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摸着肚子,低声轻笑:“月瑶的性子打小就和善,如今在宫里,若是没有了本宫的帮衬,她也走不远。”
腊梅取了薄毯子替她盖着,素琴重新添了些碳,端了盏茶过来:“奴婢方才熬了些安神的药,您还是喝了早些歇息吧,如今已经是子时三刻了。”
良妃打量着素琴,眸底泛起一抹光亮,接了她的安神药一饮而尽,心里隐约有了主意。
素琴见她饮了茶,暗自松了一口气:“娘娘如今可是两个人的身子,万不能这般折腾自己,还是早些歇着吧,皇上说过了,要过来用早膳呢。”
良妃面上一喜:“当真?”
素琴与腊梅看了一眼,腊梅温声道:“原是方才不久传来的消息,说是这婉贵人提的醒。”
良妃拧眉:“本宫什么时候见皇上,难不成还要靠她了不成。”
腊梅安抚道:“娘娘,这是好事啊,如今有了这婉贵人在一旁帮衬着,无论怎么样,咱们到底多个人不是,只是奴婢觉得,这婉贵人,咱们不得不防。”
良妃望向素琴,沉声道:“素琴,你跟在本宫宫里的时日也不短了,本宫便想问一句,你的心,在不在本宫这儿?”
素琴拂衣跪地,瞧着良妃的眼神里满是坚定:“娘娘,奴婢蒙娘娘所救,如今自当为娘娘效力,生是娘娘的人,便是死了,来生也要伺候娘娘。”
良妃这才满意了些,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本宫便交给你一个任务,无论如何,你都要切记,本宫才是你的主子,你若是在关键时刻背叛本宫,素琴,本宫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素琴忙道:“奴婢不敢,一切但凭娘娘吩咐。”
腊梅瞧着她这个背地里认的徒弟,朝良妃温声道:“娘娘,这素琴向来是个忠心的。”
良妃站起身,眸色微凝:“本宫自然知道如今她是忠心的,当初那青争,不也说她是忠心,到头来竟敢背叛本宫!你且放心,终有一日本宫要亲手撕了那贱皮子的皮!本宫倒是要看看,这贵妃能护她到几时。”
腊梅听着这话,心里十分舒坦,她恨毒了那青争,如今能够让良妃死咬着不放,倒真是一桩美事了。
素琴跪在地上再三保证:“娘娘,奴婢绝对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还请娘娘明鉴。”
良妃将她扶起来,温声道:“本宫自然是信你的,所以才将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办,日后但凡婉贵人有什么动静,有什么旁的心思,你都务必要准时通知本宫,明白吗?”
素琴连连点头:“娘娘放心,奴婢明白的,奴婢绝对不会给娘娘添乱。只是,这婉贵人,本就是娘娘的表妹,姐妹一体的,娘娘也该放心才是。”
良妃这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本宫是怕重蹈了那贤妃的覆辙,到时候可就真的是引狼入室了。所以本宫自是要防着些,素琴,你是本宫的心腹,本宫办事也从未瞒过你什么,自是将你当成自己的人,只是如今,这婉贵人那边,本宫能依仗的也就是你了。”
素琴垂眸,默默契将这些话记在了心上,不敢有半分松懈。
腊梅在一旁瞧着,暗自松了一口气。
夜色一点点的爬着,良妃听着那南殿里隐约传来的琴音,彻夜无眠。
按说皇上宠一个人的时候,也是正常的,可是像如今这样一宿未眠的,着实是少数。
而那南殿里,此时正是琴声伴舞,夜微言亲自为这婉贵人弹琴伴奏,这一弹便弹了许久。
良妃听着那声音,越听心里越是压抑,她的宫里,如今皇上却在陪着她的表妹。
她叹了叹气:“腊梅,你去将本宫的萧取来。”
腊梅闻言心口一跳:“娘娘,这个时候了,若是您吹萧,只怕会扰了皇上和婉贵人,到时候众人说起来,只怕还会说娘娘小气,见不得表妹受宠。娘娘,还是早些歇息吧。”
良妃转身坐在床上,气道:“本宫哪里歇得下!本以为此番能给那贵妃添添堵,可是你也瞧见了,本宫身旁得了一个婉贵人,她的身旁就多了个德妃与惠妃,哼,那两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来跟这个贵妃也不过是一丘之貉,同在妃位,她们竟敢如此刁难本宫!这笔帐,本宫迟早要同她们算清楚。”
腊梅扶着良妃,素琴替她添了件外袍,一时不知说什么。
良妃气得捏着茶盏想砸,最终又重重的搁回了桌上:“她们俩病的病,求佛的求佛,好端端的也从那笼子里爬了出来,本宫倒是要看看,到底是本宫这个怀着龙胎的斗得赢些,还是她们这些个破落户斗得赢些。腊梅,你去吩咐御厨的人备些皇上爱吃的。”
腊梅垂眸,温声道:“娘娘放心,奴婢得知消息第一时间便已经吩咐人去办了。”
良妃推开窗,窗外风雪已经停了,月光落新下的雪上,整个宫殿都沉浸在微凉的月光下。
屋檐的冰柱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寂静,良妃叹了叹气,复又将窗关了起来。
腊梅扶着良妃回了软塌上,良妃揉着眉心道:“你去瞧瞧,他们可歇下了。”
腊梅叹了叹气:“娘娘,您这是何苦呢?如今最要紧的可不是婉贵人,您这样彻夜不眠的,可仔细伤了身子,咱们可以再做些旁的事情不是,总归别伤了您自个才是。”
良妃垂眸,盯着地面的毯子,整个人显得有些失落:“本宫如今还能做什么?本宫只是想等皇上歇下了,本宫再歇,你去瞧瞧。”
素琴温声道:“如今时辰已经不早了,外头雪厚,您如今怀着身孕,走路总归还是不安全,还是奴婢去吧。”
良妃瞧着那盏烛火,那泛起的暖光散发出来的热度却怎么也暖不了这冰冷的夜。
素琴披了一件厚实的披风转身出了良妃的寝殿,良妃取了剪子剪了些烛心,腊梅在一旁伺候着,温声道:“奴婢瞧着,这素琴倒也是个实诚的。”
良妃搁了剪子,叹了叹气:“是与不是,总归要时间考验考验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