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在算计着王家的银子,而此时此刻,王千总正在家里拎着马鞭,对着王中科一顿抽打。
王千总是武将出身,而王中科是个身单力薄、手无缚力的秧子货。
几鞭子下去,裹着的锦衣棉袄被抽的飞絮乱溅不说,王中科身上的鞭痕已鲜血淋淋。
而这一次,王千总是真的发了火,噼里啪啦一通猛打、猛踹、猛踢,王中科倒在地上,已经动都动不得。
“寻常你在外惹祸也就罢了,这一次,王家几代祖宗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我宁肯老死之前养活你这个秧子货,也要打折你的腿,让你再也出不去王家的门!”
“爹啊,啊!”
王中科只觉双腿猛疼,脑部剧痛,一转眼就昏了过去。
王夫人在外哭嚎,王千总打开门,她便扑上去抱着王中科开始哭,“都是梁家人太狠毒,老爷却把儿子打成这样,您连我一块打死算了,我的儿子……”
“啪!”
王千总一鞭子抽上去,王夫人痛嚎一声,惊恐的望向他。
从未见过自家老爷发这么大的火,王夫人已忘记了身上疼,彻彻底底的害怕起来。
“别以为我不敢真的打你,这件事若不能妥善的办好,我就休了你,中科之所以是今日这副霉性,全都是你娇惯出来的,你就搂着他一起等死算了!”
王千总叫来了管家,“递帖子,我要见姜家的三爷,只要三爷肯出面把梁家的事情了了,让我磕头下跪还是自剁一指,我王恒山都认栽!”
徐若瑾没想到,王家和袁家人都会找到姜家人出面来谈合这件事。
而且也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
才过了一天而已,姜必武便直接找到了“灵阁”,虽然他是被派来探口风和价码的,但说起王恒山和袁县令时,幸灾乐祸的捧腹笑倒。
“你们是没看到,王千总见到袁县令时,那一副吃人的模样,袁县令刚说一句话,便被王千总扔下‘再不往来’四个字!”
“那可是在我们家,还有我三叔父在看着,袁县令的脸色变的黑蓝红紫,已经说不出是什么颜色了。”
“该!”
“活该!”
姜必武看向徐若瑾,“四嫂子,说说吧,你打算让他们如何赔礼道歉?三叔父接了这个事,终归这牌匾不能挂一辈子啊,得过且过,还是要点儿实在的好。”
说罢,他又看向梁霄,“你说呢?”
梁霄的脸上没什么反应,似乎他早已算计到,王恒山和袁县令会找姜家人出面。
为姜必武倒上一杯酒,他却不接这个话题,“新酿的,尝尝。”
姜必武“嘶”了一声,可也知道不能去逼迫梁霄马上给出答案。
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姜必武的眼睛瞪了硕大,“嗯!够劲儿!”
“这还不到日子,是提前开启了。”
徐若瑾埋怨的看了梁霄一眼,“等酿好之后,再送去请姜老太爷尝尝。”
“好好好,这个一定来取,我亲自来。”
姜必武说完,又转回刚刚的话题,“刚刚的事,嫂子给个答复吧?我也是传话的,不过……您若是想法多,我也可以帮着参谋参谋。”
“那我可说了?”徐若瑾看了一下梁霄。
梁霄点点头,姜必武急迫道:“说吧,都是自己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徐若瑾道:“我要钱。”
“噗!”
姜必武一口酒喷出来,眼睛瞪了硕大的看着她,“要、要什么?”
“当然是钱,要银子!”
徐若瑾伸手朝着门口指了指,“我也不妨实话说了,这牌子我是不可能挂上一辈子的,因为挂上十天半个月,这牌匾也就没效用了,三五天,围观的人会多,七八天,进门买酒、走过路过的人会看着咧嘴笑一笑,可放久了,就好似这墙上的石窟窿,没人会去注意了。”
“所以,我以半个月为限,分文不要,十五天的日子,每天一万两银子,不想花银子,那就等上半个月,我自己就摘了,想要我明儿就摘,十五万两拿来,我立刻把牌匾砸了,晚摘一天,就省一万两银子,这个价码就由着王家自己算计吧。”
徐若瑾说完,看着姜必武仍呆呆的看自己,伸手在他眼前晃一晃,“听见了吗?”
“听、听见了。”
姜必武把手中的酒盅放下,目光复杂道:“这主意,真是你出的?”他又看了看梁霄。
“反正不是我。”梁霄淡语,又咗了一口酒。
徐若瑾耸耸肩,“名声地位我都没有,所以我只认钱,反正开酒铺子是为了赚钱的,何况王中科那一日耽搁了‘灵阁’的生意,我还没算那笔帐呢,这已经是看在王千总的面子上,没有赶尽杀绝了。”
“好,这话我会传到的。”姜必武幻想着王恒山听到这个话会是什么表情,可转而想到,她没有提袁家。
“袁县令那里,怎么回?”
这个事不得不多斟酌,因为徐耀辉好歹是县主簿,袁县令是上级。
“袁家我一文银子都不要,我只要他答应我一个条件。”
徐若瑾伸出手指,姜必武示意她继续说。
“我要袁蕙翎离开中林县,更不许去京城,连袁仰也要如此,他若答应,那刻好的牌匾,我便亲自烧了,若不答应,”徐若瑾啧啧几下,“我父亲已准备调职,我也没什么怕的。”
姜必武斟酌下,“我会把话传到。”
梁霄在一旁闲庭悠哉的翘着腿,“不不不,人要离开,银子我也要,我都要!”
王恒山听到了传话,当即卖房子卖地卖金银首饰,准备好银子,连夜送去姜家,请求转交给梁霄,一句废话都未多言,俨然认栽的模样。
而袁县令听到姜三爷说出梁霄的要求,足足沉默了一宿。
翌日清晨,他便让家人准备银子,更是吩咐家人开始准备喜事。
“之前武陵县的常县丞曾来提亲,他儿子我也见过,我现在答应了,去一封信,再把蕙翎的生辰八字拿去,早些把亲事办了吧!”
袁夫人听得这个消息,泣不成声,却也只能忍着答应下来。
袁蕙翎听得她即将要出嫁的人家,举了半晌的剪子,都没真的下手戳破自己这张脸。
“徐若瑾,你个鬼,你就是最可怕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