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所有的一切,都因为我们身后有一个强大的国家,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在做支撑。所以,面对我们,他们不得不有所顾忌,不得不有所忌惮。但是,就目前咱们的处境而言,我依然无法抱乐观的态度。”闵婕依然不停歇地给成冲处理伤口,同时不动声色的分析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成冲没有转身,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地方。和他们一样,我们的后援和补给,也同样送不上来。所以,现在的我们,只能依靠自身的力量,克服困难,自力更生,继续去跟他们死磕和周旋。不能寄希望于后方。”
“这我也知道。任何时候,全力做好我们所能做的一切,这就是我们,这就是我们特种兵的职责和使命。”说到这里,闵婕的脸色,滑过了一丝忧虑之色:“但是,这时候在这座孤岛之上,敌人的兵力与火力,依旧还占据着相对的优势,短时间内,我们吃不掉他们。”
“可他们现在也同样吃不掉我们。”成冲随即神色一肃,语气也随即变得严肃认真起来:“经过这一场激战之后,我们把他们的优势,已经拉下来了一大截。他们从原来的绝对优势,变成了现在的相对优势,这已经算是我们的小小成功了。只要我们持续消耗他们,最后的胜利,就一定属于我们。”
成冲这么严肃而认真地一说,一向沉默寡言的闵婕,便不再搭话,既不赞同,也不否认,只是依旧默默地给他处理伤口,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
这时候的她,已经将伤口消完毒,上完药,正在用消过毒的干净纱布,对伤口进行包扎和缠绕。
好一会儿不见闵婕开口,成冲顿时便心生疑惑,仿佛自己满怀希望的一拳,却突然打空了一般。
所以,不管身后的闵婕正在给他缠绕纱布,身子故意晃动了一下,转过脸去,看向闵婕,问道:“你有别的看法?”
“别动——”闵婕扳着成冲的胳膊,重新让他停止了下来,然后一语双关地说道:“你是不想好了吗?我觉得这处理伤口,尤其是在这孤岛之上,这种高温高湿,各种细菌和病毒泛滥的地方,就必须要尊重客观事实,不能自以为是地想当然。首先我们必须要处理好伤口,洗干净,消毒,上药,有些地方可能还需要简单的缝两针,然后再......”
“你觉得我在想当然,不尊重现场的客观事实?”成冲又不傻,当然很快就听出了闵婕的话外之音,继而转头问道:“不,我是在尊重客观事实的基础上,才做出这个结论的,之前的激战就是证据,绝不是想当然。”
“我说的是伤口。”闵婕继续不动声色地说道,“这处理伤口,就是马虎不得,要不然,在这种地方,是很容易感染化脓的......”
“别偷换概念了,我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个性子向来都十分直接干脆,不喜欢弯弯绕的成冲,一语点破。
“好,那我就来继续说说目前的局势。”闵婕将缠绕完的纱布,打了一个结之后,继续说道:“你刚刚说得对,继续消耗他们,最后的胜利肯定是属于我们的。可是,你这个编队队长想过没有,我们还能拿什么去消耗敌人?像之前那样的战斗,我们还打得起来吗?我们手里的剩余弹药,还能坚持几分钟?”
“这也正是我头疼的地方,援兵进不来,后面的补给,更是不可能补充我们。”成冲扁了扁嘴,喉结蠕动了一下,略一思索,显得有些为难地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必须改弦更张,像之前那样的土豪仗,我们已经打不起了。我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以手上现有的资源,去尽可能地消耗敌人。毕竟,我们不是一般的普通军人,我们是全国最精锐的特种兵。在我们特种兵眼里,身边的所有一切,都可以当成武器来用,或者制造成武器来用。只要我们自己不服输,不倒下,那么,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我们。”
“作为一名军人,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和决心。”说到这里,闵婕非常戏剧性地停了下来,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很显然,她的话儿,只说了一半。
“要不要我替你把话说完。”成冲转身坐了过来,看向闵婕,脸上带着一丝似乎看透一切的微笑,说道:“但是,作为一名特种兵精锐,我对你刚才所说的话,表示严重的质疑。我虽然不愿意当面揭穿,但我还是想保留这个质疑的态度,对不对?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想这么说?”
见眼前的成冲,居然是这幅正经,而又不失诙谐和滑稽的模样。一时之间,一向沉默寡言,始终给人一种高冷感觉的闵婕,竟然也被他给逗乐了。
闵婕微微一笑,继续转到成冲身后,做处理伤口的最后收尾工作,良久,她才止住笑,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反正,你是编队队长,你的话,没人敢不听。”
“我怎么觉得这话,怎么这么刺耳呢?我,我什么时候......”一激动,成冲再次转过身来,看着闵婕,较真地问道:“我什么时候用编队队长的身份来压人了?我,我有那么霸道,有那么独裁,有那么自以为是吗?我觉得我一向都是最通情达理,最讲道理,最讲究民主的好吧!”
见眼前的成冲如此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闵婕的心里顿时觉得一阵好笑,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依旧不动声色地说道:“不知道,这事儿不归我管,我说了也不算。你得去问大家伙去,听听大家伙都怎么说。”
“那,那还是不问了,免得失望。”成冲很有些自知之明,但是,一向倔强较真的他,才不会那么容易就服软的。
所以接下来,他昂着头,梗着脖子,很是较真,和是倔强,但也不失滑稽地说道:“不过,我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对,就算是有不对的地方,我也不打算改了。这就是我的风格。”
面对成这么一个霸道,甚至还有点专横的指挥员,闵婕是既欣赏,又佩服,同时还有点想笑。
更何况,她跟成冲的关系,还是有点不一般的。
也许,有人会对成冲的行事风格,以及指挥风格,存在着一定的质疑,甚至反感的心理。
然而,作为一名军事指挥员,尤其是一名特种作战的军事指挥员,有时候,多多少少,还必须具备霸道专横的指挥风格。
或许,在别的场合下,没人会喜欢这种风格,但是在特殊环境下,尤其是在凶险诡异,危机四伏的战场上。作为一名特战指挥员,必须具备随机应变的能力,临机独断性格特点。
虽然说,军中一直提倡集中民主制度,但是,这不是绝对的。如果是绝对的集中和民主,必然会犯下绝对的错误。
试想一下,敌人都打上门来了,如果指挥员还慢条斯理的跟大伙说,来,都过来,我们开个会,讨论一下怎么打这一仗。大家如果有什么意见,请踊跃发言,不要以为敌人打上门来了,就不敢说,或者不想说。有什么不同的意见,我们都可以提出来,然后大家一起讨论,最后,我们还要举手表决......
如果在战斗到关键时刻,危机时刻,所有人的意见和建议依然相左,不能统一。一人一把号,各吹各的调。那仗就没法打了,干脆集体缴械投降算了,要不就安心地等待着全军覆没吧,还打什么仗呢?
所以,这个时候,就必须有一个强有力,并且反应灵敏的指挥员,甚至是有些独断专横的指挥员,来支撑大局,来凝聚人心,来统一指挥......
反正,对于战士而言,只要能打胜仗,能够以最小的代价去完成任务,能取得最后的胜利,那就没什么好说的,谁还会去管是不是集中了,是不是民主了,这些小事儿。
千万不要以平常的心态,平缓无事的心态,去度战场上的事情。
相反,如果不能打胜仗,不能按时完成任务,无法取得最后的胜利。那么,即便是再集中,再民主,战士们也是不可能买账的,甚至也没有机会去买账了。
要知道,军中无小事,任何一次失误,或者战机的遗失,对于战士们而言,所失去的,绝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大不了可以再来一次,而很有可能,是他们最宝贵的生命。
事实上,战场上的所有事情,所有经验和准则,都是用无数生命和鲜血换取而来的。都是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和锤炼的,可不是什么事后诸葛亮,事不关己的人凭空想象出来的。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闵婕压住笑,认真低问道。
“是的!消耗战,我们已经打不起了,再说,继续拼消耗,我们也消耗不过敌人了。”见闵婕再次言归正传,成冲当然也不会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所以同样认真地回道:“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可以利用孤岛上的地理优势,以及身边的现有条件,尽可能地多布置陷阱,多给敌人设置一些小玩意儿。然后,把我们之前埋下去的地雷,酌情挖出一些来,改装成炸弹或者手雷。反正,利用身边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全力以赴地继续跟他们打下去。”
“这个办法,我觉得可行。”闵婕点了点头,表示认可,略一思索,接着说道:“同时,我们还要告诉每一个队员,节约手里的每一颗子弹,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绝不轻易开火,尽量保证,每一颗子弹,都用在刀刃上。”
毕竟是狙击手,对手里武器的看重,尤其是对子弹的看重,都比其他人要深刻得多。
“这个不用我再去啰嗦了,他们都知道该怎么去做。我真正所担心的,也不是这一点。”成冲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忧虑之色。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闵婕似乎很不经意地说了这么一句。
“是啊!还是我们目前的处境。”成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显得忧心忡忡起来:“打不能放开手脚来打,撤退又不可能撤退。援兵没有,补给断绝,我们出不去,外面的人又进不来,仿佛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城一般。这些就不说了,可是,就算我们是最后占据优势,却又不能把敌人全部消灭,也不能把他们全部赶出去。说真的,我真不知道,接下来,我们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