是飘落,是预警而不是预兆。这正说明皇上得上天眷顾,才借祥云丝巾给皇上警示。”
谢明承的这句话让皇上龙心大悦。
谢明承又说皇上仁慈贤明,以孝治天下,大梁朝才在皇上的带领下繁荣昌盛,国强民富。而突然五彩祥云预警,会不会即将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他也不知即将发生什么,迟疑着不知该怎么说。
朝中的大臣都是精,自觉搞懂了,有些人便说此时太后病重,闽南一带又遭受了虫灾,章家一党不知为皇上分忧,却只顾结党营私,打击宽厚贤淑的娘后娘娘,意图抬章贤妃上位,其心可诛……
“抬章贤妃上位”的话第一次明晃晃地在朝堂说出来,若搁平时,皇上肯定会让侍卫把不积嘴德的言官打出去,可今天居然没阻止。
章家一党辩解,更多的大臣指责,朝堂上争论不休。皇上本就害怕,听了朝臣的指责,也觉得此时废后不妥,斥责了之前弹劾任皇后最多的朝臣,还说了几句皇后贤惠之类的话……
“哈哈,皇上不仅不可能废后,那两位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韩莞和谢明承相视一笑,目的达到了。
韩莞暗哼,古代绝大多数男人都有个通病,就是自己做错了,或者自己没本事,喜欢把错归结到女人身上。给递他一个台阶,他马上顺势往上爬。
别人需要付出百倍努力才能做到的事,她利用空间很轻松就做到了。以后将如何博弈,是和王和谢国公这些人的事了。
众人也都欢喜起来。谢家最怕的,就是章贤妃当皇后,五皇子顺理成章当太子。
谢二老爷给谢明承比了比大拇指,笑道,“不管祥云丝巾何故落地,后果都得由章家担着……哈哈,年轻后生反应快,一下就找到了症结所在。”
他不好说“祸水东引”的招数,你也学会了。
又对两个儿子说,“要向你们哥哥学习,明承年纪轻轻取得如今的成绩,不光靠武力,更靠的是脑子。”
谢三爷、谢四爷赶紧起身给谢明承作揖,表示要向二哥学习。
谢国公欣慰地看向儿子,儿子终于长大了成熟了。
和昌和两只虎更是十分傲娇地看着谢明承。
九月初,韩莞熟悉了齐国公府的事务,齐国公府也出了一件大喜事,就是谢二老爷升任京兆府尹了。正三品大员,首都市长,绝对的肥差。
谢家人高兴,也更低调了。府里没请客,只谢家几个男人请好朋友在酒楼吃了顿饭。
韩莞的月信延迟了几天,韩莞根本没当回事,觉得是兴奋和紧张造成的。她还给自己摸了脉,的确没有滑脉。
春嬷嬷却是暗喜,第一次对韩莞诊脉技术提出质疑,“才过几天,有滑脉也浅。就姑奶奶这江湖郎中水平,能摸出来才怪。”
这一次她是真心认为韩莞摸脉水平不精准。但不敢声张,也怕出现万一,悄声嘱咐韩莞注意,不要让世子爷太放肆。
韩莞哭笑不得,由着春嬷嬷把她当孕妇一样服侍,也提醒谢明承注意。
谢明承也希望韩莞能尽快怀孕,不敢造次。头两天下衙回到明寿堂,他都最先用探寻的眼光看一眼韩莞,当着众人的面他不好意思问。
看到韩莞轻摇一下头,他才会松一口气。
这让韩莞紧张不已。回到安院后就埋怨道,“你这样,我也跟着天天紧张。”
谢明承忙道,“好,好,再不那样了。”
韩莞又嘟嘴问道,“万一没怀上,你是不是会不高兴?”
谢明承笑道,“怎么会,没怀上就继续努力。”
“继续努力也没怀上呢?”
“咱们还有两只虎,够了。”
此后,谢明承没敢再用那种眼神看韩莞。
九月初八早晨,韩莞送走上衙的谢明承,看着他匆匆走出院门,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天气越来越短,已经卯时,天还未亮。
韩莞回屋坐上炕桌,哈欠一个接一个的打,她感觉困,还浑身乏力。
月事已经过了十天,韩莞确信自己肯定怀孕了。她给自己诊脉,还真的摸出了滑脉,只是比较。
她欣喜地对春嬷嬷说,“嬷嬷,我摸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