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梁子瑜这孩子的心里其实跟明镜似的。
这人只有在有事的时候才会说自己没事,若是当真没事的时候,那便又是另外一种态度了。
梁辉先前便教他以另一种角度看待问题。
“四婶,咱们今天要做什么?”
徐若瑾理了理衣袍,瞧着外头黎明初升的天,抬步往前走:“去灵阁。”
梁子瑜担忧的跟在她身旁,试探性的开口:“四婶,我听说这城里可热闹了,一到过年的时候到处都是很喜庆的,你要不跟我一同去瞧瞧?”
徐若瑾领着梁子瑜去了膳厅,膳厅里悠悠和擎儿吃过的已经收拾完毕了。
又新上了些吃食,徐若瑾便坐着吃了起来,梁子瑜见她也不怎么想说话,便保持着沉默,用了膳,徐若瑾就领着梁子瑜去了灵阁。
灵阁里花氏一见她过来了,端了那补汤就过来了,笑盈盈道:“哎呦,你可算是过来了,瞧你这黑眼圈给熬的,想必昨儿也是没有睡好了,你快尝尝这汤,也是我苦心熬了一整晚的。”
徐若瑾实在拒绝不过,接了她手里的汤碗喝了几口。
花氏在一旁劝道:“多喝些,你的身子弱,得多补一补才好,要说这生孩子的事情,你还得来问我,我最是清楚了。”
徐若瑾一咬牙,忍着反胃便将他这汤一碗喝了个干净,花氏笑得眉眼弯弯,瞧着徐若瑾开心不已:“要我说,你就得好生的养着,你说你还总这样劳碌,这灵阁这么大的店面这么多管事儿的,你若是空闲几日,也饿不着不是。”
花氏搀扶病人一般的扶着徐若瑾的手,温声笑道:“你这肚子啊,是越发的大了,也不可久坐着,你若是觉得这灵阁里闷得慌,你就告诉我,我陪你去外头转转,走一走,也当是解解闷了。”
徐若瑾看了眼身后的梁子瑜,梁子瑜也是无奈。
眼前的这个人那可是他二婶和四婶,再说了,他自己也是希望徐若瑾少操心一些,心理能够好受一些的。
见这小子也不帮着说话,徐若瑾更无奈了:“我从宫里过来就用了膳了,再多也吃不下,子瑜,你不是说要学药酒吗?我带你去熟悉熟悉。”
她领着梁子瑜更往前跑,花氏见了急道:“哎呦,你还怀着身孕呢!这好端端的,你急个什么劲哦!”
徐若瑾笑道:“倒也不是着急,只是突然想起来,有几味酒要下新的药材去泡。”
那泡法还是沐阮教给她的。
花氏跟着徐若瑾的身旁,瞧她一副谄媚的模样,倒真是与先前那个说狠话的样子判若两人。
徐若瑾进了药阁,花氏也跟了进去。
徐若瑾定了脚步温声道:“二嫂,你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不用顾忌我,我这儿还有子瑜呢。”
花氏讪笑道:“嗨,那两个孩子也是听话的,所以我也不担心,最要紧的还是你,不过,我这么进来,不会打扰到你吧?”
徐若瑾无奈,只能朝她道:“打扰倒是不妨事,只是我与子瑜配药的时候分不得心,到时只怕怠慢了你。”
花氏捏着帕子笑得开怀:“这说的哪里话,我不扰了你们就是好的了,你们忙。”
梁子瑜指着其中一味药酒狐疑道:“四婶娘,这里这怎么还有毒物?”
徐若瑾近前一看,花氏也凑了过去,看了一眼就吓得花容失色:“我的老天爷,这……这不是毒蛇吗?用这来泡酒,只怕,只怕这酒也是个有毒的吧。”
徐若瑾将拦着酒的布一把扯开,露出许多的药酒来,她朝梁子瑜温声道:“这些药每一样都是有它的功效的,与酒泡了便是事半功倍,你也无须过于担心是不是有毒。”
梁子瑜见状朝徐若瑾道:“四婶娘,我记得这灵芝乃是灵药,也泡了酒,不知它的功效是什么?”
徐若瑾将那酒打开,盛了一些递给梁子瑜,向他讲解了一番这些药酒的妙用。
“若是跌打损伤了,以药酒轻揉,必然会化淤止痛,这儿目前有八十种药酒,每一种采用的药材与酒量都是有严格的比例的,为的就是要将这些药的药性发挥到极致。”
梁子瑜闻了闻笑道:“以前都不知道,这酒还有强身健体的功效呢。”
“无论是酒还是旁的什么,都要适量,慧极必伤,于你而言,也不是一桩好事,你可明白?”徐若瑾将酒盖盖上,搁了盛酒的酒器,一盏酒的事情引发出了更深层次的东西了。
梁子瑜捏着酒盏问:“四婶娘,这八十种药酒中每一味的功效都不相同吗?”
徐若瑾取了架子上的酒品记录细瞧了两发才递给他:“你瞧,这些药材的功效不一样,泡出来的酒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梁子瑜接过那记录如获至宝,笑盈盈道:“可是市面上好像少有这样的酒。”
徐若瑾拔理着酒旁的药材,温声道:“所以我打算把药酒的销量打开。”
梁子瑜瞧着这排在头位的蛇酒,总觉得那酒里头的蛇跟要活过来似的:
“四婶娘,这蛇酒,瞧着怪渗人的,若是知道这是以毒蛇浸泡的,只怕世人也难以下咽。”
徐若瑾凝着那酒,喃道:“那蛇是竹叶青,先前我说要以蛇酿酒的时候便遭了众人的反对,只有他一言不发的走了,待回来的时候就拎着一个蛇皮袋过来,说要给我一个惊喜,到时我还以为是什么,谁料打开一看,里边竟全是竹叶青蛇。”
花氏捏着帕子眼眶发红:“可不是吗,这四弟原就是个实诚人,便是因着这些个事情……唉。”
她瞧着那条蛇陷入回忆里:“不管什么事情,他总能护着我,也该换成我来护着他才是。”
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去相信这梁霄舍得下她们母子,她总是愿意相信,梁霄一定会回来的。
花氏在一旁感叹道:“你们二人的事情我原也是知道的,这些年当真是不容易,能够这般好好的在一起,我这心里也是放心的,只是,怎的造化弄人。”
徐若瑾来到帐目前,温声道:“当初怀着悠悠的时候,他便不许我再费神去处理这些帐目了,甚至还因此耽误了好些事情,到时他就默默的在背后处理这些。”
梁霄对她的爱,总是默默无闻的,似春雨一般,润物无声,又能够让她觉得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