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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节

策行三国 庄不周 9282 2024-06-30 06:22

  郭图挟起一片鱼脍,蘸了些清酱,放在嘴里,慢慢地咀嚼着。“子远,你这鼻子是不是只能闻酒了?”

  许攸眼皮上翻,却不说话,只是眼神有些不屑。

  “告诉你一个刚收到的消息,黄子琰投降了。”

  “意料中的事,有什么好奇怪的。”许攸拿起一双铜箸,在案上顿齐,夹起一块肉,正准备送到嘴里,忽然眉头一挑。“投降?公则,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是投降,不是被俘,更不是杀身成仁。”

  许攸愣了片刻,将铜箸拍在案上,破口大骂。“这个伪君子,名不副实也就罢了,怎么连最起码的脸面都不要了。堂堂太尉,成名多年的名士,居然向一个武夫投降?噫,一死而已,何至于此。”

  郭图静静地看着许攸,一言不发,等他骂完,这才接着说道:“子远,虽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但黄子琰绝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他选择投降的确有不得已之处。当时休若正率部猛攻黄忠的阵地,损失达三千余。如果他不投降,只怕休若会精锐尽没,正中黄忠下怀。”

  许攸眼珠转了转。“没想到黄忠还有这样的心机,看来当初未能将他招入大将军府是个失策。”

  “又何止是黄忠。”郭图垂下眼皮,又夹了一片鱼脍送进嘴里,慢慢地嚼着。

  许攸没吭声。他听得懂郭图的意思。袁绍错失的人何止黄忠,郭嘉、荀攸、辛毗,哪个不是,就连孙家父子都不例外。如果不是袁绍当时急着抢豫州,怎么会兄弟反目,闹到今天这个地步。袁术虽然死了,但孙策却成了横亘在袁绍咽喉里的一根刺,咽不下,吐不出,比袁术还要难缠。

  “你刚才说我这鼻子只能闻酒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转机?”

  “当然。”郭图点点头。“休若要逼孙策决战。”

  “休若?”许攸欲言又止。他听得出郭图有言外之意,但他喝得实在有些多,脑子乱糟糟的。荀衍要和孙策决战,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见许攸反应不过来,郭图只得接着说道:“我力劝主公率主力驰援,与孙策一决胜负。可是主公犹豫……”

  “且!他怎么敢?”许攸冷笑道:“他已经被孙策的战绩吓破了胆,哪里敢和孙策面对面的决战。公则,常言道,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他身为三军之帅,却被一个少年吓破了胆,既不敢一往无前,决一死战,又不肯含羞受辱,隐忍待发,岂能不败?”

  “子远,你不是主公,你无法理解主公的难处。界桥之战,他何尝有所畏惧?此一时,彼一时,不能一概而论。拳怕少壮,让年过半百的主公与刚刚弱冠的孙策短兵相接,这绝非智者所言。若是主公年轻二十岁,何至于此。”

  “既不是智者所言,你为何还说?”许攸反唇相讥。郭图笑而不语。许攸见状,思索片刻,随即笑道:“我明白了。不过,你注定白费心机。”

  “是不是白费心机,将来自有定论。”郭图招招手,让卫士将许攸的长剑送了过来,推到许攸面前。“可这是我们河南人绝佳战机,绝不能轻易失去。子远,我希望你能向主公负荆请罪。”他抬起手,示意许攸不要急着反驳。“你刚才说隐忍待发,我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将个人的荣辱得失暂时放在一边。你希望孙策得天下吗?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我都会成为丧家之犬,只能寄人篱下,有朝一日死了,也不能归葬祖茔,只能做孤魂野鬼。”

  许攸咬着嘴唇,眉头紧皱。

  第1385章 许攸有奇计

  袁绍在帐中来回踱步,不时看一眼案上的地图。每看一次,就忍不住叹息一次。

  郭图、沮授都建议他率主力驰援颍川,与孙策决战,他却还是难以决断。奔袭是奇兵,有可能出奇制胜,也可能弄巧成拙,尤其是黄忠已经北上的情况下。他如果要驰援,只能取道新郑,中间要渡过好几道河流。这些河流虽然都算不上什么天险,却也不能涉水而过,搭建浮桥需要时间,会延滞他的行程。也许等他赶到战场时,战事已经结束了。

  除非在荀衍、麹义围住孙策之前就出发。可是那样一来,孙策很可能会撤退,让他徒劳无功。浚仪未下,他是不可能深入豫州的,只能再次撤回来。

  帐门一掀,郭图走了进来,人还没到,酒气先涌到袁绍面前。袁绍皱了皱眉,冷冷地说道:“公则好雅兴。”

  郭图也不掩饰。“刚才去子远营中,小酌了两杯。”

  听说许攸的名字,袁绍顿时沉下了脸,眼中怒火升腾。郭图也不急着解释,只是静静地等着。过了一会儿,袁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语气生硬地说道:“你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

  “知道,而且一点也不意外。从他主动要求执行筑堰任务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袁绍眯着眼睛,眼中寒光四射,凌厉逼人。

  郭图不紧不慢,躬身一拜。“主公,你当初接纳子远,是因为他的德行吗?”

  袁绍微怔,眼神有些游移,脸色却还是阴沉不悦。“若是平时,便也罢了,我并非不能容人。可现在是什么时候,岂能容他乱来?公则,如果你是想为他说情,还是免开尊口为好。”

  “主公言之有理,决战中原,非等闲可比。许子远不识大体,就算斩了他也未尝不可。可是与主公征战在外的许子远该斩,在邺城呼朋唤友,日夜饮宴的人该怎么办?”

  袁绍顿时语塞。他人在浚仪,却对邺城的情况并不陌生,审配独掌大权,在邺城一呼百应,据说夜夜笙歌,饮酒高会,尤其是孔融到了邺城之后,更是连夜饮宴,高朋满座,热闹得很。据说孔融还说什么“座上客恒满,尊中酒不空,人生至乐”,把邺城搞得乌烟瘴气。

  相比之下,许攸做的那点事不值一提。

  大军出征,物资紧张,审配多次推脱,可他自己是怎么做的?许攸原本就不是一个以德行著称的人,他心里不爽就要发脾气,才不管对象是谁呢。杀了他很容易,寒了汝颍系的心却后果严重。荀衍正在颍川作战,要与孙策决战,听到许攸被杀的消息,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汝颍系已经分崩离析,再也禁不起任何折腾了。汝颍系坐大固然不好,冀州系坐大同样不利于平衡。

  袁绍犹豫了。郭图见状,趁热打铁。“主公,子远有才无德,不为世人所重,唯主公能用其长,所以他为主公奔走,不计生死,又以主公心腹自诩,举止不免放肆。不过他忠诚无虞,智计可用。当年雍齿曾叛,高祖不计前嫌。吴汉贪杀,光武用其能战,差强人意。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既然子远已经知错,还望主公能宽恕他这一回。”

  “他能知错?”袁绍冷笑。

  郭图向后退了一步,撩起帐门。帐外站着一个人,正是许攸。许攸一身单衣,敞着怀,头上没有戴冠,披散着头发,腰间插着长剑,正是他之前扔在堰上的那一口。袁绍这才想起来,当时他被黄琬投降的消息所震惊,竟忘了这口剑。

  袁绍哼了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帐门。郭图走出去,将许攸推进大帐,喝道:“许子远,放眼天下,能有几人如主公这般胸怀,容得下你这种顽劣之徒?你当好好珍惜,否则主公一怒,你悔之晚矣。”

  郭图走了出去,掩上帐门。但袁绍知道他不会走远,肯定站在帐门口,以免有其他人进来。袁绍一动不动,却竖起耳朵,听身后的动静。许攸似乎喝得不少,酒味很浓,气息粗重,说话也哼哼唧唧,听不太懂,但袁绍和他很熟悉,知道这是他低头认错的特有反应,想起当初他们相识时情景,既有些好笑,又有些伤感。

  一晃二十几年啦。当初党锢再起,他被李膺牵连,不得不以守墓为名自我禁锢,在汝阳结庐六年,是何颙、许攸、张邈等人常来看他,为他奔走,联络党人,形成了独属于他的势力,为他赢得袁隗器重打下了基础。何颙是党人魁首,许攸则是游侠代表,一手剑术惊艳绝伦。许攸虽然德行不纯,但他勇于任事,义之所在,奋不顾身,为他做了很多事。何颙、张邈自恃君子,有很多事不肯出手,许攸却无所顾忌,只要他开口,许攸都会去做,有时候甚至不需要他开口,只要他露个口风,许攸就能把事情做得妥妥贴贴。

  思绪就是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袁绍沉浸在回忆中难以自拔,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抬腿踹了还在哼哼唧唧的许攸一脚,喝道:“常言道四十不惑,你倒好,马上都知天命了,却还是乱来,成何体统。”

  许攸尴尬地呵呵了两声,又忍不住反驳道:“那你今年五十,知天命了吗?”

  袁绍眉头一扬,脸颊抽了抽。

  许攸梗着脖子。“我听郭公则说,你要驰援颍川,与孙策决战?”

  袁绍心中一动,问道:“不行吗?”

  “行什么行?”许攸冷笑道:“就算要决战,你也应该和孙坚决战,怎么能去和孙策决战?也不怕丢了身份。”

  袁绍听了,心中暗喜。许攸虽然德行不好,但智计百出,他反对自己驰援颍川必然有充足的理由,看来自己的直觉是对,这里面的确有问题,只是他还没想出问题究竟在哪儿。

  “那你说该怎么办?”

  “继续围攻浚仪,不过不需要将所有的主力都安排在这里,你留两万大军给我就行,其他的人,你带到中牟,做好驰援颍川的态势,引而不发。一旦荀衍、麹义咬住了孙策,你就越过鸿沟南下。届时孙坚担心孙策安危,必然出城,你回师截击,我再切断他的退路,四面围住。得知孙坚被困,孙策慌乱,如何还能击败荀衍、麹义?就算孙策侥幸取胜,损失必然惨重,赶来也不过是自投罗网而已,正好一网打尽。”

  袁绍转了转眼珠,展颜而笑。“子远,你这一计才是真正的妙计啊。”他顿了顿,又道:“你说,哪里最适合作为伏击孙坚的战场?”

  “官渡。”

  第1386章 强强联手

  袁绍停住脚步,目光微闪,转身走到地图前,迅速找到官渡的位置,一言不发,眼神却越来越亮,仿佛发现了宝藏。

  浚仪城被阴沟水和鸿沟水三面包围。因为要筑堰蓄水,浚仪城的城东、城南都有筑堰的工地,还有大量的民伕和驻军,城北有大营,孙坚要想出城,只有出西门,然后沿着鸿沟水北岸而行,折向西北,在中牟东的官渡渡过鸿沟,再沿着圃田泽的东岸向南。

  当年从洛阳出奔,袁绍曾经过中牟,知道这里的地形低湿,现在是初夏,圃田泽周围到处都是芦苇,藏个上万人不成问题。由官渡向南,不论是向东取道开封、尉氏,还是向西取道新郑,方圆百里之内是一片开阔地,又没有大的河流,有不少适合骑兵冲锋的地形。

  只要孙坚出了城,渡过鸿沟,许攸截断他的后路,孙坚就死定了,插翅难飞。他只要将孙坚围住,就可以坐等孙策来援。就算孙策善战,能击败兵力几倍于己的麹义、荀衍,他的损失也不会小,来救孙坚无异于自投罗网,不救孙坚则只能看着孙坚被擒,从此背负不孝的恶名。一旦孙坚被俘,不信孙策不低头。不仅可以一洗袁谭被俘的耻辱,而且可以加倍奉还。

  所以对孙策来说,救与不救,结果其实相差不大。

  袁绍忍不住笑了。许攸果然智计过人,他这个办法比郭图、沮授的都强,而且基本没什么风险,成功的机率也高。孙策有可能不来救孙坚,孙坚却不可能坐视孙策被围,只要消息送到浚仪,孙坚必然出城。在城里,孙坚高枕无忧,他只能望城兴叹,出了城,在他的优势兵力面前,就算孙坚真是一头猛虎也会变成病猫。

  袁绍眼珠一转,走到帐门口,掀开帐门。不出他所料,郭图果然站在帐外。袁绍招招手,把郭图叫了进来。“子远的建议,你听到了?”

  郭图有些不以为然。“主公不亲自出击,我觉得休若他们围不住孙策。孙策兵力虽小,却全是精锐。他就像一个刺猬,哪怕麹云天、荀休若将他四面围住,也无法下口。”

  “能不能下口重要吗?就算他全师赶到,我们一样可以重创他。”许攸嗤之以鼻。“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敢来。兵法云:致人而不致于人。又云:百里争利,必蹶上将军。我们以逸待劳,何惧之有?”

  郭图哼了一声,无言以对。袁绍看在眼里,心花怒放,用力拍拍郭图的肩膀。“公则,你说得没错,论奇计,还是子优为先。”

  郭图拱手道:“主公英明。不过如何才能让孙坚相信孙策危急,还需要好好做一番文章。”

  袁绍微微颌首。“没错,这篇文章就要由公则人来执笔了。”

  “此乃臣之本份。”郭图又道:“主公,沮公与擅长从大局着眼,不如请他一起来商议,定可查漏补阙,有所裨益。”

  袁绍诧异地看着郭图,心中隐隐不安。郭图心知肚明,随即笑道:“主公,沮公与之子在颍川,如果误以为主公要弃颍川诸军不顾,他可能有疑虑。让他参与,可安其心,以免节外生枝。”

  袁绍释然,连连点头,让侍卫去传沮授。时间不长,沮授赶了过来。见许攸在帐中,衣衫不整,满身酒气,颇有些意外。可是听了许攸的计划之后,他略作思索便点头表示同意。

  “许将军此计甚妙。”

  “公与可有要补充的?”袁绍主动问道。许攸却不以为然,昂着头,抚着颌下短须,佯作不见。

  沮授想了想,提出一个补充意见。

  洛阳是故都,黄琬虽然是袁绍的盟友,配合袁绍出兵颍川,但他名义上还是朝廷的太尉,洛阳也一直控制在朝廷的手里,黄琬出兵私自配合袁绍,也可以理解成朝廷与袁绍连横。现在黄琬失利,朝廷不可能坐视洛阳沦陷,一定会派重臣来接管洛阳。若此人与袁绍同心,那当然没什么问题,万一此人与袁绍不同心,那洛阳就可能成为袁绍的肘腋之患,牵制袁绍的行动,让他不能全力南下。因此,袁绍当趁朝廷没有收到消息之前挥师西进,抢占荥阳、敖仓等要塞,以窥形势变化。

  荥阳离中牟只有七八十里,一旦孙坚出城,骑兵半日可至,步卒一日可至,袁绍移师荥阳并不会影响伏击孙坚的计划,反而能掩盖真正的战术目的——孙坚肯定会派斥候出城打探情况,等他发现袁绍是为了争夺洛阳的时候,他就会放松警惕,忽略了袁绍伏击他的可能。

  “好,此计正得兵法虚实之妙。”袁绍拍案叫好。

  郭图也赞了一声:“没错,孙坚不知道审配正在赶往洛阳的路上,黄琬失战,主公担心洛阳有失,移师抢占洛阳,合情合理,全无破绽。此计虚实参半,难辨真伪,真可谓妙手天成,实乃大家手笔。”

  沮授连称不敢。许攸虽然什么也没说,却着实打量了沮授两眼,眼中难得地露出了赞赏之意。他不甘示弱,仔细想了想,也提了一个建议。

  浚仪以南的开封、尉氏两县已经在袁绍的掌握之中,西侧的宛陵、新郑还在黄琬的旧部手中,并不由袁绍直接控制。且新郑西就是山区,利于步卒,不利于骑兵。依常理计,袁绍驰援颍川宜取道开封、尉氏,孙坚、孙策宜取道新郑、宛陵,袁绍可在开封、尉氏虚张声势,却在新郑以西的山区伏兵,待孙坚、孙策经过时,伏兵尽出,一击必中。

  袁绍反复斟酌,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好,简直无隙可击,不禁笑出声来。

  郭图、沮授和许攸你一言,我一言,一个周密的计划迅速成形。得到袁绍的同意后,由郭图执笔,拟定了一个作战计划,派人送往颍川,命麹义、荀衍配合行动,布一个大局,逼孙坚、孙策父子入彀。考虑到这个计划关系到袁绍能否击败孙氏父子,夺取中原,不能有任何闪失,袁绍决定派张郃率领大戟士走一趟,并顺路查看一下地形,选择利于骑兵作战的战场。

  在去卑受挫,于扶罗阵亡后,胡骑不适应中原地形的劣势已经不容忽视,为避免重蹈覆辙,选一个理想的地形便成了能否发挥骑兵优势的先决条件。乌桓人、鲜卑人没有这样的见识,张郃通晓骑兵战法,是担任这个任务的最佳人选。

  张郃领命,带着大戟士赶往颍川。

  第1387章 增灶

  孙坚站在高台上,看着远处的袁军大营,一动不动。

  弘咨站在一旁,有些焦灼。孙坚日落前就站在这里,现在天色已经大黑,连晚饭都没吃。他饥肠辘辘,却不敢提醒孙坚。孙坚平时还好,沉默的时候就像一头睡虎,一旦被人惊扰会非常暴躁。

  “伯夏,你没觉得有问题?”孙坚拍了拍栏杆,突然说道。

  “什么问题?”弘咨很茫然。孙坚叫他上来,他也觉得有问题,可是看了半天,他还是没看出问题所在,又不敢轻易发问。此刻孙坚主动问起,他松了一口气,又有些窘迫。终于要揭晓答案了,但他却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袁绍调兵了。”

  弘咨很惊讶。“调兵?”

  “是的,而且调动的兵力不小,至少有一万,有可能更多。”孙坚背着手,来回踱步,不时扭头看一眼城外的大营。“下午埋锅造饭的时候,我就觉得有问题,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就等斥候的消息。”

  弘咨也紧张起来。他知道孙策正在颍川作战,而他们的任务就是牵制袁绍的主力,为孙策创造战机。颍川有黄琬,有荀衍和麹义,孙策已经以寡敌众,如果袁绍再调兵入颍川,孙策很难应付。孙坚这么紧张,自然是担心孙策的安危。可是他的责任却是阻止孙坚出城。孙策安排孙坚驻守浚仪,就是让他守城。一万多人守城绰绰有余,出了城,面对袁绍的优势兵力,孙坚根本不是对手。

  所以,孙策的命令是不管袁绍是去是留,孙坚都不能出城。

  “将军,何以见得?会不会是疑兵之计?”弘咨一边说,一边给身边的随从打手势,让他去请军谋秦松来。他可以劝慰孙坚,让他不要太急躁,但军务上的事还要由秦松出面,他不擅长此道。

  “炊烟啊。”孙坚有些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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