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握着他的手,倚在他的怀里:“只要与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梁霄笑道:“当真是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马车一路向着城外奔波,夜色与大雪逐渐将他们一家离去的痕迹掩盖得干干净净。
夜微言打良妃那儿回来已经有好些时辰了,阑珊的夜色一点点的压了下来,他正在愁着折子的事情,暗卫打外头进来。
夜微言合了折子,沉声道:“如何?”
那暗卫道:“镇国公带着郡主与悠悠小姐一并出了城,属下跟得近,听见镇国公说是要带着妻女出城游玩。”
夜微言凝眉,狐疑道:“难道就没有别的了?”
暗卫摇了摇头:“后来马车开得快了,出城越来越远,属下就没有再跟了。”
“除了那妻女还带了什么人?”夜微言揉眉,顿时觉得有些事情需要翻出来好好思量思量了。
“回皇上,还有梁六、梁八,那二人武功高深,属下不敢靠的太近,怕被发现。”
夜微言摆了摆手,将笔搁了:“郡主府可有动静?”
“属下路过郡主府,府邸大门紧闭,看样子是真的出远门游玩了。”
夜微言揉了揉眉心:“行了,下去吧。”
待暗卫退下了,夜微言靠着靠椅,有些头疼。
陈公公端了参茶进来,朝夜微言温声道:“皇上,您今儿有些劳累了,还是喝些参茶补一补身子提提神吧。”
夜微言接了那茶拔开,茶里还混了些梅花。
清冽的香气扑面而来,使得他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不由的也就想到了楚云秀母子,饮了两口便问:“新殿什么时候修膳妥当?”
陈公公恭敬道:“皇上,那工部的人修膳时候发现有几根柱子不知怎的,叫那虫驻了,如今正在动工更换新的,否则贵妃娘娘住进去了,那可就危险了。”
夜微言没有了看折子的心思,顺手便将折子扔到了一旁,起身走向窗边:“好好的柱子,如何会有虫蛀!”
陈公公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皇上有所不知,先皇后娘娘那宫殿原就是前朝的遗物,前朝的时候还空了好些年,便是有蛀虫倒也不足为奇了,好在工部的人发现得及时。不过皇上放心,最晚娘娘也会在新年之前住进去的,想来也是耽搁不了多久了。”
夜微言推开窗,冷风夹着雪钻了进来,陈公公诧异道:“皇上,您这是……”
夜微言长长叹了一声气,朝陈公公道:“将这殿里的碳盆,撤掉两个。”
“皇上,这样冷的天,若是辙了只怕是要着凉的,还请皇上保重龙体才是。”
陈公公也不知这夜微言怎的了,有时候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虽整日跟着皇上,却也觉得陌生。
“朕居高位,便容易为人蒙蔽双眼,唯有保持清醒,朕,才不会成为一个玩物丧志的皇上,唯有冷着,朕才能设身处地的想着,朕的子民还有许多挨恶受冻的。”
陈公公吓了一跳:“皇上,这大魏原就是繁华强盛的,您的子民个个过的都是极好的,您何苦这样折腾自个儿呢?您若是有个好歹的,你可让这大魏的百姓官员怎么活?皇上,这碳盆,还是留着吧,您可仔细着些,别真冻病着了。”
夜微言负手而立,瞧着窗外的那株梅花,默了许久叹了叹气。
他与梁霄的结识也不是一日两日,可是他却从来都不曾猜透过梁霄的心思。
如今前脚封了个镇国公,他后脚便当真拖家带口的去游玩去了,将这些繁华与权势视为无物,随性而为,随心而为。
夜微言竟也有些小小的羡慕他,他何其有幸,求仁得仁,求人也得人。
拿得起权,也舍得下权,而这样的人,无疑是最可怕的,你永远都不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因为徐若瑾,他的软肋,也足够强大!
“陈公公,你说,朕的疑心病是不是当真太过重了些?”
陈公公心口一慌,不知道夜微言这话是几个意思,忙道:“皇上也是有苦衷的,但凡是有旁的法子,皇上也不会这样了,这宫中众臣一个都少不得,可是却也一个都不能出了格,否则便是要出大乱子了。皇上这般忧国忧民,实乃大魏之福泽。”
夜微言伸了手出去,接了一片大雪,那雪在他的掌心里一点点的融化,最后成了一滩浅浅的湿润的痕迹。
“朕就是太过多疑,所以才会走到今日的地步?朕只知天下人心莫测,朕若是不防着些,只怕朕这万里江山,这老祖宗的基业早就要毁于一旦了。”
他如今站在高处,越发觉得高处不胜寒。
陈公公在一旁安抚道:“皇上,您原就是君,君要臣死,臣不死视为不忠,这人心隔了肚皮,谁知道它是黑的白的,奴婢倒是觉得,皇上没有错。”
夜微言叹了叹,雾色从他的嘴里缭绕而出,一瞬间便又消失不见,他收了手,凝着那外头的花:“今日这大雪,下得可不是一般的大。”
陈公公朝着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示意那人将夜微言看中的梅花剪来瓶插。
“皇上说的是,今儿出门的时候奴婢觉得腿都要冻掉了,今年这大雪怕是这些年下得最大最冷的了。”
夜微言手搁在那窗棂上,担忧道:“朕倒是不担心这雪与得大与小,朕担心的是下月初一姜必武便要出征了,如此大雪,行路恐有问题。”
陈公公瞧着外头剪梅的奴才,那一脚踩下去,足到人小腿肚子那儿:“皇上,你瞧这雪下的,可真是大得很,这下月初一,想来也没有多久了。”
夜微言点了点头:“朕已经着令让钦天监主查过了,下月初一是个吉日,晴空万里,只不过要过那一片青越山,有些难。”
那个时候若是要想雪化,难。
且雪又下了这样久,到时候要想要化掉,也不容易。
陈公公担忧道:“皇上所言在理,只是如今行程都已经定下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如若不然,皇上还是将日子往后再延长一段时间。”
夜微言瞧着那几个剪梅花的:“不可,出征讲究一鼓作气,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耽搁,那股气便衰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