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呀!你跟猛虎本来就是一类人,你们两个这是惺惺相惜罢了。还找什么别的借口做什么?”聪明而且通情达理的闵婕当然也不会继续较真,一向冷峻的她,莞儿一笑,目光热烈地盯着眼前的成冲,如此说道。
成冲见闵婕不再跟自己计较了,跟着傻傻地一笑,一言不发,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事实上,要说到他跟猛虎两人的性格上,还真有几分相似。这事儿,别人兴许还不那么清楚,但是他自己本人却是心知肚明的。
不过,两人虽然有相似,但是更有区别。在军中,每一名真正的铁血战士,几乎都具备着一定相同的特质,但是个体之间的差异,或者说每一个单兵之间的特点和特长,却也是显而易见的,是不尽相同的。
这就好比虎与猫之间的差别一样,同属猫科动物的它们,虽然在外形或者习性方面有着一定的相同之处,但是各自的本领却是各有所长,各领风骚。虎有着猫无法企及的利爪尖牙以及强大的体魄,但是猫上树的本领,却是虎永远都无法学会和掌握的。
说到武勇,说到顽强,甚至说到倔强,成冲当然也不输于猛虎。但是相对而言,他却比猛虎要多出几分理智,以及几分大局观。同样对敌人无所畏惧的他,并不是一味地想着用暴力和武力去取胜,大脑灵活而聪慧,并且鬼点子层出不穷的他,总是能在凶险危难的关键时刻,想出一个个令人拍案叫绝的办法来。而绝不是永远傻乎乎地跟敌人硬拼兵力与火力。
在实战当中,光凭实力强悍还远远不够,还必须得用上灵巧和智慧。这样才能如虎添翼,所向披靡,逢战必胜,无往而不利。
这也是为什么单兵战斗力同样异常强悍的猛虎,只能担任一个特战小组的组长,而成冲却可以当他的上级和领导,担任整个特战编队的队长。
“笑什么笑?还好意思笑?”闵婕似笑非笑地嗔了成冲一眼,接着昂起头来,轻轻眨了眨眼,神色中故意带有几分怨恨地说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说到冲动,说到一根筋,你可一点儿都不比差,不是吗?”
早就已经缴械投降的成冲没有当即反驳,依旧不肯定,也不否定,继续冲着眼前的闵婕傻傻的笑。
闵婕接着故意板起脸蛋,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就拿这次消毒行动来说吧!那群倭寇鬼子本来就已经成为瓮中之鳖了,已经成为我们案板上的一块肉了。可你倒好,身为整个特战编队的队长,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居然不顾生命危险,竟然手持一柄横刀,冲上去跟那几名山穷水尽,并且已经凶残至极的鬼子近身肉搏,你这是要干什么呀?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成冲听闵婕说起了这一档子事情来,即便已经缴械投降的他,也急切地想给自己分辩几句。想不到闵婕在这儿等着他呢?难怪当时候他手持横刀冲上去跟鬼子血战之时,当时的闵婕居然是那么的生气。
成冲傻傻地笑了笑,接着眨巴了一下双眼,连忙一脸认真地替自己据理力争道:“我,我觉得这件事情,我有必要向你解释几句……”
“我,我什么我?”可是,这时候明显已经占据理论上风的闵婕,当然没有给他替自己分辩几句的机会,而是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还要解释什么,解释就是掩饰。你知道不知道?当时的那三名鬼子已经山穷水尽了,咱们要干掉他们三人轻而易举,根本就不需要大动干戈,更不需要你这个编队队长亲自冲上去跟他们面对面的近身肉搏。是啊!你冲上去跟那三名鬼子血战了一场,大杀了一场,你是痛快了,舒坦了,可是你有想过其他人的感受吗?你明白吗?”
越说越有些激动的闵婕,说到这里之时,故意停顿了一下。其实,她此刻所说的其他人,有很大一部分指的就是她自己。而她此刻之所以稍稍停顿了一下,意在让成冲明白她当时的心思。
“明白!我当然明白,我当时不就是想好好地教训一下那群该死的倭寇鬼子嘛……”成冲这厮不明就里地继续想为自己辩解几句。
可此时的闵婕,依旧没有给他为自己辩解的机会,继续说道:“明白,你明白个屁。如果你明白,你就不会头脑发热,冲上去跟那三名倭寇鬼子拼刀法了。你知道不知道,你这叫做个人英雄主义,是特种作战当中的大忌,而对于一个优秀的特战指挥员来说,更是大忌,你知道吗?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知道,你到底还让不让我说话了?就算是上了法庭,我是该死的被告,不也该给我这个被告一个为自己辩解几句的机会吗?”这时候,不明就里的成冲,哪里会懂得闵婕的心思?
有道是女人心,海底针,心思缜密细致,而令人难以琢磨,难以猜透。
而完全没有恋爱经验,在这方面明显缺了一根筋的成冲,当然不明白这其中所隐藏的奥秘。这名大头兵特质十分突出的成冲同志,还真的以为这时候的闵婕,只是在是跟自己计较当时跟那三名倭寇鬼子硬拼刀法的事情呢?
他绝不会想到,一向冷峻,并且无比镇定的闵婕,这时候居然会表现得有些激动起来。他弄不清楚其中的原因,更何况,他的心思根本也不在这上面。
闵婕见他这副模样儿,以为他能说出什么令人欣慰甚至感动的话儿来,故而稍稍冷静了一下,说道:“好啊,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明白了,那你说呀?你知道什么了,你又明白什么了?”
不明就里的成冲,依旧天真无邪地,傻傻地笑了笑,接着认真地说道:“我当时就是想好好的告诉那三名倭寇鬼子,咱们不怕他了,无论在哪个方面,咱们都不怕他了。他们不是满世界吹捧他们的倭刀盖世吗?咱们手里的横刀,可是他们倭刀的祖宗。他们不是整天以为他们的刀法精妙绝伦吗?那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他们的刀法只是咱们刀法的一点皮毛而已。事实也确实无数次的证明了,我跟你说,当时我……”
越说越兴奋的成冲,居然不由自主地慢慢比划起来,一刀来,一刀去,横劈竖砍,左进右退,说得津津有味,比划得虎虎生风。可他哪里会知道,一旁的闵婕,脸蛋都快被他给生生气绿了。
“你知道个屁——”脸都快气绿了的闵婕,没好气地打断了他的话,阻止了他继续耀武扬威般的比划,接着说道:“说来说去,说一千道一万,原来你就明白了这些?”
“不是这些?那还有什么呀?我当时冲上去好好教训那三名倭寇鬼子,心里确实就是这么想的,也就是这么做的。”单纯无邪的成冲,一脸懵逼地望着眼前的闵婕,天真地说道。
“呵——”闵婕都被成冲给气笑了,她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好了,你就不要再说你当时英明神武的那些个英雄气概的,当时我们整个特战编队的战友们,就在附近,看得真真的,用不着你再来比划一次,温习一遍了。”
“我还没说完呢?我才刚刚起了一个头,你就不让我说了。我跟你说,你还记得我当时的那一刀吗?又快又狠,自上而下,猛劈下去的那一刀,既逼退那名鬼子的进攻,又给他狠狠的一刀,你应该还记得吧?那可是咱们队长亲自教给我的……”这个自小就嗜刀如命,对刀法异常痴迷的成冲同志,一旦说起自己的刀法来,就好比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即便是说个三天三夜,也未必说得完。
话题就这样被成冲给成功地转移了,反正,在情感方面,明显缺了一根弦的他,根本就不懂闵婕的心思,更不懂闵婕刚才那一番话的真实含义。
“得了,我可没心思听你说你的那些个破刀法。”心思明显被误解了,闵婕的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失望。
“什么叫做破刀法呀?我跟你说,关键时刻还是刀法靠得住,你想想看,拔出刀来就可以上战场,准备工作都省了,故障少,而且还不需要考虑弹药的问题,你说对不对?再者说……”渐入佳境的成冲,居然滔滔不绝起来。
这时候的闵婕,几乎有点恨自己。想自己刚才好端端的,为什么偏偏要将话题往刀法上面引呢?这下可好了,一说起刀法来,他可就没完没了了,并且越说越来劲,至于别的什么事情,他可就不那么在乎和关心了。
“好吧,那你就自个跟自个慢慢研讨你的那些精妙的刀法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还有,作战报告,既然你都已经想好了,那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写吧!反正我的话儿你也听不进去,那就当我白说了。”面对眼前渐入佳境的成冲,闵婕无奈地笑了笑,转身就要往外走。
见闵婕转身要走,快速反应过来的成冲,这才从自己所一向痴迷的刀法中解脱出来。连忙象征性地安慰闵婕道:“我明白你的担忧,你尽管放心好了,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作战报告上面虽然不写,但是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我还是会找个机会跟上级适当地反应一下的。总之在这一次消毒行动当中,我觉得猛虎还是有功的,当然了,他的一些缺点也是急需要改正的……”
成冲的话儿还没有说完,闵婕就已经转身朝门口走去了。
她站在门口,停顿了片刻,回过头来说道:“那是你这个特战编队队长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能为自己的战友考虑,也具备一个特战指挥员应有的担当,我相信你能够将这件事情处理好的。我还有事儿,就不掺和你的事情了,先走了。”
说完,转过头去,不等成冲回话,闵婕便接着往门外走去,可是刚刚向前走了两三步,她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再次回过头来,认真地说道:“哦!对了,队长刚才说了,由于刚刚结束战斗,多数队员都还在医院里躺着呢。大队的意思是,给我们这些没有伤痛的队员们放几天假,休整休整,你有什么打算?”
“放假?”成冲一听,迟疑了片刻,眼前微微一亮,接着回道:“这个消息也太突然了,我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哪里就有什么打算了。”
回道完毕,成冲猛然想起,无论是出于战友之间的礼貌,还是恋人之间的关切,自己都应该反问一下闵婕。想到这一层之后,他连忙反问道:“那你有什么样的打算呢?”
“我——”心中暗喜的闵婕,却装着毫无所谓的样子,淡淡地说道:“我打算利用这个难得的假期,回一趟家,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去了,想我老爸老妈,还有我爷爷了。”
这时候的闵婕在说这番话儿的时候,意思其实已经非常明显了。可是,大头兵特质极为明显,没有恋爱经验,并且也不解风情的成冲,哪里会听出闵婕的什么话外之音呀。
他呆呆地听话,似有几分失落地回道:“离家久了,那确实是应该回去好好看看。其实我也想回家一趟,可是我的情况比较特殊,保密工作比较难做,回去恐怕不是很方便,大队领导也不知道会不会同意。”
这时候,不解风情的成冲明显没有听懂闵婕的话儿。
此刻的闵婕都快愁死了,碰见这么一个榆木疙瘩,当真是令人有点抓狂。可是,身为女孩子一方的她,有些话儿又不能说得太过明白,否则,确实有失自己身为女方的身份,尤其是有失东方女性历来所信奉的矜持。
聪明的闵婕,心里十分的清楚:身为军人,尤其是身为矛盾大队这种极为隐秘的特种大队的军人,假期是多么的难得呀?更何况,大队领导都已经批准她回家一趟的请求了。她多么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呀。可是,可是,成冲这个榆木疙瘩就是不开窍,那还让她怎么说呀?
这时候,她真想敲开成冲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不是浆糊。这个在战场上尽显神威的优秀特战指挥员,在私人的感情方面,居然会是这么的弱智和白痴。
闵婕再一次失望地摇了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那好吧!那这个假期,咱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说罢,闵婕头也不回地径直往门外走去。
疑惑不解,同时又若有所失的成冲,呆呆地站在门口,望着闵婕远去的背影,一时愣是没有明白她的心思。好一会儿之后,成冲同样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再一次坐到会议桌旁,一本正经地写起作战报告来。
他在作战报告上,认真地写道:该次消毒行动当中,参战的所有特战队员,都英勇顽强,机智果敢,不畏艰难,不惧牺牲。以消灭敌人,完成任务为第一要务……
自始至终,从头到尾,成冲都没有单独将猛虎提出来,特意说些什么。而关于那三名阵亡的特战队员,成冲则毫不犹豫地将责任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无非是说自己对敌情认识不足,考虑不周,亦或者说在与敌人激战的过程中,自己指挥不当,从而给整个特战编队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严重损失,请求上级处分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