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渊背着手在账内踱步,在思考玩法,半晌,他搓着手急不可耐又兴致勃勃地对曲灵霜道:“你选定好人了吗?谁来?”
曲灵霜道:“我姐姐曲如眉,天墟宫主萧琴楚、帝君风不同、鬼王百川、我二师姐月素绵。”曲灵霜把修真界实力最强的几人都点了一遍,他知道他们绝对不会投靠九渊。
“不如再加几个人吧,我看姜若篱、柳言卿、凌寒烟的实力都还将就,不如加进去吧。”九渊道,“你不会怕他们背叛你吧?”
曲灵霜无力一笑:“进入赌局之人越多,岂不是出现叛徒的几率越高?你这算盘打得挺好啊!”
“你这是对你们天界之人不信任吗?若是你不信任他们,不如我现在直接去杀了他们,以免他们惹你心烦。”九渊突然凑过来看着他,眼里闪烁着光芒。
薛寻芳的眼睛很漂亮,眼眸修长,通常看着曲灵霜的时候都是温柔的。但现在身体里住的灵魂,却让他那修长的眼眸显得那么可怕和阴毒。
曲灵霜很反感九渊披着薛寻芳的皮突然靠近他,连忙多躲开,咬牙道:“你这是铁了心要在赌局中加人吗?”
九渊不计较他的嫌恶,抬头道:“我愿意跟你赌一局,你才有这一线生机。”意思很明确:愿意陪你玩是我乐意,这里我说了算。
曲灵霜闭上眼睛,认命道:“好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九渊微微一笑:“近朱者赤,我最近跟你相处,学了好多道理呢。”明明是讽刺的话,却被九渊说出了无比亲昵的感觉。
他俯下身在曲灵霜脸上亲了一下,道:“薛寻芳特别喜欢亲你,我希望我以后也会喜欢上。”
曲灵霜躲不过那一吻,只得在薛寻芳嘴唇离开自己脸的时候拼命用袖子擦着被亲的那处,嫌弃得差点把皮搓掉一层,嘴上却不饶人:“亲吻是发自内心的心悦之情,你连心都没有,怎么会喜欢呢?”
九渊怔了怔,对曲灵霜的嫌弃并不以为意,道:“有没有心很重要吗?”
曲灵霜道:“对你不重要,对我很重要。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做这种无谓的动作了。”
九渊笑道:“曲灵霜,你真是个胆小鬼,怕我打你,怕我使用薛寻芳的身体,现在还怕我接触你。”他似发现了新奇的物事:原来曲灵霜害怕与他亲密接触,之前他心悦与薛寻芳的亲密,现在竟然让他避之不及。
“你这算不算变心呢曲灵霜?亲你的依然是薛寻芳的身体,你却害怕,厌恶,你是不爱他了吗?”九渊好奇地坐下来,轻轻抚摸着曲灵霜的脸。
他有很强的控制能力,曲灵霜体内的水冥珠现在很弱,无法反抗他的任何动作,只得闭上眼睛忍着恶心让他摸着自己的脸。
曲灵霜的反应加深了九渊的猜测:曲灵霜原来害怕与他的亲密,太好了,自己终于又有了新的方式可以惩治这个狡猾的人了!
“九渊,讲点道理好吗?你要我爱你,你却用这种违背我本意的方式来伤害我,你说我如何能爱你?”曲灵霜被他摸得浑身都在颤抖。
“太有意思了!”九渊看着曲灵霜的反应,完全沉浸在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中,曲灵霜这种害怕与颤抖与自己打他时的那种害怕完全不一样,这种感觉简直就像兴奋剂一样,从未体验过的刺激感悄然攀上九渊的心。
曲灵霜知道自己处境很危险,自己越是害怕,九渊越兴奋,他只得睁开眼睛,脸色惨白,强自镇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我累了,你走吧!”
九渊很疑惑曲灵霜为什么又不害怕了,见他恢复了无所谓的样子,顿时兴趣全失,只得放下手,笑道:“你休息吧,养好身体,看我如何赢你。”
“快滚!”
九渊走了,曲灵霜试探了半天,确定薛寻芳不会像诈尸一般再坐起来,便哆哆嗦嗦地替他盖上了被子。
这种被挟持、被折磨的情况对曲灵霜来说并不是如何煎熬,毕竟他变成水冥珠的时日并不多。过去两百多年来,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天墟宫一个被人耻笑的小弟子,现在这种寄人篱下,艰难的求生日子对他来说却不是太难。虽然九渊对他各种酷刑,但那并不致命,因为自己恢复能力强过一般修真人士。
只要薛寻芳的身体不再时不时变成九渊。
第二日,他还未醒,薛寻芳便微笑着坐起来等他了。
九渊看着曲灵霜睡觉的样子,似乎非常入迷,他甚至眯起眼睛,嘴角保持上翘,但这一切都是他从薛寻芳记忆深处学来的“深情”的表现,他自身对这个根本没有任何意识,只是知道曲灵霜在薛寻芳表现出“深情”时会真的开心。
谁知道,曲灵霜一睁眼,看见“深情”的薛寻芳,确实巨大的惊恐:“九渊,你想干什么?”毕竟昨日九渊才发现自己害怕与他亲密,曲灵霜生怕这疯子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事。
九渊失望地站起来:“真没意思,你就不能有一刻可以把我当做薛寻芳吗?”
曲灵霜笑了起来:“可以啊,你死的那一刻!”
九渊收起了笑容,道:“今日,便是我们赌约生效的第一日,你不紧张吗?还睡到怎么晚才起。”
曲灵霜伸了一下懒腰,道:“你若放我去与大家一起并肩作战,我又何至于睡这么久呢?”
九渊皮笑肉不笑道:“我为这个赌局可是花了心思的,我为赌局中的每个人都精心设计了剧情,我要你陪我好好看着,看他们是如何一个个背叛你,投靠我的。”
曲灵霜没说话,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些计较,九渊肯定会引诱局中人投靠他,而给他们设计死局,然后九渊再出现,提出投靠九渊就可饶过他们一命,只怕局中人很难不动心。!
修真界之人生命极长,但不代表他们不怕死。自己现在消息都送不出,如何将这些局的底细送出去?
“啧啧,你为难了。”九渊躲藏在薛寻芳皮相下,坐下来轻轻吻了一下曲灵霜的脸,“不过没关系,我就喜欢看为难的样子,只要是真心的情绪,你什么样我都爱。”他在曲灵霜耳边哈着气,虽然是薛寻芳的模样,曲灵霜却恶心地偏了头。
“九渊,你若是要存心引诱局中人,让他们投靠你便可活命,这赌局对我可不公平。”曲灵霜道。
他在内心盘算了下,当即祭出九渊最害怕的大招:“不如我再加一个前提条件,你不可出面引诱他们投靠你。否则你不如现在杀了我,这赌局我也不想参加了。”
九渊冷笑起来:“妇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被你运用得很熟练啊,又来这一套。曲灵霜,你不怕我一怒之下真的遂了你的愿,杀了你吗?”
曲灵霜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往榻上一躺,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老人家已经控制住我了,早就该一刀杀了我,你却整日耗在我这里,不是无聊就是变态。我若是死了,陪你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他这副样子彻底把九渊惹怒了,他一掌将曲灵霜打得口吐鲜血,一把扯着他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曲灵霜,你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你若是以后再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真的会杀你!”
曲灵霜胸口剧痛,若不是冥王之翼,只怕这包含薛寻芳全盛时期的掌力真的要了他的命。他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惨笑道:“你若是想戏耍我,不如直接杀了我。我要的,只不过是个公平的赌局而已。”
九渊看着曲灵霜眼角悄然滑落的一滴泪,怔住了:“你竟然哭了?水冥珠,你为什么这么懦弱?”
曲灵霜狠狠从九渊手中抽出身来,怒道:“那他妈是被你打出来的!你挨一掌试试疼不疼?”
九渊无语了,叹息道:“你太弱了。”那语气,就像在说曲灵霜“你好短,你好小”一般。
曲灵霜实在忍无可忍:“妈的,我再退一步。只要你答应不在局中故意引诱他们叛变,就算让我献身都可以!”
九渊就跟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你想献身,我还没准备好呢。”在曲灵霜暴怒的眼神中,他又低头思考了下,决定退步了:“好吧,我保证不出面引诱他们。”
“不仅你不能出面引诱,你用任何方式引诱都算你输!”曲灵霜擦了擦唇边的血,补充道。
九渊无奈地点点头。
曲灵霜咬牙道:“希望你说到做到。九渊,想要我爱你,首先你得值得我爱。”
九渊却对曲灵霜的话不以为意:“薛寻芳值得你爱,为什么我就不值得?”
曲灵霜笑了:“寻芳可以为我去死,你可以吗?”
九渊转头认真道:“我不会死,即便我想为你去死,也做不到。”
曲灵霜:“……”
九渊又道:“你刚才提到献身……唔……你在冰洞内对薛寻芳那般,就是献身了吧?曲灵霜你真贱,刚才还想对我献身,我才不要。”
曲灵霜如果打得过九渊,只怕这会儿早就把他打死八百回了。他无奈地笑起来:“我下贱?你不知羞耻地占着薛寻芳的身体,终日到我这里来纠缠,到底谁更下贱?”
他话音刚落,薛寻芳的身体忽然一歪,软绵绵地就要倒地。曲灵霜太熟悉这种情况了,是那魔头突然抽身离开了薛寻芳的身体。薛寻芳双目紧闭,面色苍白,体内火冥珠运转受阻,又虚弱起来。
曲灵霜轻轻抱着他,将他抱到榻上轻轻放好。这时候的薛寻芳才是他的寻芳,乖乖地躺在他身边,不会对他口出恶言,更不会对他非打即骂。
曲灵霜俯下身来对着薛寻芳的额头轻轻一吻,便打起精神坐起来。他太清楚那魔头的路数了,下一刻,他必定会用自己的本体过来继续折辱曲灵霜。
果然,当他睁开眼时,那个火红衣衫的少年正站在自己面前,脚踏千万怨魂,手执白骨鞭,眼神阴鸷,似乎要将曲灵霜挫骨扬灰。
曲灵霜笑了:“这才是乖孩子嘛,怎么?要来送我这老人家上路吗?”
九渊开口道:“曲灵霜,我本想好好待你,但你耗尽了我今日最后一滴耐心。若是你能在我白骨鞭下撑住两个时辰,我便饶过你的不敬。你若胆敢晕过去,我便下了薛寻芳一条胳膊!”
曲灵霜又不是第一次受白骨鞭的惩罚了,当然知道九渊说的撑住是什么意思,九渊要他在白骨鞭下清醒着受刑。
白骨鞭上覆满如小钩子般的倒刺,上面是由万千冤魂结成的怨毒,刺入皮肤会痛痒难当。一鞭下去,便会血肉横飞。
普通修士自愈能力差,若是鞭打一个时辰,只怕人已经被白骨鞭变成了一具真正的白骨。曲灵霜是水冥珠,自愈能力强,白骨鞭一边舔去他的皮肉,他的身体一边还会长出新肉。如此反反复复,等于无限凌迟。
饶是曲灵霜这样水冥珠的身躯,总也会痛。痛到极致便会晕厥,但九渊却偏不让他晕厥,要让他醒着受刑。他不得不醒着,因为每一次九渊都会用薛寻芳来要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