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看清挂在那里的人时,他顿时说不出话了。他是楚恒的老部下,自然对楚恒的家事比较清楚,如今挂在那的不就是楚恒的小儿子楚御吗?
“我知道了,你让楚将军都一并斩杀了吧,事故记得用火烧干净,免得招来其他不干净的东西。”林天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并没有注意到迪秋脸上变化莫测的神情。
都督忍着滔天的怒火退出帐篷,心里大致已经知晓发生了什么,在他看来无非就是官场之间那点龌龊的斗争,这新上任的都督一定是想要霸占楚将军的位置,故意捉了人家的儿子过来。
楚恒带着部队将蛛网捆住的僵尸,驱赶至空旷地带。迪秋快步穿过人群,几乎是扑倒在楚恒的脚下,怒声道:“那林天也太不是人了,他竟然竟然抓了阿御。”
楚恒动作一顿,皱着眉头看着他。
迪秋从地上站起来,咬牙切齿道:“我方才进去亲眼见到阿御被挂在帐篷中间,林天这畜牲还找了一个厨房打杂的伙夫,用拳头捶打,不就是在侮辱你吗?”
他话音方落下,楚恒还未表态,其余部下率先不干了,撸起袖子大声嚷嚷道:“这是打哪儿来的野鸟,也敢在咱们楚将军头上撒野,我们兄弟伙一起上去,叫他五马分尸,要他好看!”
“对,我们一起上去找个公道,还真以为怕了他不成!”
“对!咱们一起去!”
楚恒对此事虽有疑虑,但也受着情绪感染,不免有些生气,他分得清孰轻孰重,立马安抚众位将士的心,沉声道:“这事我竟然会找林天讨个公道,但眼下你们不能随我一同前去,这群怪物一定要处理干净,要是出了差错我们难辞其咎!”
楚恒拿起长剑,带着迪秋一并走向林天的帐篷,方行至帐篷外便有将士拦住他的去路,迪秋拔出剑,挣开那两人的武器,怒声道:“楚将军又不是外人,为何不能进?”
他一马当先走在前面,掀开帐篷,楚恒随行而至,刚站定,目光不由自主的被挂在帐篷中间的少年所吸引,触及少年惨白的脸色时,他心中仿佛被人重重捅了一刀,哑声道:“阿御!”
楚恒快步冲上前,一拳将那伙夫打开,就想将楚御从身上取下来,林天站起,连忙制止他道:“楚将军……”下半句话还未说出,楚恒气红了脸,狠狠的朝他砸了一拳,逆生道:“你这竖子,心思竟龌龊至此,欺负我儿!”
林天也是一愣,疑声道:“是楚将军的儿子?”
楚恒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将楚御从绳上取下来平放在床上,立马拔出腰间的剑,不由分说的朝林天刺了过去。迪秋站在一旁也是怒火中烧,跟着拔出了箭,朝林天刺了过来,二人一前一后,剑锋相接,林天并不慌张,他甚至没有拔出剑,借着床板蹬地而起,一套形神俱乱的拳法打的二人都愣住了。
“二位住手!你们误会了!我们先前并不知道这少年是楚将军的儿子,有人在树林里进行招魂,我等赶到树林时便看见这少年倒在地上,是林都督将他带回,只是因为他的腿部已经尸化,我们这才将他留了下来,准备医治。”陈露云连忙上前解释。
楚恒是认识她的,听她这么一说停下动作,半信半疑弯腰去看楚御。对方脸色灰白一片,手掌处的指甲已经嵌满鲜满的黑泥和先前在树林里斩杀的僵尸别无二样,他这才信了陈露云的话。
林天一言不发走上床将楚御扶了起来,再次聚起灵力逼向心房,他一边注意楚御的神情,一边加大力度,直到那黑血从从楚御的嘴里流出来,这才撤了灵力。
“以式灵之命起誓……”
“吾……”
楚恒皱着眉头,竖耳细听,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他在说什么?”
林天蹲下身将他的裤子掀起来,偏头看像陈露云低声道:“拿刀来。”
楚恒自知理亏,平白无故的冤枉好人,对方不搭理自己也是正常的,一时之间懊悔无比,怎么就轻易听信了迪秋的话,也没派人来看个究竟,打听一下虚实。幸亏对方没有拿这事生气,还是在尽心尽力的救治阿御。
迪秋也不太好受,他站在边上看着恨不得找条地缝把自己给塞进去,甚至连抬起头看楚恒的勇气都没有。
陈露云将刀递过去,林天快手接过眼也不眨,直接割向楚御的腿部,黑血一涌而出,还伴随着难闻的恶臭味,疼痛时楚御挣扎了一下,但仍旧昏沉着,如此反复了两三次,直到血色变得透红,林天这才将伤口包扎起来。
“林先生,先前都是老夫不对,是我过于鲁莽了,还望你原谅我的不是。”楚恒长叹一口气,掀开长袍就要跪下,林天连忙稳住他,摇了摇头。
“楚将军爱子心切,情有可原。”
迪秋站在一旁听着,心里咯噔一声响,琢磨着自己这可不就是爱子心切了,简直就是挑拨离间,他垂头丧气的跪了下来,低声道:“这事都是我的不对,就以军法处置我吧。”
“二位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看上去很像暴君吗?”林天笑道。
见对方并没有置气的意思,两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楚恒实在担心,连连追问。
“阿御现在怎么样?他到底是惹上了什么东西啊?”
“这也是我想问楚将军的,如非怀有惧恨或者血海深仇之人是不会启动招魂的。这法子虽然人人都有听闻,但具体怎么操作极其复杂,招魂之人的体质要求也比较严格,楚将军应该是位宽宏的父亲,楚公子何至于怀恨至此?”
在林天看来,楚恒不过是有一些倔脾气,但绝对是个公正道义的人。这楚御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何至于怀有如此巨大的仇恨,竟炼出了强度最大的招魂。
听闻此言,楚恒重重地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这都是报应啊,或许我知道他为何如此恨。”
林天给迪秋使了个颜色,对方极有眼力见的退出了帐篷,他早就想走了,若不是方才处境尴尬,他恨不得立马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