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让她死,但有的是法子磋磨她!
据说人临死那刻眼前会闪现最爱之人的脸,可能是亲人也可能是情人。
汤媛不断放大的瞳孔里就仿佛看见了徐太嫔,依然穿着绛紫色绣了银线兰花的杭绸马面裙,满脸慈祥的坐在寿萱堂的暖阁里,招呼她过去吃水果;下一瞬竟又看见了干爹,抱着小小的她走出肮脏又混乱的浣衣局。
当野兽口中又腥又臭的热气扑面而来,她闭上了眼,任凭枝桠或者是利爪刺破脆弱的脖颈。
嗷呜,绵长的惨叫,那只利爪几乎要触及女孩肩颈的野狼还来不及啃噬美味就被人凌空一脚踹翻脑袋,斜飞数丈远,另一只则直接吓懵了,已然忘记追击。
贺维脚尖勾着树干,长手一探,攥住汤媛的腰带,纵身跃入对面的树梢,在他手里,女孩子轻的就像是一只包裹或者一只食盒,没过多久二人又回到了那处避风的山洞。
人体长时间没有支点的悬空容易造成窒息,可贺维又不想抱她,是以一路都是提着,如今见她没动静,八成是闭了气。
也太弱了。
但观她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不一会儿那起伏渐渐变大,想来是在恢复。山洞的火光有点暗,橘红色的,以至于女孩脖颈处缓缓溢出的液体也是暗暗的沉,但其实是新鲜的血液。
贺维并不喜欢人血的味道,就像人不喜欢吃苦涩的汤药,可若此药对身子有益,甚至大补时,就算再苦想必也令人趋之若鹜。
他原就是准备喝她血的,但她不是处子,喝起来有点恶心。
罢了罢了,命都要没了,别说喝她的血,只要能让他好起来,睡她都行!
他用食指沾了沾,皱眉放入口中。
腥甜的液体慢慢扩散,浸染着敏感的味蕾。
篝火噼啪作响,越烧越旺。
汤媛缓过气侧首睁开眼便看见石壁上巨大的投影,躺着的是她,另一个更高大些的正伏在她颈间,钻心的痛!
她没有任何被人轻薄的感觉,只有从脚底窜入心脏的恐惧。
薄荷强人在吸她的血!
她能感到疼痛的皮肉下有液体顺着血管被人用力的吮入口中。
疼!
好疼!
火光忽然暗了下去,阴森森的海风呼啸吹入洞中,仿若千万鬼魂在哀鸣。
吸!血!鬼!
当沉醉其中的妖魔试图去触碰她惊恐的几近扭曲的小脸,汤媛抄起块石头尖叫着砸了下去。
她不知道拳头大的石块敲在脑门会不会死人,只知道自己连滚带爬的冲出了山洞。
脸上的泪痕遇风瞬间凉成冰。
隐约听见薄荷强人喊她回来。
可他越喊她就越怕,跑的也就越快!
她就这样沿着一个方向没有目标的狂奔,途中可能会遇到一块石头、一条河、一只野兽,也可能是只过路的小松鼠……但都没有。
除了无穷无尽的尽头和树木,什么都没有。
就算听见了野兽咻咻的声响,她亦没有停下,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跑到死为止。
事实上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力真的差不多快到尽头。
倘若不是快死了,她为何会出现幻觉?
还把贺纶幻想的这么脏,就像是从深山老林中一路滚过来的。
她的奔跑止于他的怀抱。
闭上眼之前一直死死的攥住他前襟。
“阿媛,阿媛……”
周围出现了无数火把和嘈杂的动静,但无一盖过贺纶喊她的声音,明明那样的小声,却像雷鸣冲击着耳膜。
这竟不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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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周围的光亮大作,然而竟无兵卒靠近,皆自发的保持一射距离,围成扇形。
唯独冯鑫、陆韬和傅瑾年三人近前为裕王高擎火把,但除了冯鑫,另外二人亦自发的背对而立。
傅瑾年虽不懂那从夜色中狂奔而出的娇小身影为何人,但隐约猜测乃裕王殿下身边的特殊女眷,灵机一动,立即跟随上峰陆韬转身不看,似是封住耳朵和眼睛。
冯鑫将怀中掖着的披风抖开,默然上前献给裕王。
贺纶此刻才发现汤媛是真的吓傻了,既不用求也不用拉,见着他只管往怀里钻,甚至顺从的任由他用披风将她严严实实的包裹住。
他对属下打个继续向前的手势,俯身拥紧绵软无力的女孩子,“你看,我震不住你,外面自然有人能震,到了旁人手心,还不到两天就怂成这样,在我跟前的大威风呢?”
如此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这果然是贺纶。
汤媛仿佛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也从未想过有天会因为听见他的声音而如此的开心,大概……这就是死里逃生的激动!
她努力偎着他站稳,强行打起精神,呢喃道,“王爷,坏人在前面靠海的岩洞!他刺杀过奴婢,也是去年混入玉泉山的贼党同伙!还逼奴婢吃化雨丹,天亮以后就会发作!”
化雨丹!
贺纶与在场的另外三人无不变色。
这一夜,望海山方圆十里内连只兔子都别想离开。
却说挨了一砖头的贺维,做梦也没想到半晕阙的臭丫头还敢打人,且下了狠劲,但她骇然蹦起来的样子委实令人又好气又好笑,孰料一愣神的功夫她就不见了。
这样的夜晚不见简直就是找死。贺维紧跟其后,忽然心中警铃大作,似是察觉了不寻常的动静,其实这也不能算动静,确切的说是味道。
他从晚风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杀气!
两只小黑豹般大的细犬低吼一声,从夜幕中射出,紧接着有人大吼,“乱党在这里!”
似是约好的一般,无数火把瞬间点亮,狗吠人吼,杀气从四面八方涌来。
贺维努力稳住心神,咬牙灌下一瓶苦涩的药液,双眸登时变得愈发狠厉,也不知是火光映动还是心理作怪,众人只觉得他目中隐隐泛红。
当下再唤回两只奋勇当先的细犬已是来不及。
贺维单膝跪地,双掌与足尖用力一蹬地面,瞬间跃身而起,细犬紧追不放,难免首当其冲,很快丧命他手中。
追杀而来的官兵略略惊动,此等凶险恶徒,好快的身手。
殊不知贺维早已是强弩之末,暗疾,重伤未愈再加上强行以药物催发内力,未来后患无穷。
可纵然是死,他也不愿死在贺纶手中。
但是为何窜出这么远还不见贺纶的走狗陆韬?
陆韬不出手,他的心里就没底。除此之外就连冯鑫也未有追击的意思,这让贺维陡然心生不妙。
从刚才冲出包围圈到现在包围圈重新合拢,然后再被他冲破,也不过是弹指的功夫。然而跑着跑着,他的脚步便不由自主的顿住,尽管身后杀声震天,双足却像是被点了穴,再无挪动的力气。
贺维目无表情的望着前面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总算明白了什么叫插翅难飞。
高的是个年约三十上下的女子,满头青丝只绑了一条马尾,目光凶悍,犹如夜叉,不是别个,正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十二星宿中的鬼宿。莫说他现在身受重伤,就是痊愈也不见得能胜过这个母夜叉!
再一看那矮个子男人,就更绝望了。
竟是十二星宿的老大张宿。
这二人随便拿出一个都是令江湖闻风丧胆的前辈,却为了抓他不惜同时出现,贺维都不知该说自己倒霉还是荣幸。
只能说贺纶特别的尤为的“重视”他。
至此,一脸阴鸷的贺纶才踱步现身,视线冷漠无情,“交出化雨丹解药,饶你全尸。”他怀中抱着个人。
不用猜也知那人是谁。贺维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汤媛身上掠过,回答贺纶的声音愈发不善,“身死如灯灭,我要全尸作甚!”
“好,那就剁碎。”贺纶冷淡道。
贺维一怔。
得到命令的鬼宿和张宿骤然亮出兵器。这二人方才明明还有至少十丈的距离,却不知如何眨眼的功夫已来到身前。
愣是凭借最后一口气吊着,贺维才堪堪躲过致命的两招,再低头,胸前竟是鲜血淋漓,可是却连对方如何伤的自己都未看清。
“从脚趾开始,一点一点剁,剁到他肯开口为止。”贺纶补充道。
汤媛蹙眉一瞬不瞬的瞪着强弩之末的匪徒,心思早已飞到了悬崖之上,干爹似乎也受了重伤!思及此处,更是痛恨这厮!一时竟也不觉得贺纶歹毒!
呵呵。
一声轻然笑叹像是从风里滑翔而过。
贺维听了这笑声,精神一震,而贺纶等人明显变了脸色。
汤媛也跟着诧异回首。
只见阴暗的山林雾气中缓缓走来一个宽肩修长的人影,大部□□形隐藏在黑色的斗篷中,大晚上的,连点个雨星子都没有,他却擎着一柄竹伞,不是神经病就是病的不轻啊。
但这个怪人的到来似乎改变了压倒性的局势。
汤媛感觉贺纶下意识的将她护的很紧。
“为师日夜兼程来为你收尸,没想到你还没死。不该啊。”怪人也不搭理旁人,只轻轻点了下薄荷强人的眉心,忽然笑了,“几日不见,你遇到了什么,气运竟是这般的好。”
说完,似乎才注意到周围几十个围观群众。怪人微微欠身,对贺纶行了一个极为庄重的苗疆礼节,“殿下恕罪,我这爱徒既然还有口气,那就容我带回去修理吧。”
态度甚为和气,意思却极为强硬。
然而贺纶也不是什么善茬,“本王若是不答应呢?”
“那我也只好先替爱徒赔罪。”怪人自怀中掏出一只深蓝色的小瓷瓶,“此乃化雨丹的解药,服下去便无大碍,以后我会教育他不得欺负女孩子。”说完轻轻一抛,直射贺纶。
势头犹如一道飞刃。
这是赔罪还是要命?
贺纶却连眼睛错都没错一下,唇角扬着冷笑。
一只单手就能捏成齑粉的瓷瓶自是不足为惧,确切的说那东西连贺纶十步之内都靠近不了,就被陆韬横臂截住,那动作又快又轻,仿佛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