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跟着春草走,如释重负,但她的脸色很难看。她一直强忍着,豆大的汗水滑落她都感觉不到。
还是春草觉得身边的身体越来越沉重,才察觉到不对劲。
“红杏你怎么了?”春草急急地去看红杏。
红杏双腿一软,再也走不动,瘫坐在地上。
“郡主!”春草忙唤徐若瑾。
徐若瑾已经听到身后凌乱的脚步和声音,她几步来到红杏身边,“怎么回事?”
红杏脸色苍白,轻轻摇头,硬是挤出一丝笑容,“奴婢、奴婢没事……”
徐若瑾的神情不复淡定,春草担忧无比,下意识就脱口而出,“郡主,一定是那个女人,她对红杏做了什么!”
看着虚弱的红杏,徐若瑾不禁自责,“是我来得太晚。”
红杏坚定地摇头,张了张嘴但却没有力气说出几个字。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想知道的我亲自去问个明白。我的人,不能白白让她这么欺负了去!”徐若瑾眼神冰冷,语气带着狠厉。
红杏想要阻拦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春草你看着红杏。”徐若瑾淡定地吩咐,接着道:“我去卢紫梦算算账。”
徐若瑾说着瞥了一眼二楼,见卢紫梦还留在原地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嘲讽一笑道:“看来她也和我有一样的想法。”
春草顺着徐若瑾的视线往下看,看到卢紫梦的瞬间不由皱起眉头。
这个卢紫梦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春草这么想着心中一惊:难道这卢紫梦真有这么大的胆子?
春草还在琢磨的时候,徐若瑾已经下了楼。
红杏看着徐若瑾的背影,眼泪再次止不住地流下,她去拉春草的袖子。
春草低头看红杏,安抚道:“放心吧红杏,郡主一定会给你个说法。”
“别让郡主为了我……”红杏挣扎了一下,想让春草拦着徐若瑾。
春草却是轻轻按了按红杏的手背,正色道:“红杏。”
红杏一愣,下意识去看春草。
“无论如何,都有郡主可以护着你。”春草知道红杏在担心什么,她不想让郡主因为她和姜家有什么芥蒂。
红杏怔愣片刻,泪水无声地流下。
春草微微一笑,拿出绢帕轻柔地给红杏擦泪,“接下来就看郡主的了。”
红杏没再反驳,只是口中还在小声地念叨着:“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郡主……”
春草的手轻抚红杏的后背,内心无声地叹息。
姜家到底是怎样的地方,居然会把红杏那样烈性的脾气磨成现在这样一点棱角也无。
春草恍惚间甚至怀疑,红杏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如今的红杏与春草记忆中的那人完全无法对上号。
徐若瑾原本想,红杏怎么说也是姜家的人,她们主仆二人叙完话,迟早也要把人还回去。
但是现在,徐若瑾不这么想了。
徐若瑾脸色阴沉地下楼,重新回到卢紫梦面前。
卢紫梦的身体微微一震,但马上就恢复过来,方才的惊讶、疑惑和不甘都被她隐藏起来。
对上徐若瑾,即便卢紫梦再不情愿,她也只有收敛脾气的份儿。
“郡主……”卢紫梦此次不敢怠慢,再让徐若瑾因为规矩和礼数挑自己的刺,卢紫梦之前的罪就白受了。
徐若瑾应都不应,“我要带红杏回郡主府,你有什么要说的?”
卢紫梦震惊在原地,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什么?”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次。”徐若瑾淡淡道:“我给姜必武留面子,不想和你废话。”
卢紫梦没想到徐若瑾竟然如此“蛮不讲理”,更被徐若瑾的理所当然气得发笑。
“瑜郡主,您在说什么?臣妇不是很懂。”卢紫梦嘴角扯出的笑容,看在徐若瑾的眼里比哭还难看。
“也不用推算良辰吉日,我看就今日吧。”徐若瑾根本不理会卢紫梦,自说自话似的安排好一切。
卢紫梦更觉被忽视得彻底,她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口气轻蔑,“郡主,臣妇以为此事应当问问红杏才是。她若是硬要赖在姜府不肯走,你的话也未必管用。”
徐若瑾斜了卢紫梦一眼,“她肯不肯走我不知道,但有人想逼她走倒是真的。”
卢紫梦脸一阵青一阵白,“瑜郡主这是何意?”
“红杏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丫鬟,我从来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若不是因为姜必武对我百般保证定会对她好,说实话,我根本瞧不上你这姜家。”
卢紫梦也是姜家媳妇,却被徐若瑾说的一钱不值,她心里更咽不下这口气。
“郡主,您就算要带人走,也得问问红杏自己肯不肯才是。”卢紫梦这次的笑容和方才很是不同。
徐若瑾也察觉到了,卢紫梦的语气里带着看好戏的姿态。
“怎么?你要威胁我?”徐若瑾好笑地看着卢紫梦。
卢紫梦一咬牙,笑容略有几分僵硬:“郡主这就是误会了,臣妇也是为红杏考虑。”
“而且,”卢紫梦眼中闪过一丝怨恨,语带嘲讽道:“红杏如今的身子可是娇贵得很。”
不用卢紫梦多说,徐若瑾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卢紫梦说了那么多,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徐若瑾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春草也听到了卢紫梦的话,诧异地睁大双眼,求证似的去看红杏,“她说的是真的?红杏你……”
说着,春草把视线落在了红杏的肚子上。
红杏一直轻轻放在肚子上的手指微微蜷缩。她低垂着头没有说一句话,春草知道红杏已经默认。
这一瞬间,春草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感受,神情也变得复杂。
红杏有了姜必武的骨肉,这本来是大喜事一桩,春草高兴还来不及……
春草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已经隆起的肚子,不知为何,突然感觉自己和红杏有种“同命相连”之感。
红杏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她没想到最后居然是用这样的方式让徐若瑾知道此事。
没有狂喜,也没有轻松,红杏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在这样的情况下,红杏迷茫了,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