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升到了最高,那副巨匾招牌上,灵阁两个字正闪闪发光,配合这正晌午强烈的阳光,只让人觉得灵阁门口一片金色。
招牌已经揭了,这接下来便是众人最期待的一刻。
徐若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一个月来的忙碌,为的便是此刻。扭头一看梁霄,只见他亦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夫妻两人目光交汇,尽在不言中。
“吉时已到,开门子吧!”
徐若瑾轻轻地吩咐道,真到了这个时候,有些事反而举重若轻。
站在徐若瑾身边的红杏立刻大声道:“郡主有令,吉时已到,开门子!”
“吉时已到,开门子――!”
口令一层层地传了下去,就如同军队中传令兵传递军令一般如臂使指!
一声更比一声大,待得到达唱礼之人处时,已经汇聚成了一阵巨大的呼喊声:
“郡主有令,吉时已到,开门行业!灵阁商事,重装开业,四海宾朋,来者是客!财源通四海,生意达三江!今朝拜会诸位新老主顾,开业喽――!”
“开业喽――!”
随着灵阁所有人一齐高声呼喊,街面上一片沸腾,灵阁重装开业的典礼此刻达到了最高潮。
号炮齐鸣之下,无数人齐声呐喊着,那两扇沉重的灵阁正门,终于缓缓地向外推开。
八个身强力壮的灵阁伙计,分立于大门两侧,一模一样的身材胖瘦,一模一样的缎衣绸帽轻靴玉饰,打扮竟要比京都里一般小富之家的主子还要贵气上三分,却又更多了三分庄严肃穆之意。
夜志宇作为门口最近的观礼者,忍不住又轻轻哼了一声。
就这副排场,怕是将一些县衙都能比了下去。如此做派,究竟是开酒铺子,还是和朝廷比个高下?
但任凭夜志宇心思跑到了十万八千里外,客商们可不管这一套,百姓们可不管这一套!小一个月来众人辛辛苦苦地排队,为的不就是这一天?
“啧啧啧,灵阁就是灵阁,光是这门口的迎宾伙计,这两扇大门出来的气势,就远不是一般人家能比得了的!”
“强!实在是太强了,老夫行商半生,就没有看到能把铺子开业办到如此地步的,只可惜此等场面学不来啊……”
“当然学不来!便算能像灵阁这般有钱,又哪里去找如此多达官贵人的捧场?哪里去找皇家的全套仪仗?哪里去找这般威武雄壮如臂使指的下人伙计?”
“老几位,别叨叨了,咱们排了小一个月的队,为的是什么?不是为了上货弄酒吗?您几位前头请,赶紧着!早一刻弄到酒贩出去,咱就早一刻发财不是?”
“对对对,但就是眼前这一幕开业礼,嘿,这小一个月就没白等!”
人声鼎沸之际,说什么的都有,众人心中急迫,却又无不满眼羡慕地看着排在最前面的那个先知先觉的幸运儿。
这可是灵阁重装开业后卖出的第一份酒啊,拿出去就凭“第一份”这三个字,还不得翻个上百倍?
什么叫一夜暴富,这样排上一个月队就能一夜暴富的事情,如何不叫人羡慕嫉妒!
开门接客的刹那,自然起了一些小小的骚动。
但很快就被京都府的衙役和城卫军的兵丁弹压下去,更有京都兵马司的兵将在一边虎视眈眈,某些势力期待中的混乱竟然奇迹般的没有出现。
两位将军、一位知府,京都的三大地方官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皇天上苍诸般神佛保佑,总算是没闹出什么乱子,只要这事情能够顺顺利利地过去,那就算是祖上积了德了!
只可惜,不知道是三位大人祖上积德不够,还是天下事终不免一波三折,到底还是出了岔子。
人流正自大街两侧被分开,缓缓地开始向前排队前行,忽然间一队人马从大街正中,从宾客的专用道路上疾驰而来。
“皇后娘娘贺瑜郡主灵阁重新开业!”
声音尖利而刺耳,来者竟然是几个太监。
众人面面相觑,以皇后娘娘之尊,就算是派人贺喜,那不也应该是和那些王爷大臣们一般走贵宾路线,早早地进了中厅去吗?怎么这时候才到?
亦有在京都呆久了的消息灵通人士面露惊疑之色。
不是早就听说皇后娘娘和瑜郡主不是那么对付么?偏偏选这时候来贺喜,难道皇后娘娘竟是故意的?
更有某些原本心里就对灵阁和瑜郡主府不是那么看好的人,肚子里暗自地幸灾乐祸,这贺喜恐怕不是什么好贺喜,这一下有好戏看了!
果然,那几个太监来到灵阁正门口,领头的一个太监高声叫道:
“皇后娘娘贺瑜郡主灵阁重新开业!财源广进!”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了。
这太监面无表情,既不说下文也不等回话,更是连礼单都没有报,径自走到了那排队买酒队伍的最前面,对着那排队最靠前的一干人等高声道:
“好教诸位得知,皇后娘娘今儿发下话来,说灵阁重新开业,这卖出来的头一份酒,她是很想尝尝的。还请老几位卖皇后娘娘一个面子,这开门第一份酒,就让皇后娘娘买了吧?”
这太监声音尖利,大街上无数人听得清清楚楚,这等派人贺喜之事竟如此办,也算是闻所未闻了。
一不等主家回话、二不送礼单,上来还要插队买头份酒,天下贺喜买卖开业的事情,哪有这般的道理?
可偏偏干出来这事情的人居然是皇后娘娘,是那位很多人都知道和灵阁和瑜郡主相当不对付的皇后娘娘!
有分量的宾客,早就作为贵宾进了中院中厅了,在外面苦哈哈排队的人就算是有些门路背景,有些银子财力,比那些作为贵宾早进去观礼之人,毕竟还是差了太多!
更别说对上皇后娘娘这等大人物了,这一句卖个面子出来,以那些外面排队之人的身份和实力,谁又能不卖这个面子,谁又敢不卖这个面子?
暗地里紧盯着场面的京都三大地方官脸色早就变了,心里面要多苦有多苦,私下暗自求神拜佛了不知道多少次,怎么事到临头眼看着诸事马上就要顺利完成了,又闹出这么一出?
不管是皇后还是瑜郡主这边,别管谁和谁闹,都是他们这些地方官惹不起的。
可偏偏,皇后下手的地方怎么就选在他们负责维持秩序的排队众人这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