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城走后,没人再来阻拦江流月离开,似乎他留她下来,真的只是为了叙旧,虽然最后两人什么也没说,闹得不欢而散。
江流月之前记下了进入大宅的路线,原路返回,回到了摄政王府,心神恍惚。叶孤城此时出现在她的面前,既不打算找她报仇,为何还要和她说那番话。
她仍旧记得叶孤城离开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月儿,你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这句话像是梦魇,反反复复缠绕在她的心头。呵,约定,那是也是他一厢情愿的约定,她从来就没答应过。
天空微亮,一颗明亮的启明星悬挂在朦胧的苍穹中。
此时,龙刑天一脸阴沉地坐在大厅里,底下乌泱泱地跪了一群人。
“君上,夫人聪慧机警,又和欧阳公子在一起,想来不会有什么危险。”南宫飞雪听说了花灯会上发生的事,神色凝重。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突然涌现了这么的丧尸,不只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更多是在向他们挑衅示威。
龙刑天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南宫飞雪的话有所缓和,他在花灯会上抽身去解决那几个跟屁虫,再回来时,月儿已经不见了。虽然听陆丹风说她和欧阳钰一起去追查丧尸的来历了,但他还是难免担心。
“孤让你们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他指的是丧尸的由来,南宫飞雪面露难色,眉头深锁地说道:“说来也奇怪,这群丧尸天亮就消失了,来无影去无踪的,半点头绪也没有。”
龙刑天的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敲打着桌面,锐利狭长的凤眸半垂,神色讳莫如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倒是听说过可以用药物将人浸泡,变成药人。这些药人因为经过药物改变了自身的构造,变得力大无穷,极具杀伤力,可是却没有亲眼见过。医书上倒是有过一些记载,却不全面。”段千霜缓缓说道,她出声医药世家,专注于药草炼丹,对于药人的研究只是略知一二,不甚了解。她偏头看向庄晓生,说道:“二哥,你是江湖百晓生,想必对这些应该有所耳闻吧。”
庄晓生摸着花白的胡子,慢条斯理地说道:“五妹是医仙,和你比起来我就是外行。我也只是听过药人的存在,天机城和圣天宫都有,不过具体的就不清楚了。或许,夫人知道的会更为详细一点。”
“他们算是药人,却也不是药人。”江流月的声音传了进来。
龙刑天抬眸,江流月清丽的身影映入眼底,凤眸中染上潋滟的幽光,他起身,走向她。
“怎么就你一个人,欧阳钰呢?”见她回来,却是只是一人,欧阳钰不见踪影,他隐隐猜到了什么。
“欧阳钰回欧阳家了。”江流月一笔带过,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提。她已经派了沐殇前去,确保欧阳钰的安全。
“回欧阳家了,这小子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陆丹风抱怨道,害他还担心了他半天,下次见到他,一定要揍一顿,简直不把他当兄弟。
龙刑天目光沉沉地看着江流月,她淡淡移开了视线,不与他对视。
关于叶孤城的事,她还没想到要怎么对他说。
龙刑天的眉心微拧,眼中颇有深意。
“夫人,你说算是药人又不是药人,是什么意思?”庄晓生在江湖上混迹多年,早就成了人精,很是敏锐地觉察到了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氛,适时地转移话题。
“准确来说,他们是药尸,又称丧尸。与药人的区别是,他们没有知觉,没有思维能力,活人可以成为药尸,死人也同样可以。药尸会受到母体的控制,要毁掉这些药尸,就必须找到母体,可是现在一无所获。”江流月解释道。她和欧阳钰沿着琵琶声去找,不但没有找到,反而遇上了叶孤城,不知这件事会不会与他有关。
细细想来,叶孤城似乎是特意等着她去,看似和他有关,可是也不能排除他是派人暗中监视着她,所以才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绝命剑宗是名门正派,若是训练药尸,来毒害百姓,叶孤城没有理由这样做。她了解的叶孤城,不是这样的人。
这些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一切可能是个巧合,也有可能是弹奏琵琶的人,是在故意针对叶孤城,引了她过去。在大宅周围设下结界,显然是不想外人打搅。她误打误撞地破了禁制,惊动了里面的人,才有了一系列的事情发生。
“这母体在哪儿,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找?眼下非欢和豫王受了伤,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段千霜语气担忧,她见到非欢和豫王的时候,吓了一大跳,两个人的脸色乌青,嘴唇泛紫,中毒已深,幸好夫人及时压制住了他们的毒性,才没有扩散至全身,可是就算她拼尽一身医术,也保他们不过七日命。
“不,还有一个办法。”龙刑天沉声说道。
江流月看向他,“你有什么办法?”
“我没有,但是有一个人一定知道。”龙刑天打了一个哑谜。
“谁?”陆丹风问道。
“她马上就来了。”
江流月不解,他说的人难道是――青云?
没多久,一片青色的衣角,出现在了她的眼角。江流月抬眸望去,果真是衣青云,龙非墨也跟了过来。
“青云,你……”
衣青云朝她温软一笑,轻声说道:“没错,我的确是夜郎族的药师。”
段千霜微愣,她听说药师,却没想到真的有药师的存在,“青云姑娘,你知道解除药尸之毒的方法?”
衣青云点点头,道:“药尸的练成需要地狱花,而唯一可以解除药尸之毒的就是与地狱花同根而生,同枝而长的天星莲。天星莲只在黎明和黑夜交汇的刹那间才会开花,每一朵地狱花旁必有一朵天星莲。天星莲再加上药师的血,就可以解除药尸的毒。”
“如此,那就有劳青云姑娘和五上人一起,去寻找天星莲。”龙刑天看着衣青云,淡淡说道。
衣青云浅笑,“君上客气了。”
江流月看了一眼衣青云,又看了一眼龙非墨,欲言又止。话到嘴边,终究是换了句,“母体还是要找到,否则背后的人,会无休止地培养出丧尸,否则后果不可估量。”
龙非墨从始至终静默不语。
翌日,龙刑天为了丧尸之事,一大早就进宫了。衣青云和段千霜出发去找天星莲,龙非墨和南宫飞雪跟着去了。
连续两日,都没有找到这批丧尸,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叶孤城也没有再来找她,她一时间摸不准他的想法。或许,只是她多心了。堂堂的绝命剑宗宗主,日理万机,哪里还有空来找她麻烦。
这几日,除了那场令人闻风丧胆的丧尸袭击事件,还有就是叶孤城斩断问天剑,成为绝命剑宗宗主之事为众人津津乐道。千百年来,十大剑宗才出了这么一个奇才,无论是名门正派和是八大家族皆以叶孤城马首是瞻。
郊外的山坳中,江流月带着龙小宝,以及风护法和炎护法乘坐着神龙,腾飞在天空之中。搜寻了几日,都没有丧尸的踪影。她想,这群丧尸数量众多,不可能一下子就消失的干干净净,或许在都城的偏僻角落里,会有他们训练的秘密基地。
反正也没有头绪,不如出来碰碰运气。江流月在天机城的医书典籍上看到的关于药尸的资料不多,相传是天机城的上任大祭司觉得训练药人的方法太过阴毒,为了不让心怀不轨之人得此方法,祸害众生,就将关于药尸的相关记载全部毁掉了。就直接导致了她现在一头雾水。
她问过国师,国师只说让她把球球带上,也许会帮到她。球球不想和龙小宝分开,她就把龙小宝一起带来了。
江流月怀疑地看着一脸兴奋的球球,正和龙小宝高兴地上蹿下跳,浑身的白毛都倒立起来了,处于亢奋的状态,俨然将他们此次出行,完全当成了出门踏青,她的嘴角抽了抽,不太相信球球能有什么用。
炎护法显然和她是同样的想法,看着那一团圆滚滚的肥球,据说是条小银龙,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他内心是崩溃的。神龙,再怎么说,也得像苍翼一样拉风吧,可是,他这么从球球身上看到半点神龙该有的样子,“夫人,你确定这只肥球可以帮我们找到丧尸?”
“其实,我也不确定。”
听到炎护法的话,球球立刻露出锋利的牙齿,一脸张牙舞爪的样子,还装模作样地嗷嗷叫两声,来证明自己很厉害。
“球球很厉害的!”龙小宝认为球球是很棒的。
“是是是。”炎护法汗颜,尴尬地摸摸鼻子,少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嗷嗷,有发现。”球球鼻子动了动,突然嗷嗷了两嗓子。
自从球球吞了云海紫焰以后,就可以张口说话了。江流月开始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想想小彩和苍翼也可说话,也就不奇怪了。
有些魔兽到了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可能拥有语言功能也说不定。
“好了,我们下去看看。”
回到了地面上,球球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溜烟地就跑没影了。
“球球,你慢点,等等我。”龙小宝小脸红扑扑的,边追着球球边喊着。
炎护法看着一眨眼就不见了的球球,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他没眼花吧,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风护法也有吃惊,但是比起炎护法淡定了许多。
“我们跟上去。”
他们一路跟着球球,七弯八拐,来到了一出洞穴。这个洞穴看起来很普通,是天然形成的,没什么特别。
可是,当他们走进去,却发现了不寻常。墙壁有人工开凿过的痕迹,而且洞内的布置很显然是有人居住过的。
“夫人,你看这里。”炎护法指着某个方向叫道。
江流月走过去一看,洞内有着很大空间,有好几个被损坏了的铁笼子横七竖八地扔在地上,手边的桌子上已经积攒了一层厚厚的灰,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她仔细地观察了一番,“这里很有可能就是最初训练药尸的地方。”
这里的位置隐蔽,不容易被人发现,空间足够大,可以容纳好几百人,现场有着几个药罐子和被有着挣断痕迹的铁链,可以大概判断出这里是用来做什么的。
“既然是用来训练药尸的地方,为什么又要废弃掉。”风护法问出自己的疑惑,这样的地方条件,很是难得,若不是球球带着他们,他们也找不到这里。在此之前,这里都是极为安全的,石洞的某些地方已经变得很是光滑,想必这群人在这里呆了已经很多年了,好好的,没有理由让训练药尸的人弃掉这里。
“或许是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让训练着不得不废弃掉这个地方。”江流月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最为契合,至于是什么样的变故,就不得而知了。
突然,她的目光,被墙壁上的几道凹陷的痕迹吸引了。
“凹陷处深度大概有一米深,且切口完整光滑,应该是利器造成的。看这形状,前后宽厚一致,是剑痕。”风护法抚摸着凹陷的痕迹,分析着说道,“不过,这面石壁与其他的石壁不同。是由深海水晶打造而成的,坚硬无比,寻常的剑应该没有办法造成这样深的痕迹。”
江流月手指轻轻划过凹痕,心头闪过一抹异样,“风护法、炎护法,你们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机关之类的。”
“是。”
球球正咬着铁链和铁门,龙小宝将它举起来,把它嘴里的铁链拿了出来,小脸上满是一本正经的神色,说道:“球球,都给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吃这些东西,吃了肚子会疼。”
球球摸着自己粉红色的肚兜,微微撅嘴,“球球饿了。”
“饿了,忍着。”江流月没好气地说道,它饿了还跑这么快,若不是有苍翼,她就是跑断了腿也追不上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也不看看它的魔鬼身材都成什么样了。
球球低下头,捂脸,嘤嘤两声,女魔头好凶。
“夫人,您看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