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那边有什么动静?”夜微澜背对左相而立,音调清冷。
“回王爷的话,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左相不敢怠慢,恭敬道:“楚震翔回归朝堂之后,和右相联合试探了皇上几次。”
“试探?试探么?”夜微澜似乎来了兴趣。
左相应声回道:“他们找了几个由头,借此来试探皇上对梁家和瑜郡主的态度。”
夜微澜没有回应,他对结果已经心里有数。
“但皇上似乎没有给出明确答复,就连态度也是模棱两可。”左相对此也甚是没有把握。
夜微言对梁霄和徐若瑾有出乎意料的忍耐力,这一点有时就连夜微澜都觉得纳闷。
沉默片刻,夜微澜啧啧感叹:“暂时不要轻举妄动,这种事交给右相和楚震翔去做即可,我们只需看着。”
左相点头应下:“老臣与王爷所想不谋而合,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
夜微澜嘴角带笑,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过,楚震翔有意要找梁霄的茬,那我们也可以帮他一把。”
左相眼珠微动,马上就明白了夜微澜的用意,“楚震翔和梁霄早有梁子,只要略微挑拨一下就能成。”
意识到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左相也跟着微笑点头。
夜微澜笑了笑,“没错。楚震翔那边到这时候都没有动作,显然他不确定楚嫣儿的死到底是与澶州王府有关,还是梁霄下得手,我们可以在这上面做点儿文章。”
“这么一来,不需要我们花多少力气,楚震翔就能帮我们解决麻烦,只要提起严家,那必定是皇上心中的一根刺,对待梁霄,恐怕也会心有隔阂。”左相附和道。
不用耗费自己的力量,利用一个楚震翔,至少也能给梁霄添堵,那么夜微澜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王爷好计谋,老臣这就去安排。”左相把这个任务应下来。
夜微澜却没有立刻让他离开,而是抿了抿嘴,又说道:“不急,有件事比这个更重要。”
左相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王爷是想说……严弘文?”
“没错。”夜微澜双目微眯,透出一丝危险的光芒,“西北那边至今没有他的消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左相皱眉,猜测道:“西北环境恶劣,死了人找不到尸体也是很有可能的……”
他这话说的没错,西北灾情严重,易子而食的情况时有发生,严弘文就算死了,说不定尸体也被分食干净了。
就算不是人干的,西北那些野兽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左相觉得夜微澜的担心纯粹是多余了,一个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的人,怎么可能在西北那样严酷的环境中存活下来?
总之左相是完全可以确定,严弘文彻底死透了,严家就更加不值一提了。
但夜微澜却不这么认为,简单地提了一句:“难道你忘了徐子麟吗?”
左相恍然。徐子麟死而复生的例子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别人或许没这个可能,但他却可以做到。”夜微澜的神情更加阴冷,“这个人,不得不防。”
左相闻言也不敢再表现出随意的模样,垂首没有出声。
“当务之急,必须彻底查出严弘文是否还活着。”夜微澜一顿,语调森冷地开口道:“如果对我们来说是坏消息……”
“那就查出来到底是什么人救了他,还有他的下落。尤其,严弘文是不是就在京都内。”
夜微澜幽幽说道。面色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左相感受到夜微澜身上的那股强大的气场,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但是心里的惊讶远远大于惧怕。
“您说,严弘文他……有可能就在京都之内?”左相五官拧在一处,显然不能相信。
一个死定了的人,怎么可能?
夜微澜却好像没有看到左相的错愕,神色恢复了漫不经心,淡淡地回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意料之外的事太多,绝不可掉以轻心。”
左相收敛脸上震惊的表情,看起来淡定多了,“这件事,老臣也记下了。”
“严家呢?”夜微澜又问道。
左相沉思片刻,回道:“没有特别的动静。严夫人偶尔出门,但严景松却是见不到了,说是得了重病卧床不起。”
“哼。”夜微澜嗤笑一声,“他当然巴不得自己病入膏肓。”
左相顺着夜微澜的话说道:“那王爷您看,我们要不要在严景松身上做文章?”
夜微澜眉头微挑,计上心头,但仍旧不着痕迹地问了一句,“此话怎讲?”
左相神情一动,将刚才想到的办法细细道来:“在朝堂之上放出话风,就说严景松的身体已经痊愈,随时都会出仕。”
夜微澜听到这,眼波流转,笑容惑人。
但这笑容下是成倍的危险,旁人不知,左相却明白得很,所以他轻易不会与夜微澜对视。
“是个好主意。”夜微澜颔首。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轻快,显然对左相的这个主意十分满意。
夜微澜虽然对严弘文没什么兴趣,但该知道的都一清二楚。特别是他对严景松十分孝顺。
这么一来,要是严景松那边出了什么事,严弘文若是还活着,一定会沉不住气跳出来。
到那时,夜微澜根本不用花什么力气就能知道严弘文的下落。
退一步说,就算严弘文铁了心不出现,这件事对他们也没有一点坏处。严景松的身份足够特殊,他的消息一定会牵动夜微言的精力。
这才是夜微澜的真正目的。
“近日我们就先不要见面了,这处庙宇本王暂时不会再来。”夜微澜又沉声吩咐道。
左相先是点头,又随口说道:“那老臣也暂时不来了。”
“不,你要来。”夜微澜否定了左相的提议。
左相不解,疑惑地看向夜微澜。
夜微澜不疾不徐地说道:“恐怕皇上已经开始注意本王了,演戏,还是要演到底,就算是为了做做样子,你也需继续来这处上香,尽量低调一些。”夜微澜说着又补充道:“这处寺庙的香火钱不一直都是你在照拂吗?”
“遵王爷之命。”
左相心里觉得有些多此一举,但这是夜微澜的主意,他也只有遵命的份儿。
他现在和夜微澜是一条船上的人,一旦夜微澜得手,左相的地位也就跟着水涨船高,所以无论夜微澜说什么,他都会全力支持。
两人简单说了几句,就按照夜微澜之前的吩咐分头走了。
夜微澜果真上山用了一顿斋饭,然后才不紧不慢地下山,马车还在原处静静地等待着。
上了马车便朝官驿返回,夜微澜对今日商议的结果还是很满意的。用一个严景松就能轻松转移夜微言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精力,绝对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