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说是个闷葫芦,不怎么爱和人说话。
当时背着个破破旧旧的大包,拎着个暖水瓶就从校车上下来了。
这会儿就和其他人一样住在嵊泗船厂最破最热的厂工宿舍通铺上。
不仅不爱打游戏,更不好吃懒做,每天早起早睡,四五点天没亮就起来一个人锻炼,人都已经在厂里干了两三天的活了呢。
这么个神奇的答案,倒让人有些大跌眼镜了。
都说首都的大学生最是金贵吃不了苦,往往一有点事就要厂子里联系学校回去看病回家,怎么这次倒来了个像是一门心思跑来西天取经来的呢。
这不由得让人思索起来,这打大城市来的大学生到底是个何方神圣起来。
而针对这些问题,旁人所不知道的完全封闭的嵊泗船厂内,倒是有另一番不为人知的情景,只是这发言权大概就要落到咱们真正的故事主角身上了。
……
“嗡嗡——”
外头是酷暑的夏季,火辣辣的太阳晒正在厂子园区内的水泥地上。
室内里悬挂着头顶的大电扇在响,巨大的动静扰得人心里烦躁,而这里也正是这家对外生产船运设备的船厂内唯一的一间办公楼。
一眼望去,楼底下唯一没堆放东西的就是要应对上面检查的紧急消防通道,其余的地方,该堆满的全给堆满了。
只是这大热天的,里面却并没有装什么空调,就连唯一算得上有实权的厂长办公室里都没享受到这个待遇。
此时,楼上正传来他们厂长蒋新文大声打电话的声音。
话语间,像是在与人商谈着什么杭州港要来什么大老板过来视察的问题,但他们厂长明显不乐意,还上赶着让人滚蛋,这里暂时不接待外人。
而底下格外闷热的技术员办公室内,两个穿着工作服,面上还罩着个大口罩的工程师正在低头调整设计图。
在他们俩这身后一点的位置,另有个年轻清瘦点,埋头认真做事的身影面前也摆着张偌大的工作台和四五只铅笔。
这身影,自然就是他人口中那位从首都来嵊泗实习的大学生——梁声了。
明明是来做社会实习的梁声为什么此刻会能堂堂正正坐在人工程师的办公室里,显然令人有点疑惑。
但算起来,距离当初离开首都的时间,他确实也已经拎着行李来当地快进行这所谓的‘暑期实习’有一俩个礼拜了。
离开前,他头顶上那口不明不白的‘黑锅’的事也没解决。
他宿舍那三个和他的恩师姚教授师母两口子为了他这事就差没疯了,天天堵人教工处门口又是求情又是讲理,可这事愣是还这么押着没被解决。
可整整一个多礼拜,如果说一开始梁声还只是个比较单纯没见过世面的学生,没看清楚出这件事的问题所在。
那么到后来,面对那几个所谓的‘外聘老师’一次次上赶着要把他弄得直接退学的名誉诋毁式谈话,他就已经大概明白自己这是真惹上什么人或者事了。
而细究一下这世上除了他的至亲,朋友,到底还有谁能这么了解他。
不仅能准确知晓他的学籍信息和奖学金银行卡的一些琐事,还把他的家庭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便也只有那一个唯一打着‘爱的名义’,短暂和他在一起过的人了。
可也就是这么个他唯一从象牙塔中走出,尝试着回应过感情的对象,硬生生毁掉他心目中关于‘爱情’这个词的所有神圣与美好想象。
不仅因为一件男女之间‘争风吃醋’的小事,背地里闹的这么大一番动静,现在居然还上赶着帮着另外一个人上赶着给他一个教训,毁了他的前途。
【“他今年大三了,还有一年的学业就此荒废肯定是惋惜的,但这种事又是关乎到学校的大事,而这种种证据确凿下,其他的理由也都不好说了,因此梁声同学这边,我们也要严肃追究责任,毕竟咱们是什么样的百年名校,您心里应该清楚,出了这么严重的又性质恶劣的考场事故必然是要给大家一个严肃公正的结果的。”】
【“……”】
【“但看在这么多年,他在竞赛数学上屡屡获奖,为学校赢得了不少荣誉的份上,因此教工处妥善商量之后,决定先保留他的学籍,但延迟毕业,让他去咱们早些年给工程系学生做暑期社会实践的杭州港,舟山下属村镇里的那个瓯江船厂做一年的实习,如果过程中,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么一年后,学历照样给他,荣誉我们还他,您说怎么样?”】
现在想来,这一番可笑又毫无逻辑,还针对性极强的‘宽大处理言论’,都是冲着要让他这个所谓的才子身败名裂的结果来的。
姚教授夫妻多年来专注教学,在院里并无太大实权。
甘院士一直不太喜欢他的死板,在明显这番具有说服力的证据和教工处的双重压力面前,就也不会太过深究其中存在的某些疑点,反容易被蒙蔽视线,想着尽可能保全学校的声誉更重要。
至于他自己,年轻气盛,思想单纯,想也知道一旦受了这样平白无故的委屈,具体会多么怨恨这所曾经付出过那么多理想和热忱的学校。
这么一番天衣无缝的算计下来,他就是不被教工处后面的那个人赶走,估计自己也得心灰意冷地直接滚蛋。
可这事要落在别人身上,最终搞不好还真就是这么个结果,落在梁声头上,反倒整出了另一番完全不一样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