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灯光照射在头顶上方,轻柔质地的嗓音回荡在偌大的书房中,无法穿透层层浓墨书香,直直撞进翁达晞的耳膜里。
他手中握着那本白皮书,琥珀色的眸子里凝聚着滞楞的光。
苏源邑离他很近,只有半臂的距离。
两人一时都没有动作,一个在等他回答,一个在想怎么回答?
从他踏进苏家起,就被安德森“口无遮拦”的暗示给搅乱了心神,如今手握“证据”,让他再也无法逃逸。
可恨的是,某人还在这个时刻攻城略地。致使他不得不直面这份颇具分量的“表白”。
虽然两人已经捅破窗户纸,但翁达晞一直认为苏源邑是在重逢后才对他产生了情感。
很明显,他错估了。
时间在流逝,翁达晞动了动僵掉的脖颈,仰在后面的书柜上,声音低沉沙哑:“苏源邑,这些年里发生了很多事。”他望着对面的书架,眼神空洞离索:“很多连我自己都无法掌控,因为身份的关系,我身边充满了危机四伏,前几年甚至不能以面目示人。所以我不去找你,其实是为了你好。那些躲在暗处的眼睛,他们时时刻刻都在监视着我的举动。”
他抬头直视苏源邑,苦涩的笑意荡在嘴角:“说不定哪天,我就会把你拉进无尽的深渊里。即使是这样,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带着不自信的瑟缩和试探,与之前那个高傲自信,锋利无边的翁达晞相去甚远。
锋利的刀锋,在这一刻也有了软肋。
苏源邑用目光细细摩挲他的眉眼,记忆中的人脸和现实完成了第二次重组。瘦削的侧脸紧绷成一条优美的弧线,薄薄的双唇在灯光下透着粉红,深刻的五官与小时候相比更显俊美帅气。
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貌似又没有。
不笑的时候周身泛着无所畏惧的冷意,笑着的时候……好吧!笑的时候很少,大多都是嘲笑世人的态度。这些年,他一定是受了很多苦,身处四面楚歌的环境下,才会养成枕戈待旦的习惯。
虽然平时他隐藏的很好,但当过警察的人不难看出,他那一身的气度。
苏源邑近乎痴迷的目光一寸寸舔舐着他,除了心疼之外,更多的还是某种担忧。
他跨出一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肃穆:“如果你在深渊,那我就把你拉出来。如果非要直面它,那我就陪你一起跳下去,死生不论。”他握住对方的手,十指紧扣:“相信我,事情远没有那么糟糕,我会一直陪着你。”
所以,没有第二种结果,你我必然会在一起。
翁达晞发自肺腑的笑意传递进眼中,心中的一块巨石轰然落下,悬空的后心终于找到了依靠的热源。
他握紧了那双交汇的手,直言道:“你像个傻子。”
“那也只对你犯傻。”
苏源邑被他含水的双眸盯得心痒难耐,心中的火苗无端蹿起。夜深人静,独处一室,不干点什么真的太对不起他大老远飞过来一趟。
他痞痞的凑近,两人鼻尖只有0.5公分的距离,呼出的热气带着暧昧,喷洒在涌动的空气中,使得周围的温度也跟着升高了几度。
“给亲吗?”苏源邑温声询问。
两人的影子投射在书柜和地面上,亲密的姿势在无声的描绘着儿童不宜的画面。
翁达晞迟钝的红晕漫上脸颊,羞涩的偏了偏头,说了个:“不给。”掷地有声,没有丝毫拖沓。
苏源邑笑,嘴唇顺着他的耳垂线缓缓倾吐热气:“哦,那我可要走了。”
他嘴上这么说,人却不动,轻飘飘的话语不带任何威胁性。
翁达晞尽量仰头,与他保持距离,不过效果甚微。他的身体在轻微颤抖,吸进的二氧化碳浓稠于氧气,导致他脑袋晕乎乎的,反抗的话语听在苏源邑耳里,犹如猫咪在撒娇。
“阿晞,你好香。”苏源邑动情的轻嗅对面人身上的味道,碰上了小巧晶莹的耳垂。
翁达晞立马偏头,缴械投降道:“那就亲一下,当给你蓄电了,成不?”
“我漏电,充电两小时才待机五分钟,你可不能小气。”
小气不死你,翁达晞无语,这人脸皮堪比铜墙。
不待他再答,苏源邑的吻便如约而至。
唇舌相触的刹那,翁达晞脑子瞬间被清空,只留瞪大的双目呆呆的望着对方,眼神晶亮的恍若夜空中闪耀的星辰,直到苏源邑出声:“闭眼”,他才机械的照做。
苏源邑浅浅的吻着他,舌尖的盈润香甜充斥了整个口腔,上次两人接吻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他本能的抱住他,想把他嵌进自己的骨头缝里,紧紧的用力。
舌尖与舌尖的摇动,像随风摇摆的蒹葭,更像是久病成医的患者,终于找到治愈自己的良药,每一口都带着信奉与虔诚。
翁达晞被对方超高的吻技带离三次元,身心犹如一叶扁舟,随着唇间温柔的触碰随波飘荡。滑腻的津、液顺着唇缝留下来,他的后背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高温仍旧在烘烤着他的身体,灵魂被对方叟取。
静谧的房间中只有粗重的喘息声低吟,成排的书架和上万本珍藏,是两人爱情的见证者。
窗外,是罕见的一轮明月,绽放着无尽的光华。
海底月是天上月,可眼前人是心上人,平平淡淡一生,潇潇洒洒一世,有你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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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浦分局支队长办公室
江洵半眯着眼,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垂手坐在办公桌后,身心俱疲的嚷道:“死没良心的,扔这么一堆烂摊子给我,自己跑了。”他对着沙发上的邢北南再三确认道:“他走时真这么说的?”
邢北南在翻看一本心理学的书,书是从江大队长那里顺来的。他当茶余饭后的消遣了:“嗯,他说翁旭的案子有眉目了,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密切观察“那人”就行,等他回来自然会有结果。”
江洵知道这话不假,苏源邑做事向来稳妥,更不会浪费无用功。不过这次涉及的案情居然要他亲自飞美国一趟,多少让江洵上了心。
“那个人”的来头真有这么大吗?翁旭到底惹了什么狠角色,才会被人限制的死死的?
翁旭的案子被曝光后,民众的视线都被随之吸引,而他本人的身份信息也被“好心人”扒拉个底朝天。
这两天满城的报道有三分之一的版面都贡献给了他,翁氏集团也被推送到世人眼前。
华城富豪榜名列前三的翁格,也被迫上了一次热搜。
#商业奇才,金融大亨#这些让人眼红的字眼频频刷新着人们对有钱人的窥探。
富二代深陷qj杀人案,这种剧情走向可比八点档甄嬛传还要来的更有吸引力。呼声最高的,还是网上一波键盘侠,在各大论坛贴吧发表着“自以为是”的长篇大论,畅谈着亘古不变的话题:王子犯法真的能与庶民同罪吗?
会不会又像几年前一样,出现我爸是李##的沙雕事?
江洵一个头两个大,密室杀人案尚未告破,如今又来了个特大悬案。他这个月,命里缺点什么,总之异常不顺当。
为此,他顶着压力被局长叫去开了n次会,并对着肩上的警督衔发誓,这个月必须侦破此案,否则拖衣服走人。
随即,他又想到了翁达晞,据说他是翁旭的哥哥,两人虽不是嫡亲,但关系也说不清道不明。
这次翁旭犯案,他却连脸都没露,实在不像是他的风格。
江洵再次出声:“你跟翁达晞很熟吗?”又问:“你觉得这次他会插手翁旭的案子吗?”
邢北南视线从书中移开,了然道:“我想,会的吧。”苏主任不是已经去找他了吗,而且那个人明明就是脸冷心热。
后半句憋着没说,他不是个背后爱嚼舌根的人,对于那俩人的关系,他也是雾里看花罢了。
他又半唔了声,回答了第一个问题:“不深不浅,共同办过案子而已。”
“什么案子?”江洵好奇的多问了一句。
邢北南语调平平:“雪城案,我是被害人家属。”
江洵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惊声道:“你是谁?”
“死的那个留学生,是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