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主暗戳戳地想着,华卿长老定然是被他逍遥岛的富贵给吓到了,这些东西都是从他爹那一辈开始攒下的,一直传到他的手上。
他爹到他听起来可能不多,但他爹活了一千多年了,还有其他的叔叔婶婶在飞升前也都给他留了不少的宝贝。
华卿回过神儿来,出乎岛主意料的是,她转过头对云栖池说:“这地方我应该来过,不过从前好像不叫逍遥岛吧?”
云栖池知道华卿来过这里,不过这里从前叫什么名字他倒是有些想不起来了,问她:“那叫什么?”
华卿摸着下巴思索了半天,对云栖池说:“可能是什么王八乌龟之类的,我也记不清了。”
岛主在旁边气得不行,虽然说华卿长老长得真的很符合他的审美,但是对逍遥岛的荣誉感让他必须在这个时候出声反驳,他大声道:“从前这里叫玄武岛!”
大概是这个名字吧,华卿哦了一声,但是岛主觉得她的这一声哦没有半点诚意,就好像在说玄武和王八乌龟也没什么区别,岛主气得肝疼,自己要是真与这位华卿长老结为道侣了,一天天的是不是要气死。
岛主瞬间就对于华卿结为道侣这件事心生出几分退意,他有些惶恐地看了看陆琏,结果陆琏眺望着远方一眼望不到头的海面,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下山的时候,华卿一直没有说话,岛主便觉得自己又可以了,然而他可以并没有用。
为了给华卿留下一个好印象,岛主始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倒是也不惹人厌烦,华卿在岛上转了一圈便觉得没什么意思,想要与云栖池去罄鹤山了,然而云栖池却想要再在这里留个一两日,华卿依着他了。
逍遥岛上的房屋建筑大部分都是几百年前留下的,不算豪华,但是住着倒是挺舒服的,岛主给他们分房间的时候特意将云栖池的房间与华卿的隔开,而且隔得好远,云栖池没在意。
夜晚降临后,他从逍遥岛上离开,站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之上,银白的月华倾泻而下,海面上似有数道流光微微闪烁,下一瞬,云栖池沉入海中。
等云栖池从海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他换了一身衣服,回到逍遥岛上要去找华卿,结果却是岛主捧着一束花站在华卿的门前,美滋滋地等着华卿从房中出来。
云栖池站在不远处看了看,忽然笑了起来,然后抬步走了过来,对岛主说:“这花不错。”
岛主听到云栖池夸自己的花不错,立刻扬了扬下巴,小表情十分骄傲,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炫耀,对云栖池说:“当然,这可是本岛主亲自摘下的。”
云栖池眼中欣赏的意味比之刚才更加浓厚了几分,对这位岛主说:“能给我看看吗?”
“嗯?”岛主警惕地看着他,昨天晚上他与陆琏商量了一番,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自己的竞争对手,他将手里的花往怀里收了收,生怕他将自己辛辛苦苦摘下的花给毁了。
云栖池友好地笑笑,对这位岛主说:“有些花她不大喜欢,我帮你看一看,把那些她不喜欢的花给挑出去。”
岛主将信将疑地打量着自己对面的云栖池,见他表情很诚恳,不像是在骗人,犹豫了半晌后,终于将手中的花给送到了云栖池的手上,云栖池接过花,对着岛主说了一句谢谢。
岛主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话,即便是要说谢谢,也该由自己来开口的吧。
不过很快岛主的疑惑就得到了答案。
华卿从房间里出来,便看着云栖池手里拿着一束花站在自己的门前,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顺嘴问了云栖池一句:“给我的吗?”
云栖池点点头,将手中的花送到了华卿的面前。
华卿接过花,对着云栖池眨了下眼睛。
岛主:“……”
不是,怎么回事?你借花献佛未免做得也太顺手了些吧?如果岛主之前有跟云栖池和众位道友一起随着华卿去扶摇门,就知道做云栖池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并且有了相当多的经验。
岛主张开嘴,想要跟华卿解释一下这花是他一大早上辛辛苦苦千挑万选摘下来的,结果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声音了。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我摘的花我连个姓名都不配留下的吗?
华卿摇着手中的花,看着岛主的嘴巴张张合合的,向云栖池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云栖池对华卿说:“可能是我早上摘了岛上的花,他不高兴了吧。”
岛主气得简直想要跳脚,我为什么不高兴你心里没有点数吗?
事实向这位小岛主证明,在这一点上,云栖池可能是真的很没数,他直接带着华卿向着东边的海岸走去,岛主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原地起跳。
等走远了以后,华卿问云栖池说:“这花是那个小岛主摘的吧?”
云栖池抬手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华卿哼笑了一声,说了一句:“我就知道。”
当年只有华卿给云栖池送过花,云栖池可从来没给弄过这些个小玩意儿。
就是……华卿摘下的那些花都是云栖池种下的。
这些旧事现在想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华卿压了压自己上扬的嘴角,看着红日初升下的广阔海面,忽然开口向云栖池问道:“你来逍遥岛是为了什么?”
云栖池道:“过来看看那位想要与你结成道侣的岛主,顺便再到海里给燕音找样灵药。”
华卿问他:“你昨天晚上进海里了?”
云栖池嗯了一声,不等华卿开口追问,便主动交代:“昨天晚上没有找到,今晚可能要再下一趟。”
而远方,岛主正忧郁地坐在石头上,撑着下巴在沉思,看着海边的华卿两人,向身后的陆琏问道:“我们当初叫华卿长老来是干什么呢?”
“不是岛主你觉得单身太久,想要找一位道侣的吗?”
“是这样的没错,”岛主紧紧盯着华卿,眉头皱成一团,仿佛都能夹死一群苍蝇,他对陆琏说:“但是,我怎么感觉现在与我们设想中的情况有点不太一样啊?”
“岛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我试着帮您纠正一下?”
岛主动了动唇,他其实想说他觉得哪里都不太一样,但是这个工作量太大,陆琏可能纠正不完。
岛主看着远处的华卿与云栖池,指着不远处正在你拨弄我一下,我拨弄你一下的一黑一白两只小猫,问陆琏:“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两个现在就有点像它们。”
那是一对情侣猫,陆琏觉得岛主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悲观,他拿了一个球扔过去,白色的小猫立刻扑了过去,留在黑色的小猫蹲在原地,陆琏微笑着说:“岛主就是这个球。”
虽然但是,你这比喻怎么这么奇怪!
“不是,”岛主摇了摇头,他难得地对自己有自知之明,说道,“你看到它们后面那块石头了吗?那才是我们。”
陆琏:“……”
岛主这个比喻也挺妙的,而且确实比他的要符合事实。
“我刚才仔细想了一想,”岛主仰头看天,脸上的表情深沉而严肃,他说,“就现在这个情况来看,我们这简直是邀请他们来我们逍遥岛无偿游玩的啊!”
“那要怎么办?”陆琏将那块石头扔到两只小猫的面前,可惜无猫理会,想了半天,他一把将小白猫从地上捞了起来,送到岛主面前,对他说,“要不,岛主你考虑一下霸王硬上弓?”
☆、第103章 第 103 章
眼看着岛主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似乎正在思考陆琏提出的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陆琏也有点慌了, 一把将岛主怀里的小白猫给夺了回来, 问道:“岛主你难道真的要霸王硬上弓?”
结果岛主冲他翻了一个白眼, 问道:“你觉得我能上得去吗?”
陆琏想了想, 挺了挺胸,对岛主说:“在这个人世间,我们总是要面临各种各样的挑战,每当这个时候,我们就要想到老岛主对我们说的一句诗, 世上无难事,只――”
岛主直接打断陆琏的话,倒吸了一口凉气,将地上落单的那只小黑猫也给抱了起来,口中喃喃道:“这要是被我爹给知道了……”
一想到被他爹知道的下场, 岛主立刻打了一个哆嗦, 他觉得这件事很容易闹出人命来,“而且听说我爹和帝君还有那么一段比较深厚的感情, 虽然说帝君与华卿长老已经黄了这么多年了,但是我还是觉得我贸然出手的话有点危险,再一个,你说我如果真的能跟华卿长老结为道侣了, 这个辈分该怎么算?”
他爹比帝君要小一辈, 所以也就华卿长老小一辈了, 他和华卿长老结为道侣后,是华卿长老跟着他降辈呢?还是他跟着华卿长老涨个辈分呢?
陆琏看向他们岛主的目光简直一言难尽,没想到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他们岛主考虑得倒是很长远很周全。
霸王硬上弓这个提议就这样被否决掉了。
虽然说他们老岛主也一直希望能有个人陪着他的这个憨憨儿子,但是他要知道岛主有这个想法,能一拳把他从逍遥岛给打到最北边的北荒山上。
说起来逍遥岛的人一直不知道老岛主为什么明明早已经可以飞升了,却还在逍遥岛上守了那么多年。
这是老岛主与云栖池共同的秘密,当年云栖池去补天外天的时候,怕自己回不来了,便让老岛主在暗中帮他多照顾着点华卿,可没想到老岛主照顾着,照顾着,就把华卿给照顾丢了,这些年来他一直在修仙界四处打听着华卿的消息,可惜一直没有结果。
直到云栖池修补完天外天,从天界下来,接替了老岛主的工作,这位老岛主才飞升去了天界。
因为有负云栖池所托,如果不是云栖池一再要求,老岛主其实是想要留在修仙界继续帮他继续找华卿的。
只是这件事他从来没有与旁人说过,以至于阴差阳错之下,他儿子现在找到华卿了,还以为华卿跟帝君的那段感情已经是过去了。
岛主长吁短叹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对陆琏说:“对了,你刚才说的那句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应当不是我爹原创的。”
“不是,”陆琏立刻反驳说,“老岛主当时说的是,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岛主:“……”
他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脑袋上冒出一个疑问的小人,且这个小人在突然间有了很多朋友,这话不是他爹那个性格会说出来的啊!
他疑惑地向陆琏询问道:“我爹还有什么办不成的事吗?”
陆琏想了想,坦然回答了岛主:“那还挺多的吧。”
岛主看着陆琏,感觉他好像要重新认识一下他的那个爹了,他抱着小黑猫身体向后仰了一些,意简言骇地说了四个字:“举个例子。”
陆琏的例子举得那是相当的快,几乎脱口而出:“当年,他还想拜帝君为师来着。”
岛主还真没想到,他爹当年竟然还有如此宏伟的心愿,不过他一点也不比他爹差,他现在是想要与帝君的前任道侣结为道侣,从某一方面来说,其实这个心愿可能要比他爹的还要宏伟一些。
说起来,当年老岛主后来不与华卿比试,除了屡战屡败外,还有一点原因便是他对华卿那张脸已经有些下不去手了,他隐约察觉到自己的少男之心开始萌动荡漾了,然而还没等他将这一份心思给理明白,云栖池就先行了一步,直接与华卿成亲了。
老岛主的初恋死的太快,甚至还没能体会到那种酸酸涩涩的感觉。
华卿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看着雪白的浪花,开口向云栖池问道:“今天晚上还下去吗?”
听着云栖池嗯了一声,她便接着说了一句:“那我想要跟你一起下去看看。”
云栖池:“下面没有什么好看的。”
华卿盯着云栖池,也不说话,云栖池被她看了一会儿便坚持不下去了,无奈地点着头对她说:“去去去。”
华卿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她举起手来,海风吹拂着她的衣衫,云栖池心中一动,开口对华卿说:“我给你画一幅画吧。”
华卿侧过头,眯着眼睛看了云栖池一会儿,点了点头,云栖池便从灵物袋里拿出一堆画画的工具来。
远处的岛主看着他们两个人,忽然感叹说:“我现在觉得我们连这块石头都比不上了。”
陆琏没有说话,因为他此时也是这么认为的,岛主死死地盯着云栖池,口中问陆琏:“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啊?你确定他是华卿长老的徒弟?他们这个相处的方式也不太像是师徒啊?”
陆琏将怀里的小猫放了下来,拍拍岛主的肩膀,对他说:“不要大惊小怪了,当年华卿长老与帝君也还是师徒呢。”
岛主果然很快就被陆琏给说服了,看来华卿可能是对师徒恋有什么癖好,他摸了摸下巴,问陆琏:“你说我现在拜入华卿长老的门下还来不来得及?”
“来不来得及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事如果让老岛主知道了,他可能想要打你。”老岛主虽然是岛主的父亲,但也算是他的师父,岛主要是真拜了华卿长老为师,那可相当于是欺师灭祖了。
岛主却很不以为意,他摆摆手,道:“这有什么的,当年我爹想拜入帝君的门下没成功,我现在如果拜入帝君道侣的门下成功了,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啊!”
陆琏觉得他们岛主的这个逻辑有点不太对,但是一时间竟然也找不到话来反驳他。
两条单身狗与一对情侣猫就这么看着人家在海边又是画画,又是散步的,感觉自己的内心很受伤。
岛主蔫蔫地耷拉小脑袋,陆琏也不知道是该鼓励他,还是该劝他知难而退,反正拜师这种事是想也别想,就算老岛主能同意,华卿长老也不一定能够收下他。
华卿与云栖池从海边回来,岛主已经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再接再厉,继续在华卿的面前献殷勤,但是大多时候都被云栖池给拦下来了,弄得华卿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劝着岛主说:“你这个年纪对我来说实在太小了,我看着你,总有一种看着我儿子的感觉。”
虽然华卿到现在还没有想起燕音来,但她这话确实没有撒谎,即便从表面上看来他们与岛主的年纪也差不多少,可给她的感觉就是不太成熟,还是一个孩子。