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一路狂奔,来到一个路口,正好红灯结束,绿灯刚刚亮起。他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从刚刚起动的车队的夹缝中钻过去,激起身后一片叫骂。
钟潭紧随其后,速度快得几乎要飞起来。在车流人流中,他俩像两条一前一后追逐的鱼,很快就跑过了好几条街。
只要他俩所到之处,刺耳的刹车声、愤怒的鸣笛声、不爽的咒骂声,此起彼伏。
“这速度有点意思,不过遇上我也算你倒霉!”
钟潭边追边念叨,眼见那人转进了一条小巷。
巷子很窄,无法通车,却塞得满满当当:废弃的陈年杂物、自家摆出来的无人问津的摊铺、坐着闲聊的老人家、趴在椅子上写作业的小学生、在墙边打架的猫猫狗狗……
那人跑过几条街,此刻已是气喘吁吁。只见他两手撑着膝盖、微微弯着腰,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然而,当他一回头,却看到钟潭如鬼魅般跟了上来,不吁不喘,面色如常。
“继续跑啊?”钟潭气定神闲地笑看着他。
那人如见鬼一般,扭头拔腿就跑。
在惹完一整条巷子的鸡飞狗跳之后,钟潭已追到巷尾。
那里是一个向外延伸出去的平台,平台约四米高,前面有一排铁栏杆,左右两侧各有两条楼梯向前旋转而下。楼梯下面是一条不宽的马路,隔老远就能听到人来人往的喧嚣。
钟潭在心里快速思量了一下,他不确定那人手里是否有凶器。万一逼急了,不排除造成无辜路人被伤害的可能。
他决定,只给自己最后1分钟,必须在这里就结束战斗。
钟潭来到平台站定,眼看着那个人顺着右边的楼梯转了下去。他算准了时机,等了两秒,一手按住栏杆,长腿一跨,便从栏杆处翻了出去。紧接着飞身一跃,借着身体向下的重力,精准地从后方将那个人扑倒在地。
被扑倒在地的人几乎在瞬间失去了额抵抗力。钟潭右手一拧,将他手臂反锁至身后。膝盖一顶,用力抵住腰胯,左手小臂牢牢卡住脖颈。整套动作不过几秒,那人已被死死扣住,动弹不得。
“你还挺能跑啊?”钟潭抹了把汗,嘴角噙着一个笑,满意地看着手下的猎物。
隔着一条街就是街道派出所。
几位民警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满头大汗、却神色兴奋的男人,扭送着另一个同样满头大汗、却上气不接下气一脸生无可恋的男人,走进派出所大门。
钟潭出示了证件,简单说明了情况,民警立刻给他安排了一间讯问室。
“说吧,你跑什么?”钟潭抱着双臂,神态自若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那个男人显然已见惯了这种场面,此刻已换了一副无赖的面孔。
“警官,大街上突然有人追我,我当然要跑啊。”
“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见到人追就要跑?”
“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人……”
“少废话!”钟潭一拍桌子,“现在知道了没?你去医院干嘛了,老实交代!”
“我,我去看望朋友啊。”
“呵,看朋友?”钟潭冷笑,“你鬼鬼祟祟跑到人家病房里,那是看朋友的样子吗?”
“警官,你可别冤枉我。我进去发现没人,才发现弄错了啊。”
“弄错了?你要看哪个朋友?叫什么名字?几号病房?”
“我这不是去看了才发现弄错了……”
“你连医院都能搞错?”
“就……也不是什么关系密切的朋友,也就是走个过场……”
“行啊,走过场,那你把你朋友名字和他医院告诉我。我们会去核实。但是我警告你,如果你有所隐瞒,不配合警方工作,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
“警官,我没骗你,但是医院名字真的我忘了,在我手机里记着。手机嘛,刚才你追我路上跑太快被我弄丢了……”
钟潭气得想掀桌。
如果他一直这么顽抗下去,确实拿他没有办法,毕竟他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违法犯罪举动。
咚咚――
一名警员敲门走进来,俯身在钟潭耳边,压低了声音道:“钟队,刚刚通过身份信息查询,发现这个人有前科。他在两个月前,曾因吸毒被拘留过。”
“呵,原来还是个常客?”
钟潭略一思索,并不是不能继续跟他纠缠下去。但他现在满心挂念着林暮山的安危,刚才只顾着匆匆追出来,也不知道他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他得尽快回去看看。
钟潭于是起身走出讯问室,对警员道:“这个人先交给你们,安排尿检吧。尿检不行就毛发检验。只要阳性,就先拘着。”
尿检一般能检出三天内有无吸毒史,而毛发检验的追溯期可达三至六个月。钟潭不信像他这样的瘾君子,能做到两个月内不碰毒品。
毕竟毒品这种东西,只要沾上,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行了,你也别担心了。”
病房内,林暮山看着面前愁容满面的人。
“问不出什么是正常的,人家也不可能在我们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上来就把什么都招了。”
钟潭不担心是不可能的。算上之前他们意识到的几次,这已经至少是第三次了。
他不自觉地又想起了那份子弹检测报告,心里又是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